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得直接又突兀,空氣瞬間凝固。
宋南枝的臉“轟”的一下紅透了,甚至腳趾都在被子里尷尬地蜷縮起來。
她狠狠地瞪了沈延庭一眼,他卻恍若未覺。
依舊一臉求知欲地看向老醫(yī)生。
老醫(yī)生明顯也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鏡,干咳一聲。
“理論上,胎兒穩(wěn)定,也就是三個月后,可以......”
他頓了頓,補充道,“但一定要盡量克制,動作也要注意?!?/p>
交代完畢,老醫(yī)生帶著護士轉(zhuǎn)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他似乎沒忍住,跟護士嘀咕了一句。
“大清早的就這么折騰,還問......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
話音清晰地飄進病房。
宋南枝徹底沒臉見人,猛地拉起被子,把自己連頭帶臉整個蒙進去。
直到里面的氧氣耗盡,憋得受不了,她才掀開被子。
一抬眼,就看見沈延庭正站在桌邊,拿著搪瓷缸。
慢條斯理地沖著麥乳精,嘴角微微上揚,此刻心情不錯。
這男人的心理素質(zhì),是真好。
臉皮也是真厚。
他端著搪瓷缸過來,遞到她面前,“趁熱喝了?!?/p>
宋南枝沒接,沒好氣地問,“沖這個干什么?”
“補充營養(yǎng)?!鄙蜓油ゴ畹美硭?dāng)然。
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孩子需要?!?/p>
這話讓宋南枝心頭莫名一澀,想起昨晚他說的話。
“你昨晚......答應(yīng)幫我找孩子的父親?!?/p>
沈延庭眉梢動了一下,隨即扯了扯嘴角,反問道,“有嗎?”
他俯身,靠近她,眼神混不吝地,“男人醉酒說的胡話,沈太太也當(dāng)真?”
宋南枝被他這明目張膽的賴賬堵了一口氣。
她瞪著他,帶著羞憤,“那你怎么記得......輕不輕?”
這話一出,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
沈延應(yīng)眼底迅速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
宋南枝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臉頰又熱起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一把奪過他手里的搪瓷缸,仰頭就灌了一大口。
下一秒,她猛地蹙緊眉頭,一把推開杯子,嗆咳起來。
“沈延庭!你給我下毒了?”
她指著那杯麥乳精,“這什么味道?又澀又怪!”
沈延庭被她激烈的反應(yīng)弄得一怔,下意識接過杯子,也嘗了一口。
隨即,他的眉頭也立刻緊鎖。
味道確實不對。
沒有麥乳精的香甜淳厚,反而有股難以言喻的澀口。
他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又抬眼看向宋南枝因嗆咳而泛紅的臉頰。
給她倒了杯水漱口。
“這麥乳精......哪來的?”
宋南枝被他凝重的神色也弄得緊張起來,她仔細(xì)回想了一下。
不太確定地說道,“好像......是宋宥凡帶過來的?”
沈延庭聽了這個名字,瞳孔微微緊縮了一下。
難怪這個麥乳精,他在沈家也見到過。
他猛地放下搪瓷缸,“我出去一下?!?/p>
說完,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出了門。
——
沈延庭離開后不久,病房門被“哐”的一聲狠狠撞開。
沈悅希在溫雪琴的攙扶下進來,臉色慘白。
唯獨那雙眼睛,赤紅著,死死盯在她身上。
“宋南枝!”
宋南枝在她撞門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
沈悅希的聲音嘶啞,帶著血淋淋的恨意,“你滿意了?我的孩子......沒了?”
宋南枝護著小腹的手緊了緊,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沈悅希,你冷靜點。”
“冷靜?”沈延悅猛地甩開溫雪琴的手,踉蹌著撲到床前。
“你讓我怎么冷靜?我的孩子沒了!就是你害的!”
她的目光死死盯著宋南枝的小腹,聲音陡然拔高。
“可你肚子里這個野種,卻好好的?”
溫雪琴立刻跟著哭喊起來,“悅希說得對!”
“宋南枝,你自己懷個不清不楚的野種,就見不得我們悅希好!”
宋南枝的眼神冷下來,“二嬸,請注意你的措辭?!?/p>
“二嬸?”溫雪琴輕嗤一聲,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你還想著留在沈家呢?你做夢!”
“我注意措辭?”指著她的鼻子,指尖幾乎要戳到她臉上。
“要不是你昨天故意激怒悅希,她怎么會流產(chǎn)?”
沈悅希突然伸手,狠狠抓住她的手臂,指尖深深陷進她的皮肉里。
“把你的孩子......賠給我!”
話音未落,沈悅希突然發(fā)狠,另一只手猛地抓住她護住小腹的手。
宋南枝迅速側(cè)身避開,后背撞在床頭,發(fā)出一聲悶響。
她聲音也徹底冷了下來,“沈悅希,你瘋了!”
“我就是瘋了!”沈悅希不依不饒地?fù)渖蟻恚笆悄惚漂偟?!?/p>
“你就這么見不得我和宥凡幸福?”
“那你也別想好過!”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宋南枝的小腹時,一道高大的身影迅速擋在床前。
沈延庭一把攥住沈悅希的手腕,力道之大,讓她痛呼出聲。
“鬧夠了沒有?”他眼神淬冰,每一個字都駭人。
沈悅希被他震得一愣,隨即哭得更兇,聲音顫抖著。
“延庭哥,她害死了我的孩子,你難道還要護著她!”
沈延庭微微俯身,逼近沈悅希,那雙黑眸是一種執(zhí)掌生殺的冰冷威壓。
宋南枝也看得犯怵,她從沒見過沈延庭如此生氣。
他一字一頓道,“宋南枝肚里的孩子,是我的?!?/p>
“你們誰再敢動她一下試試?”
宋南枝被他牢牢護在身后,在聽到他這句話時。
她猛地一怔,心底最深處被猝不及防地觸動了一下。
她下意識地抬眼,只看到沈延庭緊繃的側(cè)臉線條和緊抿的薄唇。
她知道,沈延庭是故意這么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