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真如他言,這玄龍帝為中興明君,可惜,造化弄人,還是死在了親子手中……”
“天家最無情,梁如此,周亦如此……”
樓船上。
于忠立于蘇辰身側(cè)。
蘇辰看著玄龍帝的種種政策,忍不住感慨。
可惜。
三千萬大梁百姓,又要受苦了。
怒江洶涌,唯有一品樓船,才能江心行走,可此時,卻有一人,氣質(zhì)陰柔,著紫袍,踏浪而來。
“蘇爺,來了?!?/p>
“這位就是萬里錦江,十萬桃花船塢的東家,執(zhí)掌東廠,張公繼子,新地榜三十一,紫袍小千歲,褚蕭……”
“這東西兩廠十余年的爭端,或許真能結(jié)束……”
于忠緊張起來。
恐怖巨狼,高約百米,遮天蔽日,哪怕城墻都能打的支離破碎,可奈何不得這紫袍半分。
這是位一品。
巔峰一品。
“真像……”
恍惚間。
眼前這人,似與曾跟他飲酒大笑的紫袍重合在一起。
可惜。
故人已逝。
再像,也不是他。
“褚蕭,見過蘇爺?!?/p>
陰柔太監(jiān),于樓船百丈前站定,似在醞釀情緒,猛然抬眸,滔天戾氣于胸中匯聚,化作無邊殺意。
“褚蕭有三問,請?zhí)K公答!”
“第一問?!?/p>
“吾父張貴,與蘇公相交莫逆,可叛子許寒,執(zhí)掌西廠,對東廠舊人斬盡殺絕,蘇公如何看?”
褚蕭踏出第一步。
轟!
怒江翻涌,似在吶喊。
“第二問!”
“昔年,西廠錦衣番子斬盡東廠舊部,梁滅周臨,西廠盤踞廟堂,東廠臥于草莽,血債血償,可有錯?”
褚蕭踏出第二步。
轟!
巨浪翻滾,似在咆哮。
“第三問……”
這一刻,褚蕭陰柔眸子,扭曲起來,無邊殺意讓他沸騰,讓他近乎無法自持。
“昔年,藏書樓外,逆子許寒叛父,引獨孤兵馬前來圍剿吾父,以吾父,鑄就他登高之階!”
“蘇公,汝如何看吾父逆子許寒??。 ?/p>
褚蕭咆哮。
這一刻,怒河翻滾!
萬浪奔騰!
于此之際,漫天冰雪與無邊怒濤匯聚,褚蕭一襲紫袍,迎風(fēng)烈烈,踏浪而來,引江河之水,化作驚天一劍浪濤百十丈,逆斬樓船,誓要讓于忠尸骨無存。
“西廠余孽,血債血償!”
怒江上,烏篷船無數(shù),人影綽綽,無數(shù)吶喊聲響徹萬里錦江。
天地間。
都是泣血聲。
“蘇公……”
于忠嚇得魂飛魄散。
“唉?!?/p>
蘇辰嘆息。
“這一劍,當(dāng)有絕巔水準?!?/p>
“只是,你為何,修的也是吞天魔功,你會步他后塵的,如他活著,不會希望看你這般模樣……”
蘇辰起身。
來到樓船前,迎向了這怒江波濤斬出的驚天一劍。
褚蕭在逼他做選擇。
東廠?還是西廠!
蘇辰無法選。
一位是友人,另一位亦是如友如子。
但。
他不想讓于忠死……
“那就由蘇公接我這絕巔一劍吧!”
褚蕭怒吼。
他心中,有千般痛楚,萬般不解,壓抑了九年,勢要在今夜這一劍之下宣泄出來。
依稀,他還記得。
昔年。
少年時,他這褚國余孽被邊關(guān)梁將尋到,抓入狗籠,折辱鞭撻,與豬狗同吃同住,墜入深淵,不見天日,終日惶惶,只想一死了之。
那年,有紫袍自東來,折下梅花一朵,一步殺十人,殺盡邊關(guān)梁將三千一百人,將沾血梅花放入他手中。
“我叫張貴,今夜我替你殺三千一百人,往后你自己來殺,記住,你叫褚蕭!”
那夜。
他心中的冰雪消融了。
可。
在那夜刺梁。
他,重墜黑暗!
徹骨冰寒。
再無人能拉他出來。
“蘇公,為何要幫偏許小寒!他是你如子般的人,吾父難道不是你的摯友兄弟了嗎?”
在褚蕭的癲狂中。
這夾裹冰與雪,浪與濤的絕巔一劍斬落在了樓船之上。
蘇辰?jīng)]有出手。
月下。
一襲玄衣獨立,他無法選,亦無法坐看小忠子去死,這一劍之下,不過三十道長生氣,三十日的休養(yǎng)罷了。
轟!
這浪濤一劍之下,樓船斷成兩截!這絕巔一劍偏了,沒斬在任何人身上。
受傷害的,只有樓船。
一枚令牌交付到蘇辰手中。
“這枚蘇公令,可號令東廠余部,為張公親造,九年前,就該交付到蘇公手上?!?/p>
“今,物歸原主,蘇公還是東廠的蘇公,但西廠余孽,仍是東廠死敵,哪怕千年,仍不死不休!”
褚蕭走了。
怒江之上。
烏篷船無數(shù),亦隨之遠去。
唯有怒江仍在翻滾,宣泄著自然的偉力!
“原來東西兩廠,已無法調(diào)和了嗎?”
“小寒子。”
“你留給了我好大一個難題。”
蘇辰將于忠送上了岸,帶著青雀,也準備離開了。
青雀快醒了。
值此天下大亂,教完徒弟,也該重回皇宮了。
“對了?!?/p>
“執(zhí)掌西廠的魁首是誰?”
“亦是一品嗎?!?/p>
馬車上,蘇辰將還在昏迷的青雀安置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扭頭問起了于忠。
“非一品?!?/p>
“名不見經(jīng)傳?!?/p>
“好似是個尋常太監(jiān)……出自什么藥房,昔年許公亦出自藥房,臨別前,許公指明讓麾下八虎尋找此人,接手西廠!”
“至今,三年過去,仍未尋到。”
“叫什么來著?”
“哦哦,想起來了……”
蘇辰隱有不好預(yù)感。
“許歌!”
“此人,藥房許歌,還曾在宮門觸怒過許公……”
好一個許小寒!
竟然留這么一手。
天下無人知曉許歌是誰。
但。
他許寒還不知道嗎?
“駕!”
蘇辰揚鞭策馬,駕著馬車,離開了錦江城,朝著二十里開外的竹林廢宅而去了。
竹林廢墟,還有孤墳,遙遙在望。
樹須涌動。
轉(zhuǎn)瞬。
天下絕巔,翩翩如嫡仙臨世的風(fēng)雪小宗師,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略帶清秀,二十來許的藥房許歌了。
“說起來?!?/p>
“這長生第三境,醞釀了許久,也該踏進去了吧?!?/p>
這一刻,蘇辰體內(nèi),如小樹苗般的長生道種,延伸出了細小的枝丫……
他,長生第三品了。
在他體內(nèi),涌動的粗大樹須之上,亦是多出來了不少細小的根須。
繼第五品催熟寶藥,第四品移形換面,蘇辰又得了一個天賦神通……
第三品,記憶融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