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洛霍凝玉愣愣地看著那三個字。
且旁邊還備注著是誰買兇。
雖沒直接寫明是鐘離家的大夫人,但猜測也能猜測得出,定是鐘離家的某個下人來辦的。
而鐘離洛又正好是興隆鏢局想殺之人,雙方一拍即合。
懷疑的事得到證實,可心里卻很難受。
“不用難過,好在你救了他,這事他心里清楚。等他祖母去世,就可以分家,也不用看他大伯母的臉色。”趙炳煜看到霍凝玉難過的神情,輕聲安慰。
“我知道?!?/p>
兩人又繼續(xù)看。
一本記錄著這些年他們送往邊城人員的名單,名單上前后共一百多人。
一本記錄押鏢的賬本。
賬本里居然有一筆記錄著失蹤的官銀,那是十幾年前的事。
趙炳煜看著那一串字,回憶了一下。
那時他還小,但這事他記得。
是從下面一個州府押往京城的稅銀,半路被劫。
原來是被這伙人給劫了。
監(jiān)守自盜。
他們只需推出幾個替死鬼就能把此事揭過去,或者他們內部有分歧,正好趁機鏟除異己。
有了這幾本賬本和記錄,一切都水落石出。
這些都是西涼國搞出來的事。
“趙大哥,西涼在我南楚也太猖狂了?!被裟駳鈶嵉?。
“圣上年紀大了,只想平平穩(wěn)穩(wěn)渡過最后的日子,能順利把權柄傳下去,不出亂子。
現(xiàn)在幾位王爺蠢蠢欲動,太子又體弱,凌哲世子還不到七歲,他能穩(wěn)固好朝政已經(jīng)耗費不少精力,想主動出擊西涼,基本不可能。
我南楚物產豐富,西涼一直就覬覦我南楚,而我南楚一直都以防守為主。
我們的武將本就少,馬匹的品種不優(yōu),耐力不足,在戰(zhàn)場上處于劣勢。
而我們的兵都是農耕子弟,大部分時間還要種地,訓練強度也不如西涼。
西涼地處西北,一到冬日就空閑下來,全力投入訓練,而我南楚,就是冬日地里也有莊稼需照看。
還有一個最根本的原因,南楚人的生存壓力沒有西涼人大,少了西涼人的那股狼性?!?/p>
趙炳煜仔細分析給霍凝玉聽,希望她能理解圣上的難處,不要說錯話。
“這些證據(jù)都擺到眼前了,你打算怎么處理?”霍凝玉呼出一口氣。
“公開審案,讓全縣的百姓都看著,讓百姓都知道西涼人的野心,也提高他們對西涼的恨意。”趙炳煜眼里帶著幽光。
要不是皇伯父年紀大了,需要他在身邊照顧一二,不然他早就去邊城投軍去了。
“希望下一代君王有雄心壯志,能夠帶領南楚把西涼打痛了,讓他們再也不敢來犯?!被裟癜严M旁谙乱淮跎砩?。
可想到小小的趙凌哲還不到七歲,她又低低嘆了一口氣。
“不對啊,我們來的時候,遇到的那伙鏢師,武功并不見有多好,你們只用了一刻鐘就拿下了。
而這本里記錄了那么多被殺的武舉人,要是沒有足夠的本事,他們怎么殺得了那么多人?”霍凝玉又想到一個關鍵問題。
“興隆鏢局只是明面的上身份,而實際應該就是一個殺手組織。
那些放在明面上的鏢師自是沒什么本事,但暗里的殺手就不一定了。
況且武舉人,也只是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一旦遇到殺手團體出動,一般逃不掉。”
趙炳煜眼睛亮了亮,凝玉能想到這些,真是聰明。
“可昨日為何不見那些人?”霍凝玉更疑惑了。
“殺手殺人,靠的是出其不意。武功不一定十分好,只要能把人殺了就算完成任務。
鐘離洛一次就殺了對方五人,要不是中毒,他未必會遇害。
一個殺手組織里真正的殺手不會有太多人,有十幾二十個人就算比較大的殺手組織了。
其他人都是打探消息或者做其他事情的?!壁w炳煜解釋道。
“那昨日抓的那些人里,有沒有殺手?”
“應該沒有,所以我才要公開審案,看看有沒有人來救人。”
“哦,明白了,你想釣魚,一網(wǎng)打盡?!被裟裥α耍@招不錯。
回到客棧,趙炳煜寫了一份奏折,讓人快馬送回京,再帶些人手來。
三日后,一切準備就緒。
陽東縣人口失蹤案公開審理。
不在縣衙公堂上,而是在縣衙大門外設下公堂,讓更多的百姓看到。
百姓們得到消息,奔走相告,從來沒有哪個縣令把公堂搬到外面來的。
時辰一到,百姓們把公堂三面擠得水泄不通。
衙差們搬了些家具圍出一片空地出來。
皇城司的兵隔一定距離站一個人,百姓雖擠,但也知道規(guī)矩,不能妨礙公務。
“聽說今日審案的不是縣令大人,而是從京城來的戶部尚書之子,今年會試的會元,霍大公子?!?/p>
“我也聽說了,咱們現(xiàn)在的縣令屁本事沒有,就知道要孝敬。
來陽東縣一年半了,只破了些雞毛蒜皮的小案,正真的人命官司,一個也破不了,都草草下定論。
我聽說好幾個喊冤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兇手?!?/p>
“可縣令大人是官,再喊冤也沒用,都是平頭百姓,受冤也沒人能幫忙奔走。難道還能進京告御狀?
皇上日理萬機,哪里會管一個縣里的百姓官司,除非是大案要案,或者是官宦人家出的事?!?/p>
霍凝玉求了好久,才被允許穿了一身男裝混在衙差里面,參與今日審案。
她想見證整個過程,但青風一直不離她左右,跟得緊緊的,兩人正好一個小組,就站在霍鳴羨身后,充當護衛(wèi)。
一聲驚堂木響,百姓瞬間安靜。
“威武!”兩排衙差齊齊高聲。
殺威棒在地上戳得砰砰響。
而真正的縣令卻如不存在般站在角落。
他被嚇得不輕,眼睛緊緊盯著坐在他該坐的椅子上的霍鳴羨。
他怎么也沒想到那是霍尚書家的大公子。
要是早知道,在他親自來報案時,就不會隨意把人打發(fā)了。
此時他悔得腸子都青了。
今日過后,他的縣令還能不能做都是個問題,更別說回京后怎么面對霽王。
“帶人犯李大奎?!被豇Q羨一聲高喊。
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被帶了上來。
一看就受過刑,頭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人。
且走路還一瘸一拐的。
“帶苦主何大娘祖孫上堂?!被豇Q羨再喊。
何大娘在柳絮兒的攙扶下走上堂來,何大娘精神好了很多,再沒有第一次見到時的那種絕望和悲傷。
“何大娘,此人你可認得?”霍鳴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