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藥副作用比余綿想象中要嚴重,或許也是孟教授那一通電話,加重了她的焦慮和壓力,再加上學期末的考試周,總之病了半月不見好。
生理期也紊亂。
賀宴亭帶她去了趟醫(yī)院,倒沒什么事,醫(yī)生開了短效口服避孕藥來調(diào)節(jié)例假,讓余綿正常作息,減少壓力。
余綿吃了幾天,例假一走,感冒也減輕不少,等到考完試的時候,已經(jīng)恢復得差不多。
學業(yè)壓力一掃而空,余綿開始經(jīng)常往孟晚玫的畫室跑。
后天是臘月二十五,她就要回濱城老家過年了。
余綿正在給畫鋪色調(diào),聽到走廊里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孟晚玫就推門進來,余綿手里舉著畫筆和調(diào)色盤,朝孟晚玫彎了彎唇角。
孟晚玫微微笑了下,神色不動地走到徒弟身邊,和往常一樣,先看她的畫,指點幾句后才問道:“小余,我記得你之前給我看過一幅畫,是叫《日出》?我記得還不錯,不如也帶過來叫我瞧瞧?!?/p>
余綿想了想,是給孟晚玫看過照片來著,她點點頭,打字:【師父,這幅畫我賣出去了。】
孟晚玫淡淡嗯了聲:“賣出去了?賣給誰了?”
【是通過我社交平臺的賬戶買走的,一個顧客,買了我好幾幅畫呢,好像是個海外華僑?!?/p>
看著小徒弟真誠純澈的眼睛,孟晚玫心里不住犯嘀咕,難道是她想多了?
一切只是巧合?
孟晚玫今天又去了一趟樾瀾,沒有提前通知賀宴亭,挑他上班的點兒,來了個突然襲擊。
屋里擺設和她上次去簡直分毫不變,鞋柜里的幾雙鞋,動都沒動過。
連沙發(fā)上的一條毯子,照舊疊放整齊搭在一側(cè)扶手上。
挨個屋子看了眼,最后去的主臥,衣帽間看不出什么東西,孟晚玫又去了書房,結(jié)果一推開門,直接愣在原地。
墻上掛了幾幅畫,打眼一瞧就覺得熟悉。
孟晚玫知道自已兒子雖然有幾分天賦,但著實在這方面不算很感興趣,閑著無事也不會買些沒名氣的畫掛家里。
她覺得奇怪的同時,也從這幾幅畫的筆觸和風格里,瞧出了自已小徒弟的影子。
挨個看過去,雪楓,黑貓,起舞的少女......直到看見那幅《日出》。
孟晚玫一下子就想起來,這畫余綿給她看過照片,大概是在九月份,那會兒她帶著余綿還在畫給老太太的壽禮。
剩下幾幅畫,她沒見過,但不妨礙孟晚玫認出了余綿的風格。
畢竟,這是她親手教出來的徒弟。
曾經(jīng)不止一次,孟晚玫握著余綿的手,在細節(jié)陰影處加深刻畫,正如面前這幅《雪楓》,并不復雜的場景,卻撲面而來的情感,冬日寂寥里的熱情如火,每一片紅楓葉子,脈絡走向分明不一。
一幅畫是巧合,這么多難道都是?
孟晚玫在書房靜靜站了許久,腦子里閃過各種猜測,最后還是決定到畫室,試探一下余綿的反應。
可現(xiàn)在看來,余綿好像全不知情。
孟晚玫不動聲色又問:“你之前說兼職賺到了錢給我和老太太買禮物,就是賣畫的錢?”
余綿還以為老師不贊同干這個,有些愧疚,但還是點點頭承認:【除了賣畫,我還兼職畫插畫,授權(quán)給別人做商品,但是師父我現(xiàn)在做得很少啦,重心都在學業(yè)上。】
孟晚玫摸下她頭發(fā):“都賣出去什么了,給我這個做師父的瞧瞧?”
余綿彎著眼睛笑笑,找到自已賬號給師父看,孟晚玫第一眼就看到了《雪楓》,她往后翻看,果然那幾幅畫都在。
一瞬間險些沒能控制好表情,孟晚玫簡直不敢信,她的好兒子在家里私藏了這么多余綿的畫。
什么意思?
喜歡人家?
還是單純欣賞人家的才華?
又或者他們......孟晚玫定定瞧了眼坐在那繼續(xù)拿著畫筆畫來畫去的小徒弟,一個猜測閃過,讓孟晚玫有些不敢信。
說不上什么感覺,一個是兒子,一個是徒弟,她此刻都是懵的。
孟晚玫將手機遞回去,不經(jīng)意問道:“我看你每個階段的畫情緒都不一樣,最近在我這畫的,都有些活潑生動了,看來是心情不錯,怎么,談戀愛了嗎?”
余綿手里的畫筆一頓,肉眼可見的臉頰泛紅,但她背對著孟晚玫搖了搖頭。
否認談戀愛。
孟晚玫沒說什么,緩緩吸了口氣,已經(jīng)有五六分確信,賀宴亭和余綿之間有她不知道的事。
“你先畫著,我有事先走了?!泵贤砻嫡f道。
余綿起身跟師父揮手再見,孟晚玫不讓她送下樓,關了畫室的門在走廊里沉著臉站了幾秒鐘才挪動腳步。
回家的路上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只是想不明白,這兩個人是什么時候在她眼皮子底下發(fā)展出了感情。
是誰先開始的,兩廂情愿?
還是一方追求。
發(fā)展到哪一階段了?
又或者,以她兒子的霸道性子,這里面有沒有余綿挨欺負的可能。
孟晚玫怎么想,都沒想明白,但能確定的一點就是,她多多少少的,有些生氣。
被兒子和欣賞的小徒弟隱瞞,讓孟晚玫有些失望。
但理智上又覺得,這兩個人未必就真的有事,或許還只有個苗頭,她不必如此大驚小怪。
不然余綿怎么不知道自已的畫,在賀宴亭家里。
會不會是賀宴亭喜歡人家,偷偷摸摸追求?
不像這家伙性格......
想著,孟晚玫給賀宴亭撥了個電話過去。
賀宴亭正在董事長辦公室和父親說話,賀昀桉看了看兒子接手的幾個項目,還是很滿意的,給予了認可。
這時手機響了,賀宴亭看了眼,“是我媽?!?/p>
他直接接起。
孟晚玫聲音平靜如常:“宴亭啊,上次跟你說的事考慮怎么樣了”
賀宴亭笑笑:“說了不去,您別操心了,我心里有數(shù)?!?/p>
“你有什么數(shù),真是,”孟晚玫又道,“過完年都二十九了,你不著急?還是說你真有情況了,瞞著不敢跟家里說?我和你爸都開明,只要是本本分分的姑娘,你不用藏著掖著?!?/p>
賀宴亭頓了下,還是漫不經(jīng)心應付:“沒有,您別多想?!?/p>
“那我上次去你家,怎么覺得家里空空蕩蕩的不像有人住,還有你不是說養(yǎng)了只小貓兒嗎?怎么沒見著?!?/p>
賀宴亭面不改色心不跳撒謊:“我自已住能有多少東西,小貓兒送人了,養(yǎng)著麻煩?!?/p>
孟晚玫笑了笑沒再說什么,而是岔開話題:“那行吧,你也好久沒回家了,明天周六,回家吃頓晚飯吧,老太太想你了。”
還補充道:“正好小余后天回老家,也留她吃頓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