輕柔的一句話,讓男人所有的游刃有余凝滯住。
他喉結(jié)滾了滾,“你怎么知道?”
“小貓剛到家那天,你走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你脖子上的紅點了。”
溫今也輕聲說,“后來啾啾生病,那個航空箱本來是我買給小貓的,所以上面有小貓的痕跡。我又看到你手上的紅痕了。”
很平淡的一句解釋。
卻讓傅硯璟久違的內(nèi)心悸動。
心臟跳動的速度失控。
所以——
她依舊在仔細的關(guān)注著他。
他眼眸微閃,看著她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眼盈盈潤潤,內(nèi)心如同坍塌的沙流,軟的不像話。
流動的方向全憑著水潮的痕跡。
而溫今也,就是那水潮。
“放心,死不了。我貓毛過敏沒有那么嚴重,我明天就去買過敏藥?!?/p>
傅硯璟很會順桿往上爬,“我舍不得我閨女留守到別人家里去?!?/p>
溫今也皺了皺眉,“可是……”
“放心吧?!彼矒嶂鴾亟褚玻€不忘敲打一下遠在國外的安瑜。
“你閨蜜不是說了嗎,禍害遺千年?!?/p>
溫今也:……
他上前取下溫今也收拾出來的大號手提袋。
“別那么麻煩了,它們也更愿意呆在熟悉的環(huán)境里?!?/p>
經(jīng)過上次深夜送啾啾就醫(yī),以及幾次接送啾啾,傅硯璟已經(jīng)跟啾啾建立起了一定的革命友誼。
果然,感化這只小狗要比感化安瑜簡單的多。
溫今也更不想怪啾啾立場不堅定。
小狗能有什么錯呢?
傅硯璟拉攏人心都有的是手段和力氣,何況是拉攏狗心。
它只是愛吃男人手里的肉罐頭和小凍干而已。
傅硯璟說:“你把你家鑰匙給我,我每天定點來喂狗喂貓,順便遛一遛啾啾。放心,我不會翻找你東西的?!?/p>
溫今也倒是沒懷疑這個。
畢竟她能有什么珍貴的東西能入得了傅硯璟的法眼,引得他來覬覦。
“可是——”
“沒有可是。”傅硯璟擼起一只衣袖,有力的手臂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
“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沒有過敏嗎?!?/p>
溫今也的手機電話響起來,是來自孔深林的。
“小溫,我們還有十分鐘左右就到,你可以換好衣服準備下樓了?!?/p>
他事無巨細,“記得帶好身份證,把窗戶煤氣都關(guān)上。”
“好。”
溫今也沒時間再堅持,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傅硯璟。
想叮囑些什么,又覺得。
他怎么會照顧不好自己。
溫今也找出備用鑰匙,上面掛著一個毛茸茸的小球。
“鑰匙給你。我得換個衣服準備下樓了,你一會兒走的時候記得關(guān)燈。有什么東西找不到隨時給我打電話。小貓比較粘人,你千萬不要因為一時心軟就去rua它?!?/p>
傅硯璟眼底蘊著笑意,聲調(diào)壓低,說不清的纏綿意味。
“你這是把小貓托付給我啊,還是把我托付給小貓啊?!?/p>
怎么叮囑來叮囑去。
傅硯璟反而成她最不放心的那個。
溫今也怎么會聽不出來他語調(diào)中的得意?
咬了咬舌頭,懊惱的跑進屋里。
門撲通一下關(guān)上,就連反鎖的聲音也很清脆。
傅硯璟垂著頭,看著扒拉自己褲腿眼巴巴瞅著自己的啾啾。
他啞然失笑,手掌微屈,食指和中指的骨節(jié)刮過眉心。
低聲哄著,“再等等,不能老給你開小灶?!?/p>
啾啾嚶嚶叫了幾聲表示抗議。
傅硯璟忽然想到他對著孟清河的時候熱情更甚。
唇角的笑意一斂,他蹲下身體。
就地取材的從溫今也收拾的袋子里取出一根肉干。
傅硯璟拿著,先是在啾啾鼻尖上蹭了蹭,確定把小狗的饞蟲徹底勾出來后,又無情攥回掌心。
他瞥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忽地壓低嗓音輕問:
“啾啾,我跟孟清河,你更讓選誰當你爹?”
兩只手赫然攤開在啾啾面前。
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
“孟清河的。”空空如也的左手。
“我的?!睅е∪飧傻挠沂?。
啾啾毫不猶豫地就撞到右手上去了。
小小年紀,哪里經(jīng)得起肉干的誘惑。
溫今也拖著行李箱出來時,就看到啾啾蹲在傅硯璟腳邊大快朵頤。
而傅硯璟居高臨下的,猶如一個老父親一般,驕傲的看著孩子進食。
“記得關(guān)燈,我先走了。”
傅硯璟想去接她手里的箱子。
“我送你下去?!?/p>
被溫今也踏著小碎步靈活的躲開,她已經(jīng)閃現(xiàn)到了門口,清清楚楚留下兩個字:
“不用?!?/p>
生怕傅硯璟追上一般,她火速關(guān)門。
因為有求于人,關(guān)門前帶著討好和服軟的解釋:
“會解釋不清的?!?/p>
溫馨的小屋里,溫今也走后,一下子空蕩安靜了不少。
小貓蹲在貓爬架上正在歪頭打量著傅硯璟。
啾啾吃完肉干后也短暫化身傅硯璟的虔誠信徒。
傅硯璟走到陽臺上,目送著溫今也上了電視臺的商務車。
漸行漸遠。
秋日的涼意越來越濃。
可他心底卻從灰白的荒蕪逐漸走向春暖花開。
陽臺上的蝴蝶蘭隨風輕輕搖曳。
傅硯璟在那盆花的旁邊,看到了一只已經(jīng)干枯的,卻被封進相框里的——
黃玫瑰。
*
遂城本就處于偏遠地區(qū),發(fā)展相對落后。
飛機降落至遂城市中心,欄目組又從市中心租了一輛商務車。
山路蜿蜒,等車開到進山里后已經(jīng)過去四個多小時。
正是霧蒙蒙的清晨。
這座小學建在山頂,道路一度蜿蜒盤旋,海拔溫度落差大,很多地段非常顛簸。
但所幸車能一路開到學校門口。
學校設(shè)施簡陋,沒有操場、籃球場,有的只是一棟墻皮脫落的教學樓,還有一個打掃整潔的升旗臺。
五行紅旗鮮艷,隨風飄揚。
溫今也跟同往的攝像師先是去了學校安排的宿舍。
是在教學樓后面的一排剛收拾出的平房里。
老舊的燈泡燈光昏暗,里面的家具僅有一張一坐上去就吱呀響的小床,還有一張充滿歲月痕跡的黃色矮腳桌。
水泥地面破損嚴重,不過一看就是被學校打掃過的。
欄目的生活用品天亮之后才能送上來。
所以從現(xiàn)在到天亮的休息時間,只能將就。
此時,學校的人也走了過來。
年近七十的老校長,還有那位文章在網(wǎng)上引起關(guān)注的,僅有三十三歲的支教女教師,欒薇安。
兩個人如同這座山里,唯一一座小學的守護神。
老校長是跟欄目組溝通的主要任人物。
欒薇安老師始終面色平平,沒什么波瀾。
甚至對視上溫今也時目光有些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