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
當最后一名試圖逃跑的倭人被張羽一槍從背后貫穿,釘死在河邊的冰面上時,整片河谷,徹底安靜了下來。
只剩下風聲,和玄甲軍沉重的呼吸聲。
“大人?!?/p>
曹文催馬上前,他的身上,也濺滿了暗紅的血跡。
“全部……解決了?!?/p>
他的目光掃過這片修羅場,聲音里帶著一絲復雜。
“還剩下十幾個?!?/p>
張羽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他用槍尖挑開一頂被砍得破破爛爛的帳篷,露出了里面瑟瑟發(fā)抖,擠作一團的十來個倭人。
從他們身上稍顯精良的甲胄來看,似乎是這支隊伍的頭目。
“拖過來?!?/p>
許元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
“是?!?/p>
幾名玄甲軍上前,如拎小雞一般,將那十幾個倭人拖拽到了許元馬前,粗暴地將他們按跪在地。
這些人,有的在發(fā)抖,有的則強作鎮(zhèn)定,用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著許元。
其中一個看似為首的,脖子一梗,竟用生硬蹩腳的漢話,破口大罵起來。
“卑鄙……的唐人!只……只會偷襲!”
“有本事……堂堂正正……打一場!”
他的漢話,說得磕磕巴巴,腔調(diào)怪異,但其中的恨意,卻毫不掩飾。
許元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眼神猶如在看一個死人。
他沒有理會對方的叫罵,而是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我問,你答?!?/p>
“否則,死!”
隨后,許元用的是陳述句,而非疑問句。
“你們是倭國人?!?/p>
“為何,要假扮成高句麗的兵,屠我大唐村莊?”
“是你們與高句麗人暗中勾結,還是……這只是你們倭國自己的主意?”
此言一出,那為首的倭人臉色驟然大變。
他眼中的怨毒,瞬間被一抹無法掩飾的驚駭所取代。
他身邊的其他幾個頭目,也是一片嘩然,下意識地交換著驚恐的眼神。
他們怎么會知道?
這件事,做得如此隱秘,唐人……怎么可能這么快就查到了他們的身份?
然而,那為首的倭人,反應也極快。
他臉上的驚駭,只持續(xù)了短短一瞬,便被一種更加激烈,也更加虛假的憤怒所覆蓋。
“胡說八道!”
他梗著脖子,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仿佛要用聲音來掩蓋內(nèi)心的恐慌。
“我們……我們是大高句麗的勇士!”
“我們是奉了……淵蓋蘇文大人的命令!”
他說得很大聲,但那雙閃爍不定的眼睛,已經(jīng)徹底出賣了他。
“淵蓋蘇文大人說了,唐軍勢大,不能讓他們輕易進入我國腹地?!?/p>
“殺光邊境的唐人,斷了他們的向?qū)Ш脱a給,這是……這是計策!”
他說完,還挑釁地看向許元,似乎在說,你看,我們的身份天衣無縫。
許元看著他拙劣的表演,嘴角,竟緩緩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裝。
繼續(xù)裝。
越是這樣,許元的心中,就越是篤定。
這件事,高句麗人根本就不知情。
這完全是倭國人自導自演的一出毒計。
他們想要用大唐百姓的血,來點燃大唐與高句麗之間不死不休的戰(zhàn)火。
然后,他們好坐山觀虎斗,從中漁利。
好狠的算計。
好毒的用心。
“是么?!?/p>
許元輕輕地吐出兩個字。
“淵蓋蘇文的計策……很好?!?/p>
那倭人頭目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還以為許元信了。
“既然如此……”
許元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冷。
“那你們,也就沒有活著的價值了?!?/p>
他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淡淡地揮了揮手。
“張羽,曹文?!?/p>
“都宰了。”
“一個不留?!?/p>
那倭人頭目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化作了無邊的恐懼。
“不……你不能……”
他想說什么,但已經(jīng)晚了。
張羽和曹文沒有絲毫的猶豫。
軍令如山。
他們甚至沒有去問為什么。
在許元下令的那一刻,這些人的命運,便已經(jīng)注定。
“噗嗤!”
曹文手起刀落,一顆頭顱沖天而起,滾燙的血,濺了旁邊另一名倭人一臉。
“??!”
凄厲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張羽的長槍,如同一條毒龍,精準而迅猛地刺出,瞬間便貫穿了另一人的喉嚨。
手起,刀落。
槍出,人亡。
一場小規(guī)模的,卻更加血腥的處決,就在這黎明的河谷中上演。
那十幾個倭人頭目,連一句完整的求饒都未能說出,便盡數(shù)變成了冰冷的尸體。
整個過程,不過十數(shù)息。
做完這一切,張羽和曹文收回兵刃,走到許元身前,抱拳躬身。
他們的臉上,神情肅穆,動作干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人。”
曹文低聲問道,目光中帶著一絲詢問。
“接下來,我們該當如何?”
許元沒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越過眼前的尸山血海,望向了東北方,那是高句麗的方向。
他的眼神,深邃而冰冷。
“倭國人,費了這么大的周章,布下如此毒計,絕不可能只派來這區(qū)區(qū)五百人?!?/p>
他的聲音,沉靜得可怕。
“我猜,在高句麗的大軍之中,必然還潛伏著他們的棋子。”
“甚至……在我們不知道的其他地方,也一定還有他們的隊伍,在暗中窺伺?!?/p>
張羽和曹文聞言,臉色皆是一凜。
他們順著許元的思路想下去,只覺得背后一陣發(fā)寒。
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邊境沖突了。
這是一張由倭國人,在暗中織就的,針對大唐的陰謀大網(wǎng)。
“那……大人,我們是否要立刻將此事,上報陛下?”
張羽沉聲問道。
“不?!?/p>
許元斷然否定。
“不能上報。至少,現(xiàn)在不能。”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自己最信任的兩名手下,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今日之事,此地之戰(zhàn),所有看到的一切,聽到的一切……”
“傳我將令,全軍上下,所有人,嚴禁再議,一律封口。任何人不得向外泄露半個字?!?/p>
“違令者,軍法從事?!?/p>
這個命令,讓張羽和曹文都有些意外。
曹文忍不住問道:“為何?大人,這可是天大的功勞,更是揭露倭國陰謀的鐵證啊!”
“鐵證?”
許元冷笑一聲。
“就憑這五百具尸體?還是憑那塊被燒得差不多的褲頭布?”
“曹文,你信不信,只要我們把這件事捅出去,倭國那邊,會立刻矢口否認,甚至會反咬一口,說我們是為了挑起爭端,故意栽贓陷害?!?/p>
“到那時,沒有抓到足夠分量的活口,沒有人證,我們百口莫辯。”
許元頓了頓,聲音愈發(fā)冰寒。
“打草,只會驚蛇。”
“現(xiàn)在把蛇驚動了,它只會縮回頭,讓我們再也找不到它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