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p>
鐘繇臉上沒有絲毫意外之色,從懷中取出荀攸書信,遞給張新。
“請大將軍查閱,下官這就告辭,回去復(fù)命了?!?/p>
“元常且慢?!?/p>
張新叫住,“你我二人也有許久沒見面了,今日難得一見,不如留下來吃個飯,明日再走?”
“下官多謝大將軍美意。”
鐘繇婉拒道:“只是下官圣命在身,恕難從命?!?/p>
張新想了想道:“那我送元常出城吧。”
鐘繇把劉協(xié)都搬了出來,他也沒啥好說的了。
“大將軍剛從涼州回來,想必也已疲憊?!?/p>
鐘繇再次婉拒,“如今漢室危亡皆系于大將軍一人之身,大將軍應(yīng)當(dāng)好好休息,保重身體才是,就不必相送了?!?/p>
“既如此......”
張新不再堅持,叫來典韋。
“老典,你替我送鐘侍中出城?!?/p>
“諾。”
典韋抱拳應(yīng)下。
“多謝大將軍關(guān)愛?!辩婔硇卸Y告退。
“元常慢走。”
張新回了一禮,看向手中荀攸書信。
百官想要讓他班師這么大的事,荀攸不可能不來信說明。
可沮授又沒提及有荀攸的使者。
唯一的可能,就是荀攸的書信在鐘繇身上。
然而二人雖然都是潁川老鄉(xiāng),卻分屬不同陣營。
荀攸能讓鐘繇前來送信,唯一的可能就是......
張新打開書信一看。
果然。
“朝中有壞人啊......”
張新閉上眼睛,心中感慨。
當(dāng)年的小黑胖子,面對的也是這樣一種境地么?
他才離朝兩個多月,漢室的那幫老臣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爭奪話語權(quán)。
班師這事兒,看似和奪權(quán)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實則不然。
只要張新接下劉協(xié)班師的圣旨,將來再有類似的事,他們就可以聯(lián)合起來向劉協(xié)施壓,逼迫他再次下旨,拿捏張新。
如此一來,張新想要安心在前線打仗,就得向他們出讓利益,以此來換他們不拖后腿。
將士們在前線浴血奮戰(zhàn),將軍殫精竭慮,公卿們卻在后方爭權(quán)奪利。
可笑吧?
有時候權(quán)力斗爭就是這么可笑。
西晉是怎么亡的?
南明又是怎么亡的?
不都是亡在內(nèi)部的權(quán)力斗爭上么?
他們不是看不到國家所面對的危機,只是舍不得嘴邊的那塊肉而已。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便是如此。
若是張新不接旨,哪怕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說法,他們也會強行給他扣上一個‘抗旨不遵’的名頭,用以敗壞他的名聲。
好在,劉協(xié)雖然貪玩,腦子卻還是清醒的。
他沒有在朝堂上急于做出決斷,而是退朝之后,找鐘繇商議對策。
在鐘繇的建議下,劉協(xié)沒有直接頒布圣旨,而是先來了一封信問問。
不得不說,大侄子真的是有明君之相的。
只是......
漢室的那幫臭魚爛蝦,實在是帶不動啊!
“想必元常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才對漢室感到失望的吧?”
張新合上荀攸的信,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就來我這邊吧?!?/p>
“我可不嫌人才多......”
先前張新剛見到鐘繇的時候,心里就感覺有些奇怪。
劉協(xié)都派人過來送信了,荀攸怎么還沒派人過來?
以他的能力,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如此低級的失誤。
要么是長安確實沒什么大事,不值得他寫一封信過來。
要么鐘繇既是劉協(xié)的送信人,也是荀攸的送信人。
因此張新才會詢問鐘繇,問他如何是好。
鐘繇的回答也很有意思。
讓他自已選。
張新估摸著,自已若是選擇班師,鐘繇日后大概就和他無緣了。
必須打!
但他剛才也不確定自已想的對不對,所以在鐘繇問他該如何回復(fù)的時候,他也讓鐘繇自已選。
你是希望漢室繼續(xù)內(nèi)斗,公卿爭權(quán)奪利,還是希望我踏踏實實的掃平天下?
鐘繇若是尚對漢室心存希望,一定會從自已口中問出一個確定的答案。
若是真有投效自已的意思,他回去之后,一定會勸劉協(xié)支持自已!
“此仗過后,我又得一賢才也。”
張新大笑一聲,收好荀攸之信,研墨提筆。
內(nèi)部危機暫時無虞,眼下的精力還是得放在外部。
幽并二州靠北,此時已經(jīng)入冬。
鮮卑南下在即。
并州之戰(zhàn),該開啟了!
張新給劉虞寫了一封信,讓他準備好了就立刻出兵并州。
隨后又給顧雍、閻柔各自寫信,讓他們加強對幽州鮮卑的擾亂。
魁頭自從回到草原上后,有了顧雍的錢糧支持,和褚燕的腦子,確實給騫曼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騫曼要應(yīng)付魁頭的反撲,騰不出手南下。
魁頭的實力弱小,離不開漢人的支持,也不太可能背刺自已的金主。
再加上幽州互市可以源源不斷的給鮮卑人提供物資,保證他們不被餓死。
起碼在今年,幽州的安全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
張新寫完這些信,又給張遼寫了一封,讓他領(lǐng)兵北上,屯兵幽冀二州的州界,以防萬一。
趙云、關(guān)羽、郭汜等人,也分別去信,讓他們好好配合劉虞。
并州之戰(zhàn)的最好結(jié)果,就是一仗重創(chuàng)并州鮮卑和匈奴人的主力,收復(fù)失地,讓他們數(shù)年之內(nèi)不敢劫掠漢地。
其次是光復(fù)并州全境,讓匈奴單于庭重歸大漢治下。
若這兩點都做不到,至少也要保證太原的安全,決不能讓草原人越過太原,來到關(guān)中腹地!
一封封書信如同雪片一般從南鄭發(fā)出,去往各地。
初平四年的冬天,注定不會平靜。
......
長安。
鐘繇一路疾馳,回到宮內(nèi)求見劉協(xié)。
劉協(xié)得到消息,一把推開旁邊的小美人。
“宣?!?/p>
“唯?!?/p>
張讓應(yīng)了一聲,大聲喊道:“宣,侍中鐘繇,覲見!”
殿外宦官們依次傳話。
少傾,鐘繇來到,大禮參拜。
“臣鐘繇拜見陛下。”
“鐘愛卿免禮。”
劉協(xié)連忙問道:“愛卿,大將軍如何回復(fù)?”
“回陛下?!?/p>
鐘繇微微躬身,“臣以為,劉焉的圖謀不軌之心,已昭然若揭?!?/p>
“大將軍在漢中布置戰(zhàn)場,積極應(yīng)對,陛下切不可在此時召其回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