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客廳,巨大的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卻驅不散某種躁動不安的氣息。
齊澤慵懶地癱在昂貴的意大利真皮沙發(fā)里,雙腳蹺在光可鑒人的黑檀木茶幾上,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手機屏幕,手指不斷滑動,屏幕上全是張小笆的照片——有她穿著白大褂查房的側影,有她在走廊匆匆走過的瞬間,甚至有幾張是隔著辦公室窗戶偷拍的近景。
這些照片都是他住院期間,利用各種機會偷偷拍下的。
“媽的,這娘們長得是真帶勁,這氣質,這身段……”齊澤只覺得一股邪火從小腹竄起,內心燥熱難耐。
他正琢磨著打電話叫哪個“女朋友”過來泄泄火,手機屏幕突然一變,跳出來電顯示——【父親】。
看到這個名字,齊澤心里咯噔一下,瞬間有些心虛。
他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下坐姿和語氣,按下接聽鍵,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輕松:“喂,爹地,怎么這個點給我打電話?有什么指示?”
然而,電話那頭傳來的卻不是父親平日沉穩(wěn)威嚴的聲音,而是帶著一種罕見的、幾乎無法掩飾的焦急和恐慌:“小澤!別問那么多!立刻,馬上,用你最快的速度去買機票,去機場,飛美國!現在就走!”
齊澤還沒反應過來,母親的聲音也擠了進來,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慌:“兒子!快走!聽你爸的,什么都別帶,馬上走!”
齊澤徹底懵了,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父母向來是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人,他從未聽過他們用如此失態(tài)的語氣說話。
一種大禍臨頭的不祥預感瞬間攫住了他,他不敢再多問一句,連聲應道:“好!好!我馬上去機場!”
掛斷電話,他像彈簧一樣從沙發(fā)上跳起來,什么都顧不上拿,錢包、護照都來不及檢查,只抓起床頭柜上的手機和車鑰匙,像喪家之犬一樣沖出別墅,跳上那輛新買沒多久的賓利飛馳,引擎發(fā)出一聲咆哮,車子瘋狂地駛離了庭院,朝著首都國際機場的方向疾馳而去。
一路超速、闖紅燈,齊澤的心跳幾乎和車速一樣快。
當他終于趕到機場,手忙腳亂地買好最近一班飛往美國的頭等艙機票,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頭等艙候機室時,卻意外地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他的父母竟然也在那里!
“爸?媽?你們……你們怎么也在?”齊澤驚得目瞪口呆,一股更大的恐懼感籠罩了他。
究竟出了什么事,需要全家如此倉皇出逃?
齊父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壓低聲音,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閉嘴!什么都別問,安靜等著上飛機!”
齊母坐在一旁,臉色蒼白,平日里優(yōu)雅從容的姿態(tài)蕩然無存,緊緊攥著愛馬仕鉑金包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關節(jié)發(fā)白,甚至在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齊澤從未見過父母如此模樣,緊張和恐慌像潮水般淹沒了他,他乖乖閉上嘴,坐在父母旁邊,感覺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煎熬。
一個小時后,廣播里終于傳來了飛往美國航班的登機通知。
一家三口如同驚弓之鳥,迅速通過頭等艙專用通道優(yōu)先登機。
不久,龐大的客機滑入跑道,加速,起飛,載著齊家三人和他們不可告人的秘密,投向大洋彼岸的夜色之中。
……
幾乎在同一時間段,萬里之外的西藏拉薩機場,靳南和5C傭兵團的成員們,懷揣著對家鄉(xiāng)的期盼和家中突發(fā)火災的憂慮,登上了飛往江西三清山的航班。
約四個小時后,飛機在上饒三清山機場平穩(wěn)降落。
艙門一開,靳南歸心似箭,只帶了馬大噴隨行,林銳則帶著其余隊員先返回荊棘莊園休整。
又是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晚上九點多,靳南和馬大噴終于趕回了熟悉的北湖花苑小區(qū)。
車還沒停穩(wěn),兩人就跳下車,一路狂奔向第六棟住宅樓。
盡管大火已經被撲滅了好幾個小時,但六棟樓下依舊圍了不少看熱鬧的居民,黃色的警戒線尚未撤除,消防車和警車閃著燈停在一旁,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刺鼻的焦糊味。
靳南和馬大噴心急如焚,撥開人群,不顧一切地沖上樓。
剛爬到六樓的樓梯口,靳南就被眼前的景象擊中了——他家那扇熟悉的防盜門已經不見蹤影,只剩下一個被燒得扭曲變形、漆黑一片的鐵門框,像一張嘲弄的大嘴。
門洞內,是無盡的黑暗和狼藉。
“南哥!你總算回來了!”
“小南啊……你可算回來了,這……這真是造孽啊……”
周允棠和鄰居李淑芬大媽及其丈夫,正守在601那慘不忍睹的門口,看到靳南出現,立刻迎了上來,臉上寫滿了同情與無奈。
靳南此刻哪里顧得上回應他們,他深吸一口帶著焦味的空氣,小心翼翼地踏進了曾經的家。
屋內,還有兩名消防員和兩名派出所民警正在做最后的現場勘查和取證工作。
一名警察看到有人闖入,立刻大聲呵斥:“哎!誰讓你進來的!現場還沒完全排除危險,趕緊出去!”
“警察同志,他就是這家的業(yè)主,靳南。”緊跟進來的周允棠連忙解釋道。
警察聞言,不再阻攔,只是示意他們注意腳下。
靳南環(huán)視著這個曾經充滿溫暖回憶的家,此刻只剩下斷壁殘垣和滿地狼藉。
墻壁被熏得漆黑,所有家具、電器都化作了焦炭和扭曲的金屬框架,地上積著厚厚的灰燼和消防滅火留下的水漬。
他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一種欲哭無淚的窒息感扼住了喉嚨。
他踉蹌著走到客廳原本擺放香桌的位置。
香桌早已燒成灰燼,只剩下那個銅制的香爐,也被燒得烏黑,孤零零地倒在灰燼里。
父母的遺像、相框……一切都沒了蹤影。
“對不起,南哥……”周允棠走到他身邊,聲音低沉而充滿愧疚,“我一接到你電話就讓我爸趕緊過來,想看看能不能把叔叔阿姨的相片搶出來……可是,還是來晚了,火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