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去。
喬昭昭在原地站了很久。
走廊里的冷氣仿佛鉆進了她的骨頭縫里,讓她整個人都冷得發(fā)顫。
她伸出微微顫抖的手,從胸口抽出那張冰冷的金屬房卡。
卡片邊緣硌得她指尖生疼。
她扶著墻壁,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臉色都蒼白了。
她慢吞吞返回包廂,結(jié)果沒走兩步,就看到了一雙大長腿,不好,她一抬頭,就對上了一雙含著笑意的桃花眼。
裴臻不知何時倚在不遠處的墻邊,鏡片后的目光落在她緊握的房卡上。
“喬小姐——”他像是隨口提醒,“別做蠢事?!?/p>
在他看來,一旦跟商至有了肉體關(guān)系,必會被商至利用,甚至?xí)绊懙絾滔Ц萄绯诘年P(guān)系。
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實在愚不可及。
喬昭昭自然明白他的暗示,配合道:“我知道商少不懷好意,哎,我剛剛那么做,就是想安撫他,免得他跟商總壞了叔侄情分。您也懂的吧?叔侄為了女人反目,也對我妹妹不利。”
她確實存了緩和他們叔侄關(guān)系的心,但一千萬,給了她一種可能性。
“哎,沒辦法,我這當姐姐的,就是愛操心?!?/p>
她長長嘆一口氣,把房卡遞給他,像是在表清白,言語那叫一個體貼:“您是他的好朋友,一定要多勸勸他啊?!?/p>
她偽裝一副柔弱無辜小白花的樣子。
裴臻盯著她,沒有立刻接那張卡。
幾秒后,他才緩緩伸出手,指尖夾過那張房卡。
“喬小姐真是為你妹妹操碎了心?!彼麑⒎靠S意揣進西褲口袋,語氣冷淡道,“不過,商至那邊,就不勞喬小姐費心了。”
言下之意,你不要想著招惹他。
喬昭昭點著頭,臉上笑容不變,心里卻把裴臻罵了千百遍。
她優(yōu)雅地轉(zhuǎn)身,踩著高跟鞋,朝包廂走去。
一拐過彎,遠離了裴臻的視線,她臉上的笑容就垮掉了。
這個男人怎么跟出來了?
真是壞自己好事!
喬昭昭氣得差點咬碎一口銀牙。
這個裴臻看著斯斯文文,沒想到眼睛這么毒,心思這么深,商宴弛身邊這群人,還真是個個都不好對付。
包廂里很安靜。
那股子熱氣騰騰的煙火氣,也沒化解商至發(fā)瘋后留下的凝滯氛圍。
喬惜惜倒是吃得差不多了,小肚子都微微鼓了起來。
她看到二姐回來,終于舍得放下筷子:“二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喬昭昭臉上重新掛上得體的笑容,搖了搖頭:“沒有,就是補了個妝?!?/p>
她坐回位置,下意識地朝主位上的商宴弛看去。
男人正垂著眼看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得他側(cè)臉輪廓愈發(fā)冷硬。
喬昭昭的心有些發(fā)虛:那兩個保鏢會不會已經(jīng)把剛才她和商至的對話匯報過去了?他會怎么想?覺得她貪得無厭,為了錢,連底線都不要了?
一想到不僅錯失了一千萬,還可能白白讓商宴弛對她這個二姐印象更差,喬昭昭就覺得虧得慌。
就在這時,一筷子肥瘦相間的雪花牛肉落進了她的碗里。
“二姐,你光吃青菜怎么行,要吃肉?!?/p>
“你看你都瘦了,臉上都沒肉了。女孩子還是要白白胖胖的才好看。”
喬惜惜說著,轉(zhuǎn)頭一臉求表揚地看向商宴弛:“你說是不是?”
商宴弛的目光終于從手機屏幕上移開,落到她那張泛著紅暈的小臉上,眼神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他肯定地點了點頭。
喬惜惜立刻得意地沖二姐揚起了下巴。
喬昭昭看著妹妹那沒心沒肺的樣子,心里一陣泛酸:你是沒少吃,可你的肉怎么就那么聽話,全長在該長的地方了?我怎么敢跟你比?
她壓下心頭的無奈,端出姐姐的架子指點道:“光給我夾有什么用?多給商總夾點菜。”
喬惜惜聞言,小聲嘟囔:“我早就給他夾了,你瞧,他的碗都快堆成小山了?!?/p>
喬昭昭一看,果然,商宴弛面前的碗里各種食材堆得冒了尖,只他顯然沒動幾筷子。
恰在此刻,裴臻走了進來。
他還去洗手間洗了個手,這會正用手帕擦著手。
賀逢川看他進來,笑道:“老裴啊,你剛才出去真是虧大了,沒看到人家小情侶的膩歪勁兒?!?/p>
裴臻沒說話,擦干手后,將昂貴的手帕丟進了垃圾桶里。
賀逢川見他坐過來,立刻攬著他的肩膀,朝他擠眉弄眼:“看看咱們大嫂,多有賢妻良母的范兒,搞得我都想談戀愛了。”
裴臻抬了下眼鏡,白他一眼:“你談戀愛?打算把女友的裸體畫也展示給全世界看?”
“靠!”賀逢川笑罵一句,“那是為藝術(shù)獻身,你這種俗人不懂!”
他沒談過正常戀愛,但不確定藝術(shù)上頭時會不會把對方畫紙上。
對方應(yīng)該也不會介意吧?
他的畫還是很值錢的!
裴臻不去管他的腦回路,只點頭說:“嗯,我不懂,我也不想懂?!?/p>
賀逢川便吐槽他無趣。
裴臻嫌棄地扒拉開他的手,開始繼續(xù)涮菜。
賀逢川已經(jīng)吃飽了,就拉著他閑聊:“你呢?遇到咱們大嫂這種稀有品種,你也不想談戀愛?”
裴臻搖頭。
他對談戀愛沒興趣,活了二十五年,除了繼承家里的萬畝牧場,就是養(yǎng)馬。
他有三個馬場,也常組織賽馬。
說到稀有品種,他有幾匹馬就是稀有品種。
因此,抬頭看一眼專心給喬昭昭涮菜的女孩,點評道:“大嫂這種,確實是稀有品種。”
這話聽著像在評價他馬場里最頂級的賽馬,偏偏又透著一股子真誠的贊賞。
商宴弛的嘴角勾了一下。
喬惜惜感覺他們在說自己,就抬起頭,茫然地看著他們:“你們在說我嗎?”
她咽下嘴里的食物,一臉天真地問:“什么稀有品種?”
裴臻被她這副懵懂的樣子逗笑了,正想解釋。
賀逢川已經(jīng)搶先開了口,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就是夸你骨骼清奇,天賦異稟,是萬中無一的干飯奇才?!?/p>
喬惜惜聽懂了,一臉驕傲地認下來:“那是!”
這得意的樣子,把一桌子人都看笑了。
連商宴弛眼底的冷意都化開了幾分。
包廂里因商至而起的凝滯氣氛,終于徹底消散。
賀逢川拍了拍桌子,興致勃勃地提議:“行了,吃得也差不多了,下半場的夜生活也該開始了。大家說說,去哪兒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