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大忙了?!?/p>
馬車里,蘇辰收起竹傘,剛走進來,外面就嘩啦啦的下起大雨。
轟隆——
驚雷炸響。
風雨再度襲來,滔天如浪。
“小子?!?/p>
“你可知這里是誰的馬車?”
“你一個小太監(jiān),微末玄袍,最底層的家伙,竟然也敢落座其中?!?/p>
齊王女樂頗有幾分跋扈。
如非龍軒君應(yīng)允,她早就一鞭子將這不知死活的小太監(jiān)給打下車去了。
“無妨?!?/p>
“他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順路,捎帶一番,也無妨?!?/p>
龍軒君,揮了揮手,只是看著蘇辰身上的這一身玄色袍,越來越恍惚了。
那人,風華絕代,也是一身玄色袍。
天下風云,皇權(quán)更替,不過他掌中玩物罷了。
可惜。
眼前這人,不是他。
只是,一位正常的玄色小太監(jiān)罷了。
也幸好,不是他。
“感謝?!?/p>
蘇辰朝龍軒君致謝。
三年未見。
這尊參與滅梁之戰(zhàn),唯一活下來的巔峰一品龍軒君,沉穩(wěn)了許多,身上的壽火強勁,乃是前所未有的宗師壽火。
焰帝一統(tǒng)天下,沒想到,人間第一尊宗師竟然是他。
也不知。
焰帝知曉。
他,成就了跟他爭搶皇位的龍軒君,該作何感想。
“小子,此去皇陵,為何?”
龍軒君,在閉目養(yǎng)神,齊王女樂,眸光有些危險,在審問著蘇辰,她依稀感覺,眼前的小太監(jiān),身形有些熟悉。
可到底在哪里見過,她也說不準。
“家中有個小子,不太省事,怕是在皇陵糟了難,咱家去看看,能否替他收收尸……”
蘇辰淡淡回應(yīng),說完,竟也在閉目養(yǎng)神。
“你家小子?”
“呵呵,看來也是宮里的玄色小太監(jiān)了,怕是被帶去挖皇陵了吧?!?/p>
齊王女樂,有些煩躁,認不住這小太監(jiān)到底是誰的煩躁。
皇陵塌了后。
大周不少底蘊一品,都被埋葬其中,監(jiān)國太子,火急火燎,派出了上萬人前去挖皇陵。
有宮里的太監(jiān),禁軍,還有江湖門派的修士,雜七雜八,什么人都有。
如果,皇陵里的這些人,全都隕了。
大周是要翻天的。
“算是吧?!?/p>
“跟我一樣,普通太監(jiān)?!?/p>
“我曾跟他說過,我跟他都是普通太監(jiān),不要有太多的想法,安靜平穩(wěn)的過完一生就好了?!?/p>
“可惜,他不聽……”
蘇辰有些感慨。
經(jīng)過確認。
小軒子,的確在皇陵中,只是并非皇陵兩尊練氣仙出世后趕去的,而是跟黑淵的圣者教首一起進的。
皇陵,是他跟著一起挖的。
練氣仙,怕也是他跟著放的。
他,就是皇陵異變,天下震動的罪魁禍首之一。
“呵?!?/p>
“果然。”
“應(yīng)該是我的錯覺,我怎么會感覺你這種人眼熟……”
齊王女樂,沒了興趣,也不搭理玄色太監(jiān)這等小角色了。
她,有些咬牙切齒。
先皇遺詔,她尋到了廢宅,可惜早已人去樓空,那一尊神秘一品黑袍拿了先皇遺詔,不知所蹤了。
想來,是知事情重大,逃之夭夭了。
“讓我尋到你?!?/p>
“必讓龍軒君給你好看?!?/p>
齊王女樂,憤恨不已。
渾然不知曉。
她苦尋的神秘一品黑袍,就在她的眼前靜坐。
龍軒君,也未必敢怎么著。
馬車外。
雨越下越大。
狂風,倒卷雨水,如同驚濤駭浪,重重的拍打在馬車上,哪怕馬車車廂堅固,馬匹皆為異血,仍是有些難在風雨當中前行。
這風雨有些過大了。
哪怕二品,竟都有種會在風雨中被撕裂的感覺。
越是靠近皇陵,風雨所化之浪,就越大,繼續(xù)深入的話,怕是連一品都無法寸步前行。
“怪哉,這風雨有些邪門?!?/p>
齊王女樂,嘀咕著。
不得以。
馬車只得在附近尋地方停住,恰好,前方有座山神破廟。
破廟里,也正好有人影駐留。
他們下車了。
這座山神破廟,蘇辰曾在這里,遇到過皇子桀,但這一次,這一座破廟隱隱有些不同了。
蘇辰先于龍軒君一步,踏進破廟中。
“當初,有這座山神像嗎?”
蘇辰有些疑惑,看著結(jié)滿蜘蛛網(wǎng)的石像,倒也沒去細想。
“這破廟有古怪?!?/p>
“當心?!?/p>
龍軒君,叮囑了齊王女樂一聲。
破廟里。
有一隊人馬,有七人,像是鏢師,實力不弱,一品為首,其余都是二三品,他們跟蘇辰等人拱了拱手,沒有多說話,只是戒備的護持著身后一座棺材。
蘇辰,還有龍軒君,各自尋了個角落,生火坐下。
破廟沉寂。
風雨越來越大。
陰風怒號。
夜?jié)u漸深了。
在場多數(shù)都是修行者,可是在這一刻,竟然感覺腦海有些昏沉,竟是想要入睡。
火堆,熄滅了。
破廟陷入了黑暗。
依稀間。
可以聽到,黑暗里,有啃食聲,傳來的方向,赫然就是棺材所在的地方。
第二日,天亮了。
狂風暴雨,仍舊沒有停歇。
“真是麻煩啊。”
鏢局首領(lǐng),看著自己身旁的三人,還有那一具棺材,頗感有些棘手。
“麻煩?!?/p>
“都耽擱一天了?!?/p>
“早知道,這一趟鏢,就把七個人都帶上了?!?/p>
“這風雨什么時候能停歇啊?!?/p>
遠處。
蘇辰神色有些莫名。
昨夜,還有七人,今日,就只剩下四人,而且看這模樣,這一品鏢頭渾然不記得自己還帶了有三人不知所蹤。
一旁,龍軒君,面色凝重,也是察覺不對,側(cè)頭望向了齊王女樂,問。
“昨夜,他們多少人?”
齊王女樂,有些奇怪。
“四人啊?!?/p>
“他們不都在這嗎?”
剎那。
龍軒君,一言不發(fā),閉上了雙眼,只是神色頗為有些凝重。
風雨還是很大。
第二天夜里。
昏沉感再度襲來,破廟陷入了黑暗,啃嚼聲再起,只是這一次龍軒君出手了。
然而。
沒有用。
堂堂無上一品龍軒君,還踏進了宗師,毫無半點建樹。
天亮了。
破廟空蕩。
壓鏢的一品,還有二三品,全都不見蹤影,在他們立足的地方,唯有一具棺材空蕩蕩的擺放著。
風雨,還是這般的大。
破廟里。
就只剩下三道身影,蘇辰,齊王女樂,還有腳步有些虛浮的龍軒君。
“破廟內(nèi)幾人?”
龍軒君問。
“???”
“不就咱們?nèi)藖肀苡陠???/p>
“龍軒君,這是什么意思,哦,那具棺材啊,我記得,剛踏進來時,不就在這破廟里了嗎?”
剎那。
龍軒君,再無僥幸,抓起齊王女樂就走。
臨走前。
他看向了眼,角落里,老神在在的蘇辰。
“你,走不走?”
“再不走?!?/p>
“或許就走不掉了?!?/p>
一個小太監(jiān),不值一提,龍軒君也不知為何他另眼先看,或許,是這一身玄色太監(jiān)袍吧。
“不了?!?/p>
“外面風雨太大?!?/p>
“我只是個普通太監(jiān),還是避避雨再走?!?/p>
“你們先走……”
見此。
龍軒君,欲言又止。
果然。
只是個普通太監(jiān),所以渾然沒察覺到這破廟當中的危險嗎?
“帶一人走,已是極限。”
“我必須尋回先皇遺詔,更改這混亂的天下,完成昔年對他的承諾?!?/p>
“走?!?/p>
龍軒君走了,他只帶走了一人,齊王女樂。
就連馬車都不要了。
龍軒君,風雨兼程,帶著齊王女樂遠去。
他也沒想到。
此去皇陵,竟能遇上傳聞中的“妖邪”。
妖魔分兩種。
一種為“祟獸”,像是修行的獸,對應(yīng)人間修行,五品到一品,然后是大妖魔,上位大妖魔,與先天后天宗師對應(yīng)。
另一種……
則是“妖邪”,起步一品,對應(yīng)的是……練氣仙……
就像是,同為人,修行者與練氣仙天差地別,同為妖魔,“祟獸”與“妖邪”,也近乎兩個物種了。
山河破廟,十里外。
聽聞龍軒君的講述,齊王女樂,神色煞白。
竟然是只在故事中流傳的“妖邪”?
天下大亂,就有妖魔出世,但都是“祟獸”作亂,修行者就能滅之,有“妖邪”出沒,這還是頭一次。
“這天下,真的要不一樣了。”
龍軒君低語。
齊王女樂,則是有些憐憫的看著山神破廟方向。
這邪祟,雖只有一品程度,但跟人間修行是兩個路數(shù),哪怕宗師的龍軒君也無法奈何。
只得雨夜奔逃而走。
“這小太監(jiān),也是倒霉?!?/p>
“竟然沒能聽懂龍軒君話中的深意,斷絕了自己的活路?!?/p>
“他,死定了!”
山神破廟。
夜,漸漸深了。
廟里。
陷入黑暗。
只剩下蘇辰一人,他神采奕奕,在角落里,期待的等著那一座棺材對他下手。
時間一點一息過去了。
毫無動靜。
這一具棺材,就像是死了一樣。
“怪了?!?/p>
“怎么沒反應(yīng)?!?/p>
蘇辰走上前去,擼起袖子,雙手抓起棺蓋,就要將棺材給掀開,讓他好好看一看里面的模樣。
然而。
棺材一抖,像有人里面在緊緊抓著棺蓋一樣,饒是蘇辰力氣萬斤不止,仍是難撼動分毫。
它,在裝死。
亦是,在害怕蘇辰。
“奇了怪了。”
“昨夜,我看龍軒君都在你手下吃癟,這么怕我做什么?”
“讓我康康?!?/p>
邪祟還在裝死。
良久。
蘇辰竟沒能奈何這一具棺材。
顯然。
這棺材,也是邪寶一件。
上面的土,都還是新鮮的,顯然是剛挖出來不久,這附近,能被挖出來的,就只有……
“皇陵?!?/p>
見邪祟不出場,蘇辰有些遺憾,冒著風雨,跑出了破廟,這一品都感覺到寸步難行的狂風暴雨,蘇辰所過,竟是宛若在紛紛避讓,絲毫不敢打濕在蘇辰的衣袍上。
良久。
破廟的棺材,微微顫動。
嘎吱——
棺材蓋開了。
一個蒼白手掌,撐著棺材,坐了起來。
“這家伙,終于走了?!?/p>
“在場十余人中,哪怕是宗師,都會被吾的術(shù)影響,昏沉一二,宗師以下,記憶全改,玩弄鼓掌中,可對他卻毫無作用,他看了吾兩夜,眼都沒眨一下……”
“他氣息平平無奇?!?/p>
“但吾莫名有種感覺,對他下手,必是魂飛魄散……”
“練氣仙嗎?”
“應(yīng)該是了,否則,不該如此可怖。”
瞳孔漆黑,身形虛幻,滿臉黑發(fā)的女鬼,扛起棺材,就準備離開,尋找下一處作亂的地方。
這時。
破廟外。
有一襲玄衣少年,執(zhí)傘而來,他面如冠玉,俊美如妖,宛若人間驚鴻客,天上濁世仙。
“雨,太大了?!?/p>
“這里有間破廟,正好能夠避避雨……”
玄衣少年,像是剛發(fā)現(xiàn)這里一樣,露出恰到好處額驚喜,腳步匆匆而來。
“哈哈哈。”
“不錯,腳踏風雨而來,至少是個一品。”
“還能再打個血食。”
“太妙了!”
邪祟女鬼,漆黑瞳孔閃亮,露出了獰笑,放下棺材,重新鉆回了棺材里。
破廟里。
玄衣少年,似乎對棺材頗為忌諱,躲得遠遠的。
夜?jié)u漸深。
嘎吱——
棺材蓋打開了。
棺材里,密密麻麻,有成百上千的修行者骸骨。
“吾美味的血食,你在哪呢?”
邪祟女鬼,貪婪掃視著破廟。
終于發(fā)現(xiàn)了,昏沉入睡的玄衣少年。
原來是躲在了房梁上。
女鬼,爬著木柱,直上房梁,對著玄衣少年張開了血盆大口。
“吾,找到你了!”
她,猙獰的笑著。
蘇辰醒來,看著破廟里,陰氣濃郁的棺材,對著扭曲女鬼,露出了一抹笑容。
“不!”
“是我找到你了?!?/p>
這一刻,女鬼臉上神情,勃然色變。
她認出來了。
這小子,就是那個讓她忌憚到不敢出來的人。
“我吃了你!”
逃回棺材,已不現(xiàn)實,她張開了血盆大口,兇性畢露。
宗師都奈何不得她。
她不信。
玄衣少年,真能讓她魂飛魄散。
“一品邪祟。”
蘇辰正要出手。
他,不敢大意。
正準備,施展最強的葬星一劍。
然而。
體內(nèi)血焰像是尋到了什么美味一樣,滔滔如浪,竟然升騰而起,直接朝著邪祟倒卷而去。
破廟安靜了。
宗師都奈何不得的邪祟,變成了助長血焰攀升的養(yǎng)料,化作了一地黑灰。
蘇辰后知后覺。
他這極境的一品體魄,宛若煌煌大日,貌似對這類邪祟,格外克制。
“又收獲了一份仙寶?!?/p>
“不?!?/p>
“邪寶,更恰當。”
感受著棺材里陰氣涌動,而且,還有個三丈左右的空間,蘇辰將三具絕巔尸骸放進去溫養(yǎng)。
仙寶,放不進納戒里的。
無奈。
他只得將棺材放進馬車里,拉著朝著皇陵前行。
蘇辰遠去。
破廟里,殘缺的山神石像,扭動了起來,深深的看著遠去的馬車,露出了一抹忌憚與恐懼。
不止山神石像。
棺材一走。
破廟里,鬼影連連,都是一品邪祟,簡直是個魔窟。
他們,都在裝死。
只是唯有護送壓棺的女鬼邪祟最跳。
所以。
女鬼死了。
“他,終于走了?!?/p>
“但?!?/p>
“他把葬棺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