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銘鈺也趕緊拉住她袖子:“娘親,西北的幾個土司一直蠢蠢欲動,西北那邊少不了秦大將軍,您不能傷害他。至少,現(xiàn)在還不能?!?/p>
“那就留他一口氣!”
“娘親,娘親,這件事我們再好好商量,您別這么沖動??!”謝銘鈺抱住她大腿,回頭朝萱兒叫道,“你不是說娘親心性沉穩(wěn)的嗎?這怎么回事?”
萱兒有點尷尬的撓頭:“是沉穩(wěn)了,但不多?!?/p>
謝銘鈺:“……”
他就知道這個妹妹不靠譜,不應(yīng)該被萱兒蠱惑,把什么都告訴了娘親。
現(xiàn)在好啦,娘親要暴走啦!
謝銘鈺急出了一腦子的汗:“娘親,我知道您很生氣,但您想一想,如果這個時候鬧出來這件事,皇室那邊,尤其是爹爹,一定不會放過秦家。秦家不僅要鎮(zhèn)守西北,還要平衡朱家的勢力。娘親難道想看著朱家做大嗎?”
向云疏捏他臉頰上的軟肉:“小小年紀(jì),怎么想的這么多?你現(xiàn)在這個年紀(jì),就應(yīng)該快意恩仇,殺伐果決!”
“阿娘,您說的那是我,不是哥哥。”萱兒悠悠的說著,和哥哥一起把娘親拉回桌邊坐下,“反正您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真相了,和秦洛川攤牌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不急這兩天。現(xiàn)在咱們是不是要把哥哥送回宮?”
向云疏看向謝銘鈺:“你要回宮嗎?”
謝銘鈺默默點頭。
向云疏心底里有一點點失望。
她想讓兩個孩子都留在自己身邊。
兩個孩子都是她用半條命換來的,是她的珍寶,她缺失了陪伴鈺兒的五年,不想再錯過他的未來。
可是,她不能違背鈺兒的意愿。
如果她用強(qiáng)硬手段把鈺兒留在自己身邊,那她和秦洛川有什么區(qū)別?
但這并不表明她就要放棄鈺兒。
她要讓鈺兒選擇她這個娘親,心甘情愿留在她的身邊。
“鈺兒,你若是回去的話,秦洛川綁架的事情,照樣也會傳到皇室耳中的?!?/p>
“我已經(jīng)想過了,就說我是被西山的土匪綁去的,而死去的郭淮,就是救了我的人,殺他的人是土匪?!?/p>
這樣一來,也替萱兒解決了殺郭淮的嫌疑。
想到萱兒殺郭淮,向云疏瞪了她一眼。
萱兒乖乖垂下頭。
謝銘鈺忙說:“娘親別生萱兒的氣,萱兒也是為了救我,才會不小心殺了郭淮。妹妹已經(jīng)知道錯了?!?/p>
“你不用著急護(hù)著妹妹,她呀,才不會知錯呢?!毕蛟剖瓒嗔私庾约旱呐畠?。
她知道萱兒此時這幅乖乖認(rèn)錯的模樣,完全是因為不想讓她生氣。
她心里根本就不可能認(rèn)為自己做錯,在她看來,有些人就是該殺。
活著根本就礙眼。
她從幾個師伯那里……把東西都學(xué)雜了。
向云疏并沒責(zé)怪師兄們的意思,她只是覺得,一個才五歲的孩子已經(jīng)殺人不眨眼,實在有點可怕。
她擔(dān)憂萱兒未來的性格,因此極力想避免。
目前看來,萱兒只在她面前有所收斂,在其他人面前完全沒有任何改變。
向云疏把兩個孩子一起摟到懷里,親了親這個,又親親那個:“鈺兒,你回宮吧,讓萱兒護(hù)送你回去?!?/p>
“娘親,我舍不得您。”謝銘鈺輕聲說。
他非常非常舍不得離開娘親,但他還是要走。
萱兒說:“哥哥你可真笨啊,當(dāng)初總是往外跑,不肯待在宮里?,F(xiàn)在你有機(jī)會永遠(yuǎn)離開皇宮了,你還非要回去?!?/p>
謝銘鈺沉默。
萱兒就有點生氣:“反正宮里都認(rèn)為你已經(jīng)死了,你就留下來啊,待在娘親身邊不好嗎?宮里那個向風(fēng)瑤總是虐待你,你都忘了?”
“可是爹爹需要我?!?/p>
謝銘鈺抿唇,聲音低低的。
向云疏拍拍萱兒后背:“別這么說哥哥,哥哥是在宮里長大的,你舍不得阿娘,難道哥哥就舍得他的爹爹嗎?”
萱兒也就不吭聲了。
天擦黑后,謝銘鈺從柳宅的后門走出來。
在向云疏和柳薔的淚光中,朝皇宮的方向走去。
萱兒猶如暗夜中的一只鳥兒,輕盈的落在墻頭上,跟著哥哥一起走,準(zhǔn)備負(fù)責(zé)一路上暗中保護(hù)哥哥。
臨走前,柳薔特意招來一身破舊的衣裳給謝銘鈺換上,甚至還把他的整整齊齊的發(fā)髻給弄亂了。
“用不用這樣???”向云疏看著她的動作,有些好笑。
“怎么不用呢,鈺兒是從土匪窩里出來的,這干干凈凈,衣裳貴重的模樣,哪里像?”
柳薔還覺得不夠,又弄了一點鍋底灰,擦在鈺兒臉蛋上。
“外祖母,娘親,我該走了?!扁晝赫驹谝股?,破舊的襖子,蓬亂的頭發(fā),可憐的像無家可歸的小動物。
柳薔鼻子一酸,不忍再看,扭過頭去抹眼淚。
向云疏蹲下身子,抱了抱他,正要說話,忽然看到一個蹣跚的身影朝這里走來,拄著拐,背著包袱,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去。
柳薔有些警覺,問了句:“你是誰?”
萱兒已經(jīng)跳了過來,擋在外祖母,娘親和哥哥面前。
經(jīng)過哥哥的事情后,她現(xiàn)在對生人的戒備心達(dá)到了頂峰,眼見對方不吭聲,她反手就去抽纏繞在腰間的軟劍,準(zhǔn)備先給對方一下子。
在她心里認(rèn)為,不管對方來善是惡人,先下手為強(qiáng),對方受傷,總比自己人受傷好。
向云疏早防著她,見狀立即喝住她,“萱兒,住手!”
她急急上前,扶住來人,聲音充滿驚喜:“巧婆婆,是您嗎?”
來人抬起頭,凌亂的花白頭發(fā)下,露出一張滿是風(fēng)霜的臉。
正是巧婆婆。
當(dāng)年住在她們隔壁,曾經(jīng)幫助過她們,無微不至照顧過她們的巧婆婆!
柳薔驚喜的叫了聲:“天吶,巧姨,怎么是您?”
她奔過去,扶住了巧婆婆的手,“您的手怎么這樣冰冷,快,跟我進(jìn)屋來暖暖身子!”
向云疏也連忙扶住她另一只手,同時吩咐萱兒:“你先送你哥哥回宮。”
“不,他不能回宮!”巧婆婆忽然大聲說。
幾人都驚了下。
柳薔小聲說:“巧姨,您知道這孩子是誰嗎?”
“我知道?!鼻善牌诺穆曇舫錆M了疲憊,“云兒,我是從滂沱山過來的,我給你帶來了滂沱山的消息,等你聽過之后,再決定要不要讓那孩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