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之內,江澈剛剛處理完草原十七部的事情。
那些人因為宇文戰(zhàn)的原因,成功坐上了江澈這輛通往西域的列車。
可還沒等他休息一會,下面的人就送過來了櫻花國前線的最新情報。
“朱高煦啊朱高煦,你比我殺心還重啊?!?/p>
朱高煦的雷霆攻勢,效果拔群,直接打懵了整個櫻花國。
但這種不留余地的打法,也同樣暴露了巨大的問題。
一味猛攻,只會逼得所有大名抱團死戰(zhàn)。
看似霸道,實則愚蠢。
這會大大增加明軍的傷亡,拖長戰(zhàn)爭的時間。
江澈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他拿起筆,墨汁在硯臺里暈開,濃稠如夜。
“漢王殿下親啟?!?/p>
他落筆極快,字跡卻如刀刻般鋒利。
信中,他毫不客氣地指出了朱高煦戰(zhàn)術的致命缺陷。
“一味猛攻,只會鑄就鐵桶。櫻花國雖小,亦有武勇之輩。逼其死戰(zhàn),于我大明百害無一利,徒增我英勇將士之傷亡?!?/p>
“令你部,即可更改戰(zhàn)術??捎袟l件接受外圍大名之降。以金銀、土地、爵位誘之,分其心,瓦其盟?!?/p>
“記住,我們的敵人,從來只有足利幕府,至于那些墻頭草,拔掉一些,留一些,反而能成為更好的肥料?!?/p>
“讓他們內斗,讓他們互相猜忌,讓他們自己把幕府的根基刨開,我們要做的,只是在最后,輕輕推上一把。”
信的末尾,江澈的筆鋒又一次變得森然。
“然,飲馬琵琶湖之最終目標,絕不可動搖,此戰(zhàn),非為劫掠,乃為滅國。”
寫完,他將信紙吹干,裝入一個黑色的蠟封信管,蓋上暗衛(wèi)司那只猙獰的玄鳥印章。
“來人?!?/p>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后。
“八百里加急,送至漢王軍前。不得有誤?!?/p>
“遵命!”
黑影接過信管,再次融入陰影,消失不見。
……
對馬海峽,風高浪急。
大明水師提督陳宣,正站在他旗艦“定海號”的船頭。
這艘體型龐大的寶船,如同一座移動的海上山脈。
身后是上百艘大小戰(zhàn)艦組成的鋼鐵森林。
海風吹動他背后的大紅色披風,獵獵作響。
他的任務很簡單,也極度枯燥——封鎖。
將整個櫻花國,徹底變成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
不許一粒米流進去,不許一根針飄出來。
“將軍,東北方向發(fā)現船隊!五艘!懸掛弗朗機旗!”
瞭望手的聲音從高高的桅桿上傳來,帶著一絲緊張。
陳宣舉起單筒望遠鏡查看,幾艘三桅帆船正劈波斬浪,試從封鎖圈的邊緣高速穿過。
“打旗號,命其停船,接受檢查?!?/p>
信號旗在風中展開,向對方發(fā)出來自大明水師的警告。
然而,那幾艘弗朗機商船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升起了更多的帆,顯然是想仗著船速優(yōu)勢強行闖關。
他們的船上,隱約可見一門門黑洞洞的炮口。
這是武裝商船,為戰(zhàn)爭貿易而來。
陳宣的嘴角向下一撇,眼神里滿是毫不掩飾的輕蔑。
“傳我將令。”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艦橋。
“主炮裝填?!?/p>
“目標,敵艦隊前方三百步水域?!?/p>
“給他們……洗個臉。”
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
“定海號”側舷那巨大的炮窗被緩緩推開。
一門比人還粗的青銅主炮被數十名士兵合力推了出來。
炮身在陽光下反射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開火!”
一聲令下,地動山搖!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仿佛要撕裂整個天空。
巨大的后坐力讓整艘定海號都為之震顫。
一顆巨大的鐵球帶著刺耳的呼嘯,掠過數百步的距離。
狠狠砸在弗朗機領頭船的前方!
剎那間,海面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拍中,。
一道高達十數丈的恐怖水柱沖天而起,又轟然落下,化作漫天暴雨,澆了弗朗機人一頭一臉。
那艘領頭的武裝商船,在巨浪的沖擊下,像一片樹葉般劇烈搖晃。
船上的水手被嚇得魂飛魄散,紛紛抱頭鼠竄,更有甚者直接跌進了冰冷的海水里。
望遠鏡里,陳宣能清晰地看到。
對方船長那張瞬間變得慘白如紙的臉。
五艘弗朗機商船,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幾乎在同一時間降下了船帆,僵在原地,不敢再動彈分毫。
“這就對了。”
陳宣放下望遠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派接舷隊過去?!?/p>
“所有船只,悉數扣押?!?/p>
“所有船員,全部打入底艙水牢,嚴加審問,我要知道他們想把什么東西賣給倭人,又要從倭人那里換走什么。”
“反抗者,就地格殺。”
冰冷的命令一條條下達,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很快,數艘快船如同離弦之箭,從定海號兩側沖出,船上的明軍甲士手持火銃與佩刀,殺氣騰騰地撲向了那幾艘商船。
面對那門能輕易將他們轟成碎片的巨炮,以及如狼似虎的明軍士兵。
這些剛才還企圖用武力闖關的弗朗機人,此刻溫順得像一群綿羊。
陳宣轉身,不再看那邊的景象。
他知道,今天這一炮,扣押的不僅僅是五艘商船。
這一炮,是打給所有在東方海域上游弋的西方勢力看的。
這片大海,從今天起,有了新的規(guī)矩。
而他,陳宣,以及他身后的這支無敵艦隊,就是規(guī)矩的制定者,和執(zhí)行者。
一個時辰后,審訊結果被送到了陳宣面前。
“將軍,都招了?!?/p>
一名千戶躬身稟報:“這批弗朗機人是想用火槍、火藥和硫磺,來換取倭人的白銀和女人?!?/p>
“女人?”
陳宣的眉毛微微一挑。
“是,他們說,倭國大名為了湊集軍費,已經開始在領內大肆掠賣平民女子。”
陳宣沉默了。
他腦海里浮現出的,不是那些異國女子的悲慘命運,而是另一件事。
戰(zhàn)爭,打的是錢糧。
足利幕府和那些大名,已經到了需要靠賣女人來維持戰(zhàn)爭的地步了?
這說明,朱高煦殿下的高壓猛攻,確實起到了效果,敵人的內部已經開始流血。
但這也從側面印證了江澈大人的判斷。
把他們逼到這個份上,他們除了死戰(zhàn),已經沒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