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宴亭平時開車都很穩(wěn),今天也不由加快了速度。
路上,他給沈承聿打電話。
沈承聿接到電話也是沒辦法立即做出反應,任誰在短時間內,接二連三收到有關于親人的身世秘密,也只有一個感覺。
懵。
不過他迅速爬起來,敲開父母房門。
沈長青和許秋都已經睡下,沈承聿在等待他們起床的時候,不由看向妹妹房間。
年后開學,沈星月又住到了宿舍去,不怎么回來。
每次見到,她都化著濃妝,說是流行這種。
說她最近太瘦了,多吃點飯,又跟你撒嬌說減肥呢,不能太胖。
沈承聿還想到,其實在十一月份,賀家祖母過壽時,沈星月就開始頻繁地不舒服。
那會兒她說是感冒,后來和許秋吵了一架,還鬧到醫(yī)院去,醫(yī)生也說是小毛病。
卻原來,是那時候就得了遺傳性多囊腎???
鄭曜文的病,家里都知道,沈星月和小姨又親如母女,走的很近,她不該不明白這種病是遺傳的。
既然早就知道,早就懷疑,為什么不告訴家里。
為什么又隱瞞這個病。
許嵐和鄭曜文知不知道沈星月得病呢?
他們在這件事里,到底是屬于哪個角色。
沈承聿竟然不敢想下去,臉色也有些發(fā)白。
這時,門開了。
沈長青穿著睡衣,還有困意:“怎么了,我跟你媽剛睡著?!?/p>
“爸......”沈承聿聲音發(fā)抖,越過沈長青看向后面剛坐起來的許秋,“媽,你當年和我小姨一起生孩子,真的能確定,沒抱錯嗎?”
許秋晃了下神,忙起身過來,“好端端怎么又說起這個,出什么事了?”
沈承聿將手機遞過去:“媽,星月得了和鄭曜文一樣的病......”
一起發(fā)過來的不僅有沈星月的看診記錄,還有她和好朋友秦瑩瑩以及李歲寧發(fā)在微信群里的聊天截圖。
每一條,都顛覆了他們對沈星月的認知。
一直以來,沈承聿都覺得妹妹是有些任性,但也是嬌生慣養(yǎng)出來的毛病而已,不會太過分。
她小時候是招人煩了些,但七八歲以后學乖了,會好好學習,上輔導班,做錯事也會乖乖認錯。
不再霸道不講理,不再蠻橫喜歡大喊大叫,不再隨隨便便將他這個親哥哥的東西毀壞丟掉。
后來初中,高中,大學,都沒有做過什么壞事。
可現(xiàn)在,有一些證據擺在眼前,在他們這些親人看不到的地方,沈星月惡毒自私,壞事做盡,很早之前就在針對戲弄,甚至傷害余綿。
沈星月刻薄的話,刺進眼里,讓沈承聿無比陌生。
還有一絲不敢接受,因為沈星月欺負的人,是余綿啊。
是那個丟了十六年......不,沈承聿痛心地想,或許不是十六年,是丟了二十年的妹妹!
他無比懊惱,自責,愧疚,心口處就跟讓人拿鑿子鑿出了洞,汩汩往外冒血。
沈承聿哽聲道:“爸,媽,到底誰才是我親妹妹?”
許秋和沈長青都沒有工夫回答這個問題,他們手都在抖,根本拿不穩(wěn)手機,沈長青捂住心口,有些上不來氣。
他這些年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工作上,身體也大不如從前了,早兩年還住過一次院,乍一聽到這種消息,血壓直接就上來了。
許秋比他好一點,但也是面無血色,扶住門框,聲音繃成一條線:“人呢,綿綿他們在哪?我要去找她!我要做鑒定......”
“對,對,做鑒定,承聿,你去聯(lián)系醫(yī)院,把你小姨還有星月都叫回來,快!”沈長青說道。
沈承聿扶住父親:“爸,你去吃藥,別著急,宴亭和余綿在來的路上,就快到了......”
說著,手機也響了,是賀宴亭的電話。
沈承聿接起來。
“下來接,或者給你們物業(yè)打電話,放我的車進去?!辟R宴亭言簡意賅。
“去接!”沈長青和許秋異口同聲。
他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更多,想要確定誰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賀宴亭聽到了,正要掛斷電話,崗亭里的保安突然指著后面,大喊:“小心!”
一輛桑塔納以極快的速度甩尾,從后面沖上來,毫不猶豫,直接撞上邁巴赫的后尾。
巨大的沖擊力頂著前方的邁巴赫朝小區(qū)內擦行,撞壞了停車桿,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余綿剛剛還在緊張地捏自已手指,來緩解對身世之謎的忐忑和不安,以及即將見到沈家三口的期待。
下一秒,就不由自主猛地貼向座椅,又朝前回彈。
好在邁巴赫的安全防護到位,后方車輛由于方向問題也不方便猛烈撞擊。
她沒有受到太大傷害。
賀宴亭第一時間也伸手護住她,倒是自已前胸撞到了方向盤,發(fā)出一聲悶哼。
他緩了口氣,去看余綿有沒有事。
余綿嚇壞了,去扶他的肩膀,摸了摸被撞到的地方,心疼地抬手:【沒事吧?】
賀宴亭搖頭,“我去看看什么情況?!?/p>
余綿也不敢再待在車里,和賀宴亭一起下車,然而她剛關上車門,后面沖過來一個戴鴨舌帽和口罩的年輕男人。
他拎著車里的方向盤鎖,目標精準,直指余綿,兇狠地砸過來。
賀宴亭神情一凜,快速繞過車頭拉著余綿后退。
吳爽活動一下手臂,繼續(xù)攻擊,完全是沒有任何理智,抱著必死的決心,想要對他們造成傷害。
賀宴亭看著吳爽露出來的眼睛,和紅色的頭發(fā),有一瞬間的熟悉,拉著余綿躲閃時,總算認出他是誰。
和謝宸盯了那么久都沒抓到吳爽這小子,倒是現(xiàn)在自已送上門了。
要是還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是白活。
沈星月怎么敢的,敢?guī)状稳θ恕?/p>
賀宴亭沉著臉,讓余綿往里跑,順便報警。
他一個人迎上吳爽。
余綿知道自已留在這只能拖累賀宴亭,二話不說轉身,但吳爽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殺死余綿。
他根本不和賀宴亭糾纏,仗著手里的方向盤鎖,和這股子不要命的勁頭,躲開賀宴亭的拳頭,朝余綿追去。
保安已經報了警,拿著電棍在后面追趕。
余綿嚇得臉色發(fā)白,這時她看到前面人影,是許秋和沈長青。
許秋看清這一幕,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她凄聲喊道:“孩子!”
我的孩子啊!
余綿眼淚奪眶而出,嘴動了動,有什么聲音,從她的心里,身體里,血脈里,鉆到喉嚨口。
想要破土而出,喊一聲她在這里。
媽媽,我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