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在外面等了片刻。
常平這才出來,他低著頭小心翼翼開口,有些為難道,“娘娘,陛下剛剛歇下,要不您還是先回去吧?!?/p>
沈枝意聽明白了,這是委婉拒絕。
她話語一轉(zhuǎn),問道, “公公,本宮讓太子殿下暫時歇在百花殿的事,你跟陛下說了嗎?”
“這……說了?!碧崞疬@事,常平腦袋也疼得厲害。
他現(xiàn)在還真是一點都摸不清陛下的心思了。
說他厭棄貴妃娘娘了吧,但這人時不時站在窗邊,總是往長春宮的方向看去。
說他還惦記著貴妃娘娘吧,可又一直不主動去看人家,反而還營造出一種經(jīng)常寵幸別人的嬪妃的假象。
哎,他都快懷疑是自已年紀大了,能力不行了。
“本宮是為了這事來找陛下請罪的,還望公公進去再幫本宮通傳一聲?!鄙蛑σ饧热粊砹?,沒有見到人,她哪里肯輕易離開。
看到了紫宸殿的人對她的態(tài)度,她便知道陸承只會避而不見她,卻不會真的處罰她。
常平更為難了,猶猶豫豫好半晌,“娘娘,要不您還是先回去吧?!?/p>
剛剛他進去通傳。
陛下沉默了好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當他以為陛下要見貴妃的時候,沒想到他擺手讓貴妃娘娘回去。
沈枝意再次開口,“公公只管進去稟報就是?!?/p>
“若是今夜見不到陛下,那本宮就在這里一直等著陛下?!?/p>
常平臉色大變,哪敢讓她一直等著,于是連忙點頭,“娘娘,那奴才再進去看看?!?/p>
寢殿內(nèi)。
“陛下,貴妃娘娘說了,今夜若是見不到您,她就不回去了。”常平看著還在伏案批閱奏折的帝王,小心翼翼開口道。
周遭一片寂靜,殿內(nèi)徹底安靜下來。
連翻閱奏折的紙張聲音都沒了。
良久,才聽見帝王淡淡開口,“讓她進來,你們都下去?!?/p>
“是,陛下。”得了準許,常平終于松了一口氣。
自從不再踏進長春宮之后,陛下還真是變了不少,每天除了處理朝政,批閱奏折之外,幾乎沒怎么休息過。
片刻之后。
沈枝意孤身走了進來。
一入內(nèi),殿門從外面被關(guān)上。
窗外的細雨綿綿,淅淅瀝瀝。
殿內(nèi)燈火通明,雕花屏風(fēng)后的案桌上,披著明黃龍袍的男人還在埋頭批閱奏折,神色十分專注。
沈枝意走到了他的身后,雙手放在陸承的太陽穴上為他按摩。
“天色這么晚了,龍體最重要,陛下歇歇吧。”
陸承繼續(xù)批閱手中的奏折,始終沒有抬頭,聲音淡淡。
“你大晚上特意來這么一趟,只是為了說這些?”
沈枝意給他按摩的動作一頓,如實道,“不全是?!?/p>
關(guān)心他,不過是順手而為罷了。
“說說,你今夜是來做什么的?”陸承語氣頓了頓。
沈枝意從身后抱住了他,臉緊貼在他的后頸上,聲音難得多了幾分難受。
“陛下,臣妾想看一看阿寶。”
“他們都說,阿寶被你帶走了。”
“您能不能帶臣妾去見一見他?”
陸承沉默了良久,任由她抱著,沒有掙扎開。
“朕派人送你回去,今夜的事就算是過去了,下不為例。”
“不,臣妾不回去,臣妾只想看看我那可憐的孩子?!?/p>
沈枝意抱著陸承的力道更緊了,她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哭得梨花帶雨。
“那可是臣妾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孩子。”
“這一次見不到,等臣妾出宮了,陛下身邊有了無數(shù)年輕貌美的新人,徹底忘了世上還有臣妾這個舊人,臣妾恐怕這輩子都回不來,哪還能再見到臣妾可憐的孩子?!?/p>
見陸承始終沉默著沒有說話。
沈枝意開始順勢往上爬,她一邊緊緊抱著男人不放,一邊哭得越發(fā)楚楚動人,惹人憐愛。
“陛下怎么不說話了,是不是臣妾說中了您的心中所想,您生氣了?”
“臣妾可是聽說了,陛下最近這些日子寵幸了不少年輕漂亮的姐妹。”
“如今臣妾還沒出宮呢,陛下便這般不待見臣妾,以后臣妾要是出宮了,是不是陛下就要徹底拋棄臣妾?”
一滴淚落在了陸承的手背上,他似乎被燙了一下,連忙收回手。
“你……好了,別哭?!彼K究是忍不住抬手把人摟入懷里。
……
這一夜。
沈枝意留宿在了紫宸殿,成功往帝王的茶水里下了無色無味的絕嗣藥,并親眼看到對方喝下去。
但陸承對她明顯防備了起來,她親手端過來的東西,除非她先動,否則他不會動。
估計是上次陳妙儀的事情引起的。
因此,為了降低男人的防備,她也喝了同樣的東西。
不過沈枝意倒是不覺得喝了這個有什么,她的孩子已經(jīng)夠多了,日后也沒打算再生,喝了就喝了,以后還省得避孕麻煩。
反正這個絕嗣藥沒什么副作用。
留宿在紫宸殿的這一夜,兩人躺在一張床榻上。
陸承沒有碰她,但沈枝意還是察覺到了他滾燙的身軀,動情的欲望,以及強烈的克制隱忍。
看得出來,對方很想要,幾次三番想要伸手抱她,關(guān)鍵時刻卻又忍住了。
他不說,沈枝意便假裝不知道,直接閉眼睡了過去。
她坐月子的這些日子,陸承可沒少碰別人的女人。
怎么著也輪不到她心疼。
她該心疼的是自已和幾個孩子。
尤其是太子和婉欣兄妹倆,有這樣冷血無情的父親,兩孩子一個過得比一個慘。
玨兒和平安他們的爹好歹還算正常,至少對孩子還算正常。
雖說沈知時從前對孩子冷淡了些,不過他心里還是有玨兒的。
至于陸洲,他快死了,平安是他唯一的血脈,他不可能不在乎自已唯一的子嗣。
唯有陸承,是真的不配當一個父親,他是一個合格的帝王,但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
翌日。
天亮了。
沈枝意從紫宸殿的龍榻上醒來,身邊早已沒了陸承的身影。
宮人連忙解釋,“娘娘,陛下去上早朝了,走之前吩咐奴婢們照顧好娘娘,讓娘娘多睡一會兒。”
“這個時候陛下應(yīng)該快要結(jié)束了,娘娘要不要等等陛下?”
沈枝意搖頭,“不用了,為本宮梳妝,本宮有事要回長春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