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萬年毫不猶豫地將剛剛到手的技能點,點在了【銅皮鐵骨】后面的加號上。
在這人命如草芥的邊關(guān),什么花里胡哨的技能,都沒有保命重要。
保命,才是第一要務(wù)!
尤其是在他不缺壽命,未來還有大把美好時光的情況下。
然而,屬性界面卻彈出一行小字。
【溫馨提示:銅皮鐵骨(lv2)→(lv3),需要消耗2點技能點?!?/p>
【當前技能點不足。】
“要兩個技能點?”
李萬年咂了咂嘴,有點意外,但不算太意外。
越是強大的技能,升級所需要的花費越多,這很合理。
他沒有把這個珍貴的技能點用在別處,而是選擇先存著。
一來可以攢著升級銅皮鐵骨,二來萬一遇到什么緊急情況,也能隨時加在別的技能上,算是個后手。
……
一夜過去。
第二天一早,李萬年照例來到校場。
此刻的校場上,喊殺震天,熱火朝天。
北營的士兵們,操練的項目早已不只是當初單調(diào)的站軍姿和負重跑了。
站軍姿如今已經(jīng)融入了日常訓(xùn)練的方方面面。
負重跑,每天兩次,每次二十公里。
除此之外,便是各種慢慢增加的訓(xùn)練內(nèi)容。
有長槍方陣的演練,騎馬與射箭的訓(xùn)練,基礎(chǔ)拳腳和刀法訓(xùn)練,力量訓(xùn)練,兩人一組的對練訓(xùn)練,甚至還有專門針對蠻族騎兵沖鋒的協(xié)同對抗訓(xùn)練……
整個北營,就像一臺被上緊了發(fā)條的戰(zhàn)爭機器,正以驚人的速度運轉(zhuǎn)起來。
曾經(jīng)的懶散頹靡不僅早就被一掃而空,如今更是有了一股子精兵的雛形。
李萬年滿意地點了點頭,將操場交給李二牛他們后。
便點了一隊士兵,帶上北營鐵匠鋪的那些人,以及流民安置點的那一百多號流民,浩浩蕩蕩地朝著西北方的礦區(qū)開去。
那片區(qū)域是他親自選定的,位于煤礦和鐵礦之間,地勢可以,比較易守難攻。
就算將來有蠻子打過來,憑借地形優(yōu)勢,也能堅守一段時間。
凜冽的寒風刮在臉上,刀子似的。
流民們身上穿著單薄的衣物,凍得瑟瑟發(fā)抖,但沒有一個人叫苦。
他們只是緊緊地跟在隊伍后面。
隊伍在荒野中跋涉,最終在一處背風的環(huán)形山谷前停了下來。
李萬年勒住馬韁,環(huán)顧四周。
這地方三面環(huán)山,只有一條狹窄的通道可以進出,距離他發(fā)現(xiàn)的煤礦和鐵礦都不遠,地勢隱蔽,易守難攻。
要不是有腦子里的地圖,他昨日就算是跑斷了腿,也不可能找到這么一處好地方。
李萬年翻身下馬,指著這片荒蕪的土地,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一個流民的耳朵里。
“從今天起,這里就是你們的新家!”
他沒有說什么鼓舞人心的話,而是直接開始分配任務(wù)。
“所有人,聽我口令!”
“第一,平整土地,按照我畫的線,挖出地基!”
“第二,青壯去山腳下挖土,混合草料,制作土坯磚!記住,土坯一定要夯實了,這關(guān)系到你們住的房子牢不牢!”
“房子以五人為一戶,所以,得給我修能睡下五個人的大通鋪。”
“第三,婦孺?zhèn)冐撠熓占刹莺吞J葦,用來鋪房頂!”
“第四,每個營房都必須修建火炕和灶臺!在這北地,沒有火炕,冬天會凍死人的!”
“第五……”
“大致內(nèi)容就是我說的這些,沒記住的不要緊,具體操作,我會讓北營的工匠師傅們指導(dǎo)、協(xié)助你們的?!?/p>
“現(xiàn)在,干活吧?!?/p>
這些流民大多都是種了一輩子地的莊稼漢,對蓋房子這種事并不陌生。
聽完李萬年的話,他們被冷風吹的有些麻木的臉色,有些動容。
要在……這里建家了?
在李萬年帶來的北營匠人的組織和帶領(lǐng)下,整個工地立刻變得熱火朝天。
沒有一個人偷懶。
因為他們知道,這不僅是在給校尉大人干活,更是在給他們自己干活,在給他們自己建一個能遮風擋雨,能活命的家!
下午時分。
塵土飛揚的山谷入口,出現(xiàn)了一支騾馬隊。
當初從南營跟著李萬年過來的親信之一,秦明安,正帶著人,將一車車的糧食和物資送了過來。
這些糧食和物資是由劉清源派人用車馬運到北營,再由秦明安帶著人運到這里來。
“頭兒!你要的東西都拉來了!”
秦明安跳下馬背,大聲匯報道。
秦明安人如其名,長相普通,但性格沉穩(wěn),做事踏實可靠。
李萬年點了點頭,隨即從流民中挑選出十幾個手腳麻利的婦人。
“你們,負責做飯!”
“今天晚上所有人能不能吃上一口熱乎的,就看你們了?!?/p>
被挑中的婦女皆是一臉高興,負責做飯不僅比干這些活輕松,還有機會能多吃一點。
畢竟從古到今都有這么一句話,叫做廚子不偷,五谷不收。
雖然話不見得正確,但卻也說明了廚子這個活的油水。
只是。
當一個個麻袋被解開,露出里面黃澄澄的粟米和各種雜糧,以及一大塊帶著厚厚肥油的豬肉時,這些婦女都愣住了。
這些婦女中甚至有人不敢置信的更是用手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這……這真是給咱們吃的?”
一個婦人顫聲問道。
“當然!”
站在一旁的秦明安咧嘴一笑,用有力的聲音道。
“校尉大人吩咐了,今天所有人干活都辛苦了,今天晚飯必須吃干的,菜里必須見到油腥!”
轟!
這句話,如同在這些人中投下了一顆炸雷!
吃干飯?
菜里還有肥油和肉末?
天啊!
這……這是過年才有的待遇?。?/p>
不少人一瞬間就紅了眼眶。
這十幾個負責做飯的婦人,一邊拿袖子胡亂抹著眼淚,一邊手腳麻利地開始淘米、切菜。
而那些離得不遠的流民,聽到這番話,干活的力氣都像是憑空大了幾分。
干癟的身體里,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熱油,從里到外都開始冒著勁兒。
很快,一口口大鍋在臨時的灶臺上架了起來。
當濃郁的米飯香氣,混合著豬油被煉出后獨有的、霸道的香味,在冰冷的空氣中彌漫開時,整個山谷里勞作的流民,動作都不約而同地慢了下來。
他們貪婪地嗅著,喉結(jié)一下下地滾動著,嘴里瘋狂分泌著唾液。
他們是真的餓瘋了。
沒挨過餓的人,永遠無法體會那種聞到食物香氣時,從靈魂深處涌出的、最原始的渴望。
尤其是那股肥肉的油香味,簡直是往他們快要餓死的魂魄里,狠狠地扎了一針。
李萬年見狀,也不再催促,直接招呼著手下,讓所有人停工吃飯。
一個排在最前面的半百老漢,顫巍巍地端著打好的飯菜。
他看著碗里堆得冒尖的、幾乎看不到湯水的干飯,還有那菜里清晰可見的碎肉和油花,渾濁的雙眼瞬間就紅透了。
他沒有吃。
而是小心翼翼地將飯碗放在一旁的干凈石頭上,然后轉(zhuǎn)過身,對著李萬年的方向,“噗通”一聲,重重跪了下去。
額頭狠狠磕在冰冷堅硬的凍土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活菩薩……您是活菩薩??!”
“俺……俺在家時,就是過年,都不敢想能吃上這么一口干飯啊……”
他這一跪,像一根引線,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情緒。
所有排隊的流民,看著前方那桶里、碗里那實實在在填飽肚子的吃食,聞著空氣里帶著油香味的菜香,聽著那老漢的話。
再也控制不住,跟著那老漢的動作,發(fā)自肺腑地跪了下去。
黑壓壓的一大片,鴉雀無聲。
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壓抑的嗚咽聲,在荒野上回蕩。
李萬年走上前,將最先跪下的老漢一把扶起,聲音沉穩(wěn)。
“都起來,吃飯?!?/p>
他環(huán)視著一張張激動到扭曲的臉,重復(fù)了那句已經(jīng)說過的話。
“記住,在我這里,只要肯賣力氣干活,就沒人能讓你們餓肚子!”
寒風呼嘯,卻吹不散篝火的溫暖。
勞累了一天的流民們,圍著火堆,狼吞虎咽。
飯是粗糙的雜糧飯。
但吃在嘴里,卻一直暖到了心里。
帶著油花的燉菜,真他娘的好吃!
李校尉,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
回到宅邸,已是深夜。
李萬年在廚房吃完了保著溫的晚飯后,推開了主臥的門。
燭火搖曳,蘇清漓正坐在燈下,手里拿著針線,神情專注而溫柔,在為他縫補一件常服磨損的袖口。
看到他回來,她放下手里的活計,起身迎了上來。
“回來了?今天一天都在外面,累壞了吧?”
李萬年心頭一暖,大步走過去,什么也沒說,直接捧住她的臉,朝著那柔嫩的嘴唇就親了下去。
這個吻帶著外面冰冷的風霜氣,卻又滾燙得驚人。
良久,唇分。
“算不上累。”
他看著蘇清漓被吻得水光瀲滟的唇,壞笑了一下。
“不過,要是娘子能在我洗澡的時候,幫我捏捏肩膀,那估摸著就真的一點兒也不累了?!?/p>
蘇清漓的臉“唰”地一下紅透了。
她輕輕白了李萬年一眼,那眼波流轉(zhuǎn)的風情,看得李萬年心頭一熱。
她沒有拒絕,只是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她又哪里不知道,捏肩膀是真,但要在浴桶里干一些其他事,也是真。
浴室里,霧氣蒸騰。
浴桶中的水面激蕩不休,拍打著木桶邊緣。
完事后李萬年擦干身體,穿好衣服,將佳人抱到床上,而腦海中,系統(tǒng)的提示音也悄然響起。
【叮!施肥澆水完成!】
【恭喜宿主獲得隨機掉落物:白銀三十兩!】
【光合作用完成,預(yù)計壽命增加一年!當前宿主預(yù)計壽命:七十九?!?/p>
嗯?
白銀三十兩?
李萬年心中微微一愣。
這還是系統(tǒng)第一次直接獎勵銀子。
雖然不多,但要是能每天來上三十兩銀子……咳,雖然想法很美好,但不現(xiàn)實。
也不知道以后還會不會有其他沒見過的掉落物。
……
趙良生率領(lǐng)的車隊,駛?cè)胪ㄖ莸亟缁臎龅纳揭啊?/p>
車輪滾滾,卷起一陣陣干燥的塵土。
他騎在馬上,面容沉穩(wěn),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按照地圖和春生的描述,前面那道被密林掩蓋的山谷,就是百草谷的入口。
“都打起精神來!”
趙良生抬手,聲音洪亮地命令道:“放慢速度,注意戒備!”
車隊的速度應(yīng)聲而緩。
然而,當車隊繞過一道山梁,百草谷那隱蔽的入口終于出現(xiàn)在眼前時,所有人的瞳孔都是猛地一縮。
只見谷口外的空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具尸體。
鮮血染紅了地面,在冬日凜冽的寒風中凝結(jié)成暗紅色的冰晶。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停!”
趙良生猛地一拉馬韁,戰(zhàn)馬人立而起,發(fā)出一聲長嘶。
他身后的北營兵卒們反應(yīng)極快,瞬間抽刀在手,將數(shù)十輛馬車護在中央,擺出了一個標準的防御陣型。
空氣,瞬間凝固。
趙良生雙眼瞇起,銳利的目光掃過那些尸體。
從衣著上看,這些人絕非善類,個個都是一副山匪的打扮。
出事了?
鐵柱他們怎么樣了?
就在趙良生心中念頭急轉(zhuǎn),準備派人上前探查時,谷口內(nèi)有了動靜。
只見趙鐵柱那壯碩的身影,扛著一把繳獲來的鬼頭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
在他身后,跟著王青山等幾名弟兄,以及一位須發(fā)皆白、但精神矍鑠的老者。
老者身后,還跟著數(shù)十名手持鋤頭、草叉的青壯村民,他們神情緊張,但眼神里卻透著一股子前所未有的悍勇。
“是良生?。 ?/p>
“我老早聽到動靜就知道頭兒派來的人到了,沒想到這次是你領(lǐng)頭啊?!?/p>
趙鐵柱看到車隊,黝黑的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遠遠地就喊了起來。
走近后,趙鐵柱繼續(xù)道:
“你們可算來了!再不來,俺們都要把這黑虎洞的崽子們給殺光了!”
趙良生見狀,緊繃的心弦總算松了下來。
他翻身下馬,快步迎了上去,一拳捶在趙鐵柱結(jié)實的胸膛上。
“你小子!嚇我一跳!”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多了這么多尸體?”
趙鐵柱嘿嘿一笑,將鬼頭刀往地上一插,唾了一口。
“還能咋回事!”
“那黑虎洞的慫包,見上次派來的人沒回去,不甘心,又搖了三四十號人過來,想把場子找回來唄?!?/p>
“結(jié)果都是些沒卵蛋的貨色!隔著老遠看見俺們幾個,就嚇得腿肚子轉(zhuǎn)筋,連谷口都不敢靠近。”
趙春生指了指地上的死人,沒好氣的道:“山匪沒靠近能殺這么多人?別吹了,說實話。”
趙鐵柱嘿嘿一笑,道:
“你小子,腦袋瓜就是聰明,反應(yīng)太快了?!?/p>
“實話就是他們起初還以為是這些匠人們把山匪給收拾了,一個個叫囂得厲害?!?/p>
“結(jié)果見到我們身上的軍服,又見識到我們的悍勇后,落荒而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