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閉塞的后果,陳無忌如今也算是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
這他娘的。
不過,他轉(zhuǎn)念就釋然了。
他們陳氏和錢家相比,貌似只高不低來著。
他這念頭剛擺正,就聽徐增義說道:“錢家當(dāng)年做的事情,只是讓先帝生氣,可你們陳家,是從太祖皇帝開始一直到當(dāng)今陛下都十分忌憚?!?/p>
“生氣和忌憚這兩者放在一起,陳旅帥認(rèn)為哪個更重一點?”
陳無忌打了個哈哈,“這么說來,倒是錢氏這一次壓得注有些重,也有些偏了?”
“也不算偏,在我看來,錢氏這一次總算是做了一次正確的選擇?!毙煸隽x停下了腳步,扶著旁邊的樹干休息。
只是爬了三分之一的山路,他就好像快要力竭了,氣喘吁吁。
“等會讓人背著你,先生這體格,不利爬山。”陳無忌說道。
徐增義擺手,“我還沒到動不了的時候,可不習(xí)慣趴在別人的背上,歇會兒就好,慢慢來,也不著急在這一時半會。”
“錢氏把注押在你的身上,這個決定非常明智,錢家看樣子出了一個真正有本事的人。先帝遺詔中都提及了他們錢家,不管他們怎么折騰,當(dāng)今陛下絕對不會重新起用他們,給他們東山再起的機(jī)會。”
“但,如果陛下把你們陳家重新啟用,那就一定會給這個面子,給錢氏一個機(jī)會。就算是最壞的結(jié)果,你們陳氏擁兵自立,錢氏也能從中撈到不少的好處,他們不會虧的?!?/p>
陳無忌哂笑,“名望可真是個好東西。”
對于以后的事情,他始終謹(jǐn)小慎微,沒有太多的底氣。
可這些外人,個個都對陳氏不是一般的自信。
人的名樹的影,陳無忌如今也算是為聲名所累。
徐增義歇了會兒,在旁邊折了根樹枝作為登山杖繼續(xù)趕路。
吼吼吼。
山林中忽然傳來一陣沉悶的吼聲。
“這什么動靜?”徐增義低喝一聲。
陳無雙幾人迅速持刀在手,警惕的戒備了起來。
“沒事,別緊張,一位朋友?!标悷o忌說道。
這死動靜,除了那頭大老虎不會是別人了。
果不其然,片刻后,一抹黃色的身影在山坡的上面顯露了出來。
緊接著,又是噗通噗通幾聲悶響快速傳來。
只見兩個龐大的東西一路橫沖直撞從山坡上滾了下來。
“我們過去?!标悷o忌說道。
虎兄這是又來送人情世故了。
它這老是送,搞得陳無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家主,是老虎!”陳無雙沉聲說道。
陳無忌安撫道:“沒事,我說的朋友就是老虎,這家伙有點兒成精了的意思。我救了它一次,它就老是給我送獵物,我們過去看看它又扔了什么東西下來?!?/p>
“對了,你們幫我想想,給老虎送禮應(yīng)該送些什么比較好?這大老虎老是給我送禮物,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們作為人,總不能在人情世故這方面被一頭老虎給比了下去?!?/p>
徐增義等人:?。?!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
“陳旅帥,世上真有這等老虎?”徐增義問道。
他只是驚訝了一瞬,就很快恢復(fù)了鎮(zhèn)定。
陳無忌點頭,“起初,我也被嚇得不輕,現(xiàn)在倒是適應(yīng)了,人家就這么活生生的在面前,不信也沒辦法。它在人情世故這方面,真是不服不行?!?/p>
徐增義遙望山頭的位置,喟嘆道:“世間之大,真是無奇不有?!?/p>
大老虎此刻還在那里,只是大半的身子都隱藏進(jìn)了樹叢中,只露出一顆大腦袋正在悄悄的望著陳無忌這邊。
“陳旅帥,你跟這頭老虎有過親密的舉止嗎?如有,最親密能親密到什么地步?”徐增義目光微動,忽然問道。
“給它包扎,它拿腦袋拱我,跟我玩,就到這個地步?!标悷o忌說道。
徐增義說道:“陳旅帥,你要不要試一下去騎它?”
陳無雙等人瞬間瞳孔地震,臉上滿是震驚。
他們還沒有從陳無忌所說的東西中回過神來,徐增義就又來了一下重錘,這是人能想出來的主意嗎?
“徐先生,你這是想讓我死吧?”陳無忌訝異問道。
他怎么能有這么荒唐的一個念頭。
那是真的老虎,不是貓,也不是大狗。
徐增義卻平靜說道:“可以試一下嘛,萬一可行,陳旅帥將天命在身。山君甘為坐騎,此事一旦傳揚出去,天下英豪必將紛入旅帥轂中?!?/p>
“屆時,區(qū)區(qū)旅帥、都尉之職,何足掛齒?南郡魚米之鄉(xiāng),富庶之地,背有神仙嶺天險可靠,無懼自北而來的敵人,陳旅帥可安心侵吞南部山川,修養(yǎng)已身,而后據(jù)神仙嶺天險,以待時機(jī)。”
陳無忌:……
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這事,陳無忌在腦子里還真想過,畢竟陳氏的處境地位挺尷尬的。
但這是逼不得已的最后一步。
如果還有其他的路可以走,陳無忌絕對不會主動走到這一步上去。
“徐先生想法雖好,但現(xiàn)實牽絆太多,此時不是時機(jī)。”陳無忌說道,“我如今還沒有徹底擺正自已的身份,如何敢圖謀這么大的事?”
“一念之間罷了?!?/p>
“雖是一念之間,可若行差踏錯,便是闔族之危?!标悷o忌說道。
“我現(xiàn)在以朝廷養(yǎng)自已,起碼在眼下而言,是一個合理的選擇。正如錢家在我身上壓得這一把重注,其實我也需要一個合理且更高的身份,徐先生以為然否?”
“然!”
徐增義眼神微微一亮,又迅速收斂,“陳旅帥想的很周全,是我一時冒進(jìn)了,畢竟年紀(jì)大了,思慮沒有以前那般謹(jǐn)慎了?!?/p>
陳無忌也沒有點破他。
這是謹(jǐn)慎不謹(jǐn)慎的問題嗎?
他就是在故意試探。
考慮到徐增義曾經(jīng)的身份,陳無忌也不忌諱給他一個答案。
這或許是把徐增義徹底綁到他這架戰(zhàn)車上的機(jī)會。
作為曾經(jīng)西王的謀主,徐增義恨西王,對朝廷肯定也沒多愛。
他的骨子里就帶著反賊的標(biāo)簽。
“不過,陳旅帥還是應(yīng)當(dāng)試一試能不能騎這頭大老虎,哪怕現(xiàn)在什么也不做,也可以為以后做準(zhǔn)備嘛!”徐增義忽又說道。
陳無忌:……
“徐先生,我不想死,這好歹是頭老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