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初往姜母面前的那大鍋里一看.....滿滿一鍋的春筍莼菜,鮮香嫩白,熱氣蒸騰。
“母親,你這是從何處弄來的?”她一臉意外。
姜如初深知自已母親的廚藝,是不可能做出這樣好的菜色,并且還有時下最新鮮的春筍。
姜母一邊給她盛了滿滿一大碗,一邊神神秘秘的說道:“后山不是有一大片?母親我一大早本來是準(zhǔn)備去挖的......”
聽到姜母說是去后山挖的,姜如初立刻便說道:“母親,后山的竹筍是不能隨便挖的,要是被書院知道了,是要受罰的。”
姜母聞言頓時嗔怪道:“急什么,母親我不是還沒說完嗎......我并沒有挖后山的筍,母親我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人攔住了?!?/p>
“那你這筍哪兒來的?”姜如初擰著眉頭接過碗,夾起一片嘗了嘗,確定這并非后山的苦筍。
非但一點不苦,甚至還十分的鮮甜。
姜母這時就有幾分得意的說道:“母親這不是知道你愛吃筍嗎,沒給你挖到這哪兒成......所以我就繞到山的那一邊,走了更遠的地方?!?/p>
“沒想到那邊還有更大一片竹林,好多的筍比這邊的嫩多了?!?/p>
姜如初一臉狐疑,這么鮮嫩香甜的筍,怎么可能會沒有人去挖。
她從小便愛吃筍,不論是春筍還是冬筍,各式各樣的品種她都吃過,但她還從未吃過這么嫩甜的筍,不用想都知道這一定是很少見的筍種。
姜如初表情嚴肅:“母親,你可別隨意亂走,若是走到云川書院那邊,招惹到那些世族子弟就麻煩了。”
姜母一邊用飯,一邊給她使勁夾菜,聞言安慰她道:“你就別瞎擔(dān)心了,母親我挖這筍可是得了主人家允許的,怎么烹煮還是人家教我的呢?!?/p>
竹筍有主不稀奇。
無崖山連綿一大片,不僅有兩座書院,還有住著一些散戶以及獵戶,甚至有商販瞅準(zhǔn)商機,還將攤子都搬到了山上,所以這山上來來往往不少人,并非只有讀書人。
姜如初這才放下心來,難怪母親今天的廚藝格外的好,原來是得了他人的指點,她這才放心大膽的開吃。
這時節(jié)的春筍嫩白鮮甜,一口吃下去簡直鮮掉了舌頭,配上莼菜,兩相結(jié)合簡直是人間美味,就算是富貴人家,這時節(jié)都未必吃得上。
姜如初忍不住愜意的喟嘆了一聲。
“不知那主人家是誰?”她好奇的問道,竟允許母親挖這么好的筍,還傳授她烹煮要訣。
姜母端著姜如初給她拿回來的一大碗飯,笑得一臉自得的說道:
“這母親就不能告訴你了,母親可是答應(yīng)了人家,絕不告訴旁人的,就是你也不行?!?/p>
聽到母親這么說,姜如初便不再追問,她也為母親能在山上結(jié)交到友人感到高興,只要她不再每日悶在屋子里便行。
母女兩人一邊用飯,一邊閑話家常,姜如初心下為這樣的日子感到無比的踏實。
但她也知道母親為什么突然跑山上去挖筍,左右不過因為日子緊巴罷了......想到這里,姜如初沉吟了一下,突然說道:
“母親,其實你不用擔(dān)心,女兒我會想辦法賺銀錢補貼家用的?!?/p>
想著母親如今在山上,大約也無處使錢,姜如初便徹底坦白道:
“母親,實際上女兒之前從霍府退親的時候,拿了他們一筆銀錢,就算我們母女二人這兩年都只進不出,也不會餓肚子的,您就踏踏實實的吧?!?/p>
姜如初以為自已說出這一筆銀錢的存在,母親肯定會歡天喜地。
沒想到,姜母在聽完她的話之后,先是眼神流露出震驚,隨即就是一臉的尷尬不自然,甚至都不敢和姜如初對視。
氣氛頓時變得怪異起來。
姜如初的心底頓時生出一股不好的預(yù)感,她放下碗,“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一臉冷靜的問道:
“母親,你找到我的銀票了是嗎?”
姜母不敢和姜如初對視,但她也知道這件事瞞不住,便支支吾吾的道:“母親我也不知道這筆銀錢是你的......還以為是老天眷顧......”
老天若是眷顧,就不會讓她們母女倆受這十來年的苦了。
她的錢全藏在家里的床底,還特地用繩子綁在床板下,不把那床塌翻個面,是很難發(fā)現(xiàn)這筆銀錢的,但依照母親平時庶務(wù)不通的性子,竟還能找到這筆銀錢,簡直是匪夷所思。
姜如初也想不了那么多,只是閉了閉眼,盡量平靜的問道:“母親,這筆銀錢如今在何處?還剩下多少?”
瞧見母親的樣子,姜如初也知道這筆銀錢不可能還原封不動。
姜母聞言,更加心虛了,連手上的碗筷都放了下來,垂著頭不敢看姜如初,低低的說道:
“那五百兩銀錢母親我有大用......”
“現(xiàn)下在何處?”姜如初緊緊追問道。
“......寄到盛京去了!”
姜母忍受不了女兒的追問,干脆豁出去一般,直接全盤托出:“那神算子說了,五百兩足夠他在盛京找到你父親,母親我全都交托了出去,他說月底便會傳回消息來?!?/p>
怪不得母親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像是有什么心事,她還以為是母親剛來山上有點不適應(yīng),原來,竟是又托人去盛京找那個男人去了!
姜如初心頭一片冰涼,只覺得渾身發(fā)冷,她臉色難看的問道:
“是那個幕僚?霍家從前趕出來的那個號稱神算子的是嗎?”
這人雖然曾做過霍府的幕僚,但實際上就只會一點坑蒙拐騙,靠著“未卜先知”的本事才混進了霍府白吃白喝兩年,實際上所謂的未卜先知就是他買通了霍府的一個小廝提前知道了霍府一些事罷了,最后他還是被霍府的人發(fā)現(xiàn)趕了出來。
但霍府可不會將這樣被蒙騙的事情傳出來,對外只說此人和霍府所持政見不合,姜如初還是前世嫁到霍家,作為霍家兒媳才聽說過這件事。
這五百兩,算是打水漂了。
姜如初臉色煞白的模樣,嚇得對面的姜母趕緊站了起來。
“如初,你怎么了?別嚇娘?。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