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頌看到了秦胥打的那行字。
溫頌躺在了床上,她不確定誰是污染源,如果張蕓是污染源的話,她需要的是把她救下來嗎?
還是幫她打掉肚子里的那個孩子?
溫頌沒有頭緒,四樓他們會去,但現(xiàn)在不是時候。
三樓的兩間房溫頌已經(jīng)確定,一間是醫(yī)生的辦公室,里面儲存著所有懷孕女性的病歷。
另一間應(yīng)該是醫(yī)生的休息室。
不知道是不是污染區(qū)的影響,躺在這張床上的時候,溫頌天然的覺得這張床就是她的。
甚至產(chǎn)生了一絲困意。
溫頌習(xí)慣將自己的手指放在腹部睡覺,她將手指抬起來,放在腹部的瞬間。
咚。
一只小手從內(nèi)而外的伸進了她的手里。
溫頌的手指僵了一瞬,隨后,緩慢的抬起手來。
與此同時,那只抵在她腹部的小手也收了回去。
等溫頌再次將手放下來的時候,咚,那只小手又放了回來。
兩人像是默契的做著某種游戲,溫頌將手拿走,它也將手拿走,溫頌將手放回來,它也會極快的將手放回來。
這太詭異了。
她的肚子里有一個兩個月已經(jīng)成型的孩子,它還會和她做游戲。
嘻嘻。
溫頌的耳邊似乎聽到了一聲笑。
那是屬于孩子稚嫩的嗓音,帶著尖尖的,天真無邪的笑聲。
嘻嘻。
又是一聲。
似乎是孩子玩到了好玩的游戲,開心極了。
明明是很正常的笑聲,在沒有開燈的房間里卻顯得無比的詭異,無端的讓溫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道聲音在房間里不停的回響,從無數(shù)個角落里鉆出來,直直的鉆進溫頌的耳朵里,縱使她捂住了耳朵,那道聲音也能清晰的傳送到她的耳膜中。
因為這道聲音是從她的身體內(nèi)部傳來的。
溫頌的呼吸重了重,她的精神圖景有一點點刺痛,她受到了精神污染。
她深呼吸了幾次,不打算再去碰觸自己的肚子。
現(xiàn)在這個孩子還只是在和她玩游戲,待會兒要是發(fā)生其他的事情,那就不好了。
溫頌的手沒有再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而是放在了身體兩側(cè)。
幸運的是,孩子并沒有纏著她要玩游戲,那道聲音也沒有再響起。
一整個晚上,觸手們輪流站崗。
在污染區(qū)里面睡覺,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好在這個污染區(qū)似乎并沒有打算在第一晚就對他們做什么的打算。
第二天天亮的瞬間,溫頌就睜開了眼睛。
在起身的瞬間,溫頌感覺到了身體上的微微不適。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隆起的腹部,蹙了蹙眉,她還沒有習(xí)慣有這么大的肚子。
而且——
溫頌覺得自己的肚子似乎比昨天要更大了一些。
溫頌拉開抽屜,她記得,在抽屜里有一個軟尺。
果然,在床頭的抽屜里有一個軟尺,是護士們帶給孕婦,讓她們定時測量自己腹圍的。
溫頌拉開軟尺,圈在自己的腰上,記錄下了一個數(shù)值。
她現(xiàn)在是俞蘭,就要按照俞蘭的生活習(xí)慣走。
溫頌走進洗手間,拿起了牙膏。
拿起牙膏的瞬間,溫頌感覺到手指間有一點滑膩,她抬起手來,上面沾著一層薄薄的透明狀像是蛋清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么?
溫頌擠了點牙膏在牙刷上面,無實物開始刷牙。
沒有人規(guī)定必須刷自己的真牙。
刷完牙之后,溫頌原封不動的將牙刷沖洗干凈扔到刷牙杯里。
然后又用一旁的毛巾擦了下自己黑色的頭盔。
鏡子里,溫頌對著鏡子將自己面容前的空氣上上下下都擦得干干凈凈,然后將毛巾放在一旁。
隨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短發(fā)。
她對短發(fā)的適應(yīng)程度比較良好。
結(jié)束了洗漱工作,很快就有護士上門,她們開始檢查溫頌的身體。
一進來,溫頌就感覺她們的眼睛牢牢的貼在自己的肚子上,那些目光似乎化成了實質(zhì),讓溫頌感覺到很不舒服。
她們真正關(guān)心的只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至于她如何,是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這個場景分外的詭異。
無論是在和你聊天,還是在給你做檢查,還是在記錄你的孕產(chǎn)反應(yīng)。
她們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溫頌的肚子。
溫頌看著面前的護士,她明明在復(fù)述她嘴里的話,然后將她說的反應(yīng)記錄在紅色筆記本上,但她的手在寫,眼睛卻不看著她手里的筆記本,甚至于身子都在不受控制的前傾。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對她有著莫大的吸引力,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想要靠過去。
溫頌躺在床上,眼睜睜的看著護士的身體越拉越長,她的一半身體還待在床旁的椅子上,一本正經(jīng)的拿著筆正在寫字。
可脖頸以上,她的脖子正在一點一點的拉長,像是一塊被拉長的橡皮泥,一點點靠近著溫頌的肚子。
溫頌想要動彈,但卻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動不了了。
任憑她使用什么手段,她都無法動彈。
溫頌的呼吸加重,身下的觸手正在蠢蠢欲動,利用觸手殺死一個護士,并不是難事。
但是她對污染源以及污染區(qū)的探索還沒有任何的線索。
溫頌深呼吸著,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護士將用極長脖子頂著的腦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她側(cè)著腦袋,面容對著溫頌,面部的神情放大到了極致。
在溫頌的視線里,她的眼睛一點點瞇起來,然后顴骨的面部肌肉一點點上提,帶動著唇邊的肌肉,一點點往上走,隨后,紅的像是血一樣的嘴唇一點點向上揚起。
這是一個標準到了極致的微笑。
這樣的微笑讓溫頌全身上下都不適極了。
“這是一個很乖的寶寶呢?!彼_口說著。
說完,她就這樣直直的盯著溫頌,似乎在等待溫頌的回應(yīng)。
只要溫頌不回答,她的目光就不會移開。
溫頌想要說話,可她的胸口似乎正在被什么東西一點點按扁,她的嗓子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這是一個很乖的寶寶呢。”護士第二次發(fā)出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溫頌的錯覺,她的嘴巴正在一點點拉長,朝著她的方向靠近。
溫頌沒有回答,她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第三次,“這是一個很乖的寶寶呢?!?/p>
護士的嘴唇一點點的靠近溫頌,她的聲音不停的在房間里回蕩。
在溫頌的視線中,她的牙齒變得越來越尖利,不停的開開合合,讓溫頌相信,只要她的牙齒到達她的面前,就能毫不猶豫的壓碎她的臉。
護士的臉越來越近,溫頌拼盡全力。
“是?!睖仨灥穆曇裘偷貜纳ぷ永锇l(fā)出。
護士似乎滿意極了,她一點點收回自己的腦袋,隨后,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將紅色筆記本合上,放進特定的抽屜里。
然后,腦袋向后,一點點退出了她的房間。
在關(guān)上門的瞬間,溫頌的身體一松。
她能動了。
溫頌極快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離開房間,溫頌的肺部才像是一點點張開,她像是一個溺水的人,不停的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與她一樣,還有,另外兩個人。
兩人跑出門來的時候,扶著墻不停的大聲喘著氣,還伴隨著劇烈的咳嗽。
要不是在千鈞一發(fā)的時候發(fā)出了聲音,他們怕是都要被憋死了。
兩人咳得不能自已,咳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抬起頭來的時候,看到了溫頌,溫頌站在門口,情況比他們好多了。
兩人不由自主的升起欽佩。
不愧是能消滅污染源的大佬。
感知到兩人的視線,溫頌朝那邊看了一眼,隨后又收回目光。
樓下已經(jīng)有人開始吃早餐了。
護士們會站在餐桌旁,盯著所有人吃飯。
溫頌走下樓,更多的人走下樓,她們和溫頌一樣,都挺著一個隆起的肚皮。
溫頌坐在了桌旁,所有人都聚集在桌旁,她不能去別的地方。
很快,隨著溫頌坐下,護士將一份早餐遞了過來。
早餐十分豐盛。
碳水,蛋白質(zhì),紅肉,水果,簡直是一應(yīng)俱全。
其他人都在吃,另外兩個人緊張的攥緊了拳頭,用腳指頭想,污染區(qū)里的東西根本不能吃。
有些善良的污染區(qū),你吃了只會讓你的精神污染。
而有些,會直接讓你去死。
兩人的余光看向溫頌。
因為三人沒有動作,護士的目光已經(jīng)落在了三人的身上,只要她們不吃,目光就不會移開。
那股熟悉的窒息感又涌了上來。
兩人的眸子同時瞪大,然后,臉頰一點點變紅。
溫頌也感覺到了同樣的窒息感,只要不順從她們的想法就會窒息。
在完全窒息前,溫頌的觸手碰到了護士們的神經(jīng)。
咔噠。
溫頌移動了一下她們的神經(jīng)。
下一刻,這些護士們的腦中出現(xiàn)了一些迷霧。
然后,溫頌就直接當(dāng)著她們的面直接將面前的早餐倒進了垃圾桶里,“我吃完了。”
同時,看向?qū)γ娴膬扇恕?/p>
兩人也急忙學(xué)著溫頌的模樣,一股腦將面前的東西倒進了垃圾桶里。
觸手消失。
幾個護士看到三人空空如也的盤子,眨了下眼睛,“好的?!?/p>
溫頌起身,就看到張蕓已經(jīng)起身,她正在小心翼翼的往樓上走。
她要去借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