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陸羽收拾完留學生的事情。
雖然在校園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但,在外界卻波瀾不驚。
這自然是有人在刻意幫忙壓著。
消息早就傳到了趙行甲趙書記那里。
這位封疆大吏不動聲色,壓下了在網(wǎng)上可能掀起的任何一絲漣漪。
將這事,牢牢按在了漢城地界內(nèi)。
無論從私交還是利益綁定來說。
趙行甲是不會讓陸羽出事的。
……
這天,秋高氣爽。
漢城城郊,一處僻靜的魚塘邊。
趙行甲戴著草帽,坐在小馬扎上。
手里握著魚竿,姿態(tài)悠閑。
約來的陸羽在一旁,也拿著根魚竿。
心思,卻明顯不在水里的魚上。
“聽說,你前幾天在學校宿舍樓里,上演了一出全武行?”趙行甲目光盯著水面浮漂,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陸羽心里早有準備,放下魚竿,無奈道:“趙書記,情況是這樣的……”
陸羽把留學生聚眾鬧事,噪音擾民。
還先動手打人,以及自己如何處理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刻意淡化。
趙行甲聽完,沉默了片刻。
水面上浮漂輕輕晃動著,趙行甲并沒有著急提竿,任由魚游著。
陸羽看眼趙行甲,直言不諱道:“趙書記,我就是看不慣,他們自以為能在大夏有特權(quán)的囂張模樣。”
“搞不明白,他們祖宗都是跪著離開大夏的,現(xiàn)在怎么有些人見了還要跪。”
趙行甲笑著搖搖頭。
“你呀你,這張嘴真厲害?!?/p>
“其實呢是歷史發(fā)展的原因?!?/p>
“咱們大夏經(jīng)濟發(fā)展得快,我們一直在拼命追趕西方?!壁w行甲緩緩開口,聲音帶著看透世事的滄桑。
“這趕得太急,難免就會覺得月亮都是國外的圓,對外國人,不自覺就帶上了濾鏡,總覺得矮人一頭?!?/p>
“處處要優(yōu)待,處處要照顧。
“生怕別人說我們不夠國際范兒?!?/p>
趙行甲轉(zhuǎn)過頭,看了陸羽一眼。
目光深邃。
“你這樣做,從道理上講?!?/p>
“完全沒錯?!?/p>
“一視同仁,維護校規(guī),保護自己學生,天經(jīng)地義,我是雙手支持。”
趙行甲又將目光投向湖面,嘆息道。
“但是,陸羽?。 ?/p>
“發(fā)生這種事,一些人會不舒服?!?/p>
“讓一些習慣了這套優(yōu)待規(guī)矩,甚至靠這套規(guī)矩牟利的人,很不舒服?!?/p>
趙行甲宦海浮沉多年,哪能看不清這背后的門道,事情一鬧出來。
他就知道。
陸羽是讓人下套了。
說到底,陸羽僅是民辦高校校長。
也正因為此,趙行甲才將他約出來。
幫助陸羽分析其中利弊。
聽到此話,陸羽想到韓德漢那張臉,以及從孫連城那知道的關(guān)于此人種種。
陸羽忍不住微微皺眉,語氣不滿。
“趙書記,韓德漢你應(yīng)該知道?!?/p>
“這人,不過是上京教委里的小小處長,級別不高,官威不小!”
“就因為手里握著高校審批,項目經(jīng)費撥付的權(quán)力,吃拿卡要,雁過拔毛!”
“這種蛀蟲,為什么不清除掉?”
在陸羽看來,這種害群之馬。
早該被拿下了。
趙行甲聞言,臉上露出復雜的笑意,那笑容里帶著些許無奈,些許自嘲。
“查他?查一個韓德漢,不難?!?/p>
“難的是他背后那張盤根錯節(jié)的利益網(wǎng),更難的是,誰來開這個頭?!?/p>
“韓德漢一個處長,級別是不高,但他坐的那個位置,權(quán)力可不小?!?/p>
“高校升格、專業(yè)審批、經(jīng)費劃撥、項目評審……”
“多少雙眼睛盯著,多少人的利益關(guān)聯(lián)著?是真正的牽一發(fā),而動全身?!?/p>
陸羽對大夏行政體系基本了解的。
所謂科,處,局,廳,部。
從排序就能看出,這處其實不高。
放在漢城。
見趙行甲一面都費勁。
可實際上,求韓德漢辦事的人。
那是什么樣的級別都有。
“趙書記,我不是很明白,為什么他手里能有這么大權(quán)力,級別還不高?!?/p>
趙行甲又丟了一把餌料,放下魚鉤。
“這些,其實都是當年高校大規(guī)模擴招時,遺留下的問題?!?/p>
“高校建的太多,事業(yè)跑得太快,管理和監(jiān)督的馬車沒跟上?!?/p>
“自然,就留下不少這樣的縫隙?!?/p>
“像韓德漢這樣的人,你要是在體制中,就會發(fā)現(xiàn),不止一個?!?/p>
“明明級別不高,但權(quán)力極大?!?/p>
“他們鉆的,就是制度空子。”
陸羽轉(zhuǎn)瞬就明白了,“意思是說,韓德漢其實相當于廟門口的石獅子,想要進廟燒香,就得先拜石獅子?!?/p>
“哈哈,這比喻恰當?!?/p>
“那就沒辦法動他?”
“想動他,想真正觸動這塊頑疾,就得有人站出來,把這個問題挑明了說,把蓋子上那層好看的紅布給掀開!”
趙行甲的語氣加重了些,“但是,第一個站出來掀蓋子的人,是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p>
“那個人,會被下面的利益網(wǎng)死死纏住,會被明槍暗箭針對?!?/p>
“最后的結(jié)果,很可能就是問題沒解決,自己先待不下去了?!?/p>
趙行甲用魚竿輕輕撥動了下水面。
“歷史上,這樣的事還少嗎?”
“商鞅變法,車裂而亡,王安石革新,郁郁而終。不是因為他們做錯了,而是因為他們動了太多人的蛋糕?!?/p>
“就連我推動漢城轉(zhuǎn)型還不是這樣,若沒有遇見陸羽你,恐怕都不能善終?!?/p>
“所以,這么多年,大家心照不宣,知道有問題,卻沒人真正去捅馬蜂窩?!?/p>
“有些事,不能上稱啊!”
對這種彎彎繞繞。
要不是趙書記和陸羽講。
陸羽是真不清楚。
無論前世今生,都沒有接觸過。
陸羽聽著,眉頭緊鎖。
自然明白趙行甲的意思,不是簡單的懲處貪官的問題,是涉及更深層次的教育積弊,以及利益格局。
沉默了一會兒,陸羽抬起頭。
眼神里沒有了之前的憤懣。
取而代之的,是沉靜的決心。
“趙書記,如果總是沒人敢開這個頭,那這問題就永遠解決不了,只會越來越嚴重,腐蝕更多的教育界。”
趙行甲怔怔的看著陸羽。
“這個頭,我來開!”
趙行甲握著魚竿的手微微一頓。
差點脫落。
沒想到,這年輕人會有這樣的魄力。
陸羽繼續(xù)說道。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好好的教育環(huán)境被這些人搞得烏煙瘴氣?!?/p>
“不能讓那些寒門學子用功讀書換來的機會,被這些蛀蟲輕易蛀空?!?/p>
“總得有人站出來做點事情?!?/p>
“而且,我相信?!?/p>
“我不會是孤軍奮戰(zhàn)?!标懹鹱旖俏⑽⒙冻鲂θ?,“我想起了一個人,或許,他愿意跟我一起,捅這個馬蜂窩。”
“哦,誰?”趙行甲饒有興致的問。
“孫連城,孫副廳?!标懹鹜鲁鲞@個名字,“就是那位,被下面人私下里稱為孫海瑞的?!?/p>
趙行甲先是一愣,隨即恍然。
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孫海瑞?哈哈,是他啊,那個為了你們學校升本,差點拍桌子罵娘,嚷嚷著要親自給你開后門的孫連城?”
陸羽點了點頭。
“如果是他,倒真有可能,那也是個認死理,不怕得罪人的主。”
“想來,還非得是這么個同樣在體制內(nèi)的不行,單憑你來推動,時間太久。”
“可陸羽你想過沒有,孫連城愿意陪著你,來當出頭鳥,那他的后路呢?”
“孫連城身在體制內(nèi),可不像你隨時隨地,都能夠從渾水中抽身。”
陸羽握緊了魚竿,“我來想辦法?!?/p>
這時。
浮漂猛的往下一沉!
陸羽手腕一抖,魚竿瞬間彎成月牙。
魚,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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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老爺說,作者作者,你是笨蛋嗎?韓德漢這種人怎么這么傻!作者表示沒辦法啊,韓德漢,模仿的是人民名義的趙德漢,而趙德漢是有原型的。原型是魏鵬遠,魏鵬遠級別就不高,但是處在能源要害部門。沒辦法,小說要邏輯,現(xiàn)實很魔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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