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天斗城外。
小樹林在清冷月光的斜照下,枝椏交錯的陰影在地面上扭曲蔓延,如同張牙舞爪的鬼魅。
唐月華身著素白長裙,空洞而又麻木的眼神,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她赤著雙腳踩在微涼的枯葉上,機械的在林間徘徊,每一步都透著詭異的僵直。
仿佛魂魄早已脫離軀殼,只剩下一具被操控的空殼在漫無目的地游蕩。
片刻后,唐月華猛地停下腳步,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
“我怎么在這里?”
“我不是正在月軒里煮雨烹茶嗎?紫砂茶壺還在炭火上溫著……”
唐月華皺著眉頭,語氣里滿是困惑。
“煮雨烹茶?”
一個冷漠聲音突然從斜后方傳來,帶著幾分戲謔的笑意。
“不知道本尊有沒有這個榮幸,嘗嘗月軒軒主親手泡的茶?”
“誰?!”
唐月華渾身一顫,猛地轉身望去。
月光恰好穿過樹隙,照亮了不遠處站著的兩道身影。
一襲玄色錦袍曳地,墨發(fā)用玉冠束起,面容俊美得如同冰雕雪琢,偏偏周身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黑發(fā)青年身旁站著一個身形普通、面容平庸的老者。
來人正是千城和薩拉斯!
“千城?!你怎么會在這里?”
唐月華瞳孔驟縮,驚愕地后退半步,后腰撞到粗糙的樹干才穩(wěn)住身形。
“你該問的是……”
千城緩步上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自己怎么會從月軒,跑到這荒郊野外來?!?/p>
“是你!你對我動了手腳?!”
唐月華心頭劇震,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聲音瞬間都顫抖了起來。
“別說得這么難聽。”
“我只是稍微……借用了一下你的思維罷了。”
千城的語氣非常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控制思維……”
“那我這些天看到的景象,做的那些事情……難道都是假的?!”
唐月華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瞳孔里浮現(xiàn)出極度的恐懼。
“你看到的.......自始至終都是我想讓你看到的。”
千城隨手摘下一片枯葉,在指間輕輕捻碎,碎屑隨著夜風飄散。
“就像當初在武魂城,唐嘯和唐震明明已經(jīng)被凌遲處死,可你卻認為他們是假貨?!?/p>
千城抬眼看向唐月華,眼底閃過一絲殘忍的笑意,
“千城!你這個喪心病狂的魔鬼!”
“你會遭天譴的!你這種人不得好死!”
唐月華猛地拔高聲音,雙眸瞬間赤紅如血,胸口劇烈起伏著。
“呵呵。”
“沒罵夠的話盡管罵,反正我的時間多得很?!?/p>
千城的語氣里聽不出絲毫怒意,反而帶著幾分玩味。
“你一定會后悔的!我二哥絕不會放過你!”
唐月華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滲出血珠也渾然不覺。
“你二哥?”
“你是說唐昊?他最多也就砸?guī)讉€武魂分殿泄憤,對我而言不過是撓癢癢罷了?!?/p>
千城的話鋒忽然一轉,眼底寒光乍現(xiàn):“不過話說回來,我可是個盡職盡責的領導,唐昊這種隱患,自然要盡早處理干凈?!?/p>
“你有本事現(xiàn)在就殺了我!”
“我二哥得知消息,定會將你們武魂殿攪得雞犬不寧!”
唐月華挺直脊背,盡管身形搖搖欲墜,眼神卻依舊帶著不屈的倔強。
“我倒是很好奇,薩拉斯盯了你三個月,連你掉的頭發(fā)都數(shù)得清清楚楚,你究竟是怎么給唐昊傳遞消息的?”
千城緩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
“你覺得我會……”
唐月華剛想怒斥千城異想天開,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嘴唇不受控制的張開。
“我把紙條卷成細卷,塞進桂花糕的餡料里,趁著侍女收拾餐盤時丟進泔水桶?!?/p>
“城外的難民會來翻找食物,我安排的人會假裝施舍,最后用銅錢從他們手里換走糕點……”
話音落下的瞬間,唐月華驚恐地捂住嘴,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凍結。
聽到這句話,薩拉斯整個人都懵逼了。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那些難民竟然會成為傳遞消息的關鍵。
怪不得他盯了幾個月,都沒有發(fā)現(xiàn)有用的信息。
“原來如此?!?/p>
“現(xiàn)在,我們來想想下一個游戲!”
“如果讓你親手寫信給唐昊,說發(fā)現(xiàn)了營救唐嘯和唐震的秘密通道,約他數(shù)日后在此地見面,你說他會不會來?”
千城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捏住唐月華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
“千城!我詛咒你永生永世墜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唐月華目眥欲裂,淚水混合著絕望滾落臉頰,喉嚨里發(fā)出困獸般的嘶吼。
“沒事,你盡管罵,你越破防,我越開心!”
千城輕輕拍了拍唐月華的臉頰,笑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放心,好戲才剛剛開始?!?/p>
.......
次日,深夜。
諾丁初級魂師學院的教師宿舍里,一盞昏黃的油燈搖曳著微光,映照著窗邊那個略顯佝僂的身影。
這個中年人的外貌十分普通,剪著一個小平頭,雙手單手背在身后。
看似普通的相貌,卻給人一種不明覺厲的感覺,仿佛有著強烈的自信。
他手中的書籍,看上去已經(jīng)有些破舊了,好像被人翻閱過很多次的樣子。
書本的封面上寫著【武魂十大核心競爭力】。
此人正是傳說中的理論大師----玉小剛。
“砰砰砰——”
沉悶的敲門聲突然打破室內(nèi)的寧靜,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玉小剛眉頭微蹙,放下書卷的動作帶著幾分不舍。
他這間宿舍向來門可羅雀,除了偶爾有學生請教問題,幾乎無人問津。
“請進?!?/p>
玉小剛的聲音平穩(wěn)低沉,聽不出太多情緒。
宿舍的木門被推開,一股混雜著塵土與風霜的氣息隨之涌入。
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逆光而立,陰影將其大半張臉籠罩其中。
他身著洗得發(fā)白的灰色長袍,布料上沾著不少泥點。
凌亂的黑發(fā)如同枯草般披散在肩頭,遮住了半張面龐。
露在外面的皮膚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疤痕,幾乎看不出原本的輪廓,宛如一個猙獰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