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央先是一愣,隨后便反應過來,陸承安這是在對剛才那句話做的補充。
全文意思應該是剛才還不是君子,但是現(xiàn)在是君子了。
帝央可以肯定,陸承安所說的君子絕對不只是他認為的那種君子。
否則根本無法解釋此時忽然冒出來的天地異象。
不僅如此,帝央還感覺到此時的陸承安正在進行著某種不可思議的蛻變。
這種蛻變與他們修行者勘破神魂虛妄,躋身破妄地仙時的感覺很像。
但聲勢遠比這世上任何武夫或者仙道躋身地仙時要浩大的多。
就算是他這位被譽為九州天下武道第一人的帝央也遠遠不如。
雖然不知道陸承安究竟是不是躋身地仙,但帝央可以肯定,經(jīng)過這次的蛻變,陸承安絕對會擁有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力量。
皓月當空,星斗斡旋。
諸天星辰盡數(shù)圍繞著皓月,將其拱衛(wèi)在中央。
帝央不得不感嘆,不愧是一道之祖才能引起的天地異象。
但此時,他的眼眸里,早已是一片毫不掩飾的殺意。
這里是南楚京都。
雖然已經(jīng)出了武安城,但他作為南楚武帝,南楚皇室數(shù)個朝代之前的老皇帝,他一樣能夠動用很大一部分國運的力量。
也就是說,在此時此地,他帝央的實力遠比當初在東海龍巢島上時強得多。
如果放手一搏,未必就不能將這位尚未成長起來的一脈之祖斬殺于搖籃之中。
陸承安看穿了帝央的想法,很久之前他便知道,這位武帝對自已有著殺意。
陸承安猜測,一方面應該是因為他是北齊之人。
另一方面,作為這天下最頂層的存在,他自然不希望還有人將來會站在他的頭上壓制他。
更有著氣運之爭的考量在里面。
所以帝央想要他的命也就合情合理了。
這一點無關于對錯、好壞,只是陣營不同,立場不同。
陸承安淡淡笑道:
“武帝閣下,去天外徹底放開手腳打一場吧?!?/p>
陸承安的聲音不大,但卻傳遍了整個武安城。
剛剛從那座簡易的小院里走出來的言常聽到陸承安的聲音猛地抬頭望向城外。
“陸兄?武帝?”
言常眼中漸漸的浮現(xiàn)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武帝?武帝...方才那位,竟然是武帝先皇...”
作為南楚曾經(jīng)的皇帝,更是南楚的守護神,帝央在南楚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幾乎與神明無二。
但此時,卻有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外人竟然想要與他們的神明一戰(zhàn)。
一股憤慨的情緒在整座武安城內(nèi)蔓延。
陸承安說話間,天穹之上那一輪圓月仿佛忽然從九天墜落而下。
最后竟然化作一枚閃爍著瑩白光芒的珠子落入了陸承安的眉心。
原本風輕云淡的陸承安身上氣質(zhì)瞬間大變。
開始透露出一股厚重、博大、光明且浩然的味道。
氣息也在這一瞬間暴漲,直接突破了一品的極限,達到了地仙的程度。
甚至于遠比這世上大多數(shù)的地仙還要渾厚且強大。
此時那晝夜顛倒的天地異象也終于緩緩消失,恢復了之前的模樣。
陸承安瞬間拔地而起,身形不斷閃爍,每一次出現(xiàn)都會遠離地面數(shù)百里之遙。
幾息之后,他已然來到了天外,懸浮宇宙虛空,看著地面。
帝央緊隨其后,如雷霆倒懸,自地面而去天空,很快也來到了的宇宙虛空,懸浮在陸承安對面。
他目光深沉,凝視著陸承安,一字一句道:
“沒想到你來南楚京都竟然是為了借助我的神魂壓制突破自身?!?/p>
已經(jīng)躋身為君子境的陸承安也不隱瞞,點了點頭道:
“有這方面的考慮,對此,陸某還要謝過武帝閣下,給足了我壓力,讓我的神魂能在一年時間之內(nèi)便完成蛻變?!?/p>
陸承安自東海之后,一路向南。
后來陸寧兒于天都城講道,定宗學,立科舉。
令文道氣運暴增。
身為文祖,陸承安其實可以借助氣運之力輕而易舉的突破到君子境。
但他并沒有去走這條捷徑,這樣雖然快,可對于他來說并非就是什么好的選擇,自身自發(fā)的蛻變才是真正屬于自已的力量。
所以陸承安專門走到了南楚武安城,故意引得武帝的注意。
因為擔心陸承安在南楚京都做一些什么見不得光的手段,比如蠱惑那位南楚文脈的核心種子言常。
帝央在察覺到陸承安來到武安城后便一直以神游巔峰的強大神魂,以及南楚國運對他進行監(jiān)察和壓制,不讓他有機可乘。
一旦言常拜陸承安為師,或者跟隨陸承安去往北齊。
對于南楚的文脈氣運來說必定是極大的打擊。
一朝國運乃是由各種各樣的氣運匯聚,少了一份便會弱了一分。
言常雖然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但對于南楚來說卻并非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南楚可以不重用言常,但卻絕對不能失去言常。
而且帝央對于言常還有著其他的規(guī)劃,所以自然不能讓言常被陸承安給策反了。
只是表面上的接觸帝央肯定是不能管的,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根本不能過多插手,否則就會適得其反。
今日帝央之所以會現(xiàn)身,正是因為感應到陸承安對言常說了什么動搖他心性的話。
他不得不現(xiàn)身制止。
所以在看到言常身上并無陸承安留下的暗手后,帝央才會說陸承安是真正的君子。
陸承安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離開武安城。
這一年多的時間,他留在武安城一方面是借帝央的神魂壓制磨練已身。
另一方面便是為了言常。
若這位身具南楚文脈氣運的純粹讀書人能夠成為他的弟子,或者說成為書院一脈文道的傳承人,那么文脈氣運波及的范圍就不只是北齊以及周邊幾個小國了。
南楚也會種下一粒文道的種子。
屆時文道傳遍九州天下也就自然容易得多。
只是可惜,在不能過多表露和影響的前提下,言常雖然十分向往陸承安的學問,卻從未因此動搖過自已留在南楚封侯拜相的想法。
既然如此,陸承安自然不再久留。
帝央看著一身青衫長身而立的陸承安,內(nèi)心不由得一陣煩躁。
數(shù)百年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毫不知情的被人利用。
不僅陰差陽錯幫助陸承安完成神魂蛻變,還讓南楚的文脈種子差點被挖走。
這種煩躁漸漸演變成憤怒。
武帝一怒,整個武安城猶如末日降臨。
以武安城為中心,整個南楚萬里疆域內(nèi)肉眼不可見的大國氣運向著武安城匯聚。
然后由武安城轉(zhuǎn)移到武帝的身上。
南楚皇城內(nèi),天子雖心有無奈,但還是乖乖的將這份掌控國運的權(quán)柄讓給了帝央。
帝央抬眼望向陸承安,在他身后,一尊法相緩緩抬頭。
那法相背后法,仿佛有一片廣袤的大國疆域虛影匯聚。
集舉國之力,億萬百姓的信念,向著陸承安迎面壓來。
“今日,我便斬了你這位...北齊文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