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何必與她一般見識,平白惹自己不快?!?/p>
璇妃嫌惡道:“本宮就是看不慣她那副德行!”
“自己御下不嚴(yán),鬧出丑事,還敢攀誣皇貴妃姐姐。”
“她之前就幾次三番地尋釁,這次更是變本加厲,若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她還真當(dāng)皇貴妃姐姐好欺負(fù)不成?”
璇妃說著,眉眼間盡是維護(hù)之色,好像被人編排的不是沈知念,而是她自己。
珠兒無奈地?fù)u搖頭,嘆了口氣:“娘娘您啊……每每遇到跟皇貴妃娘娘相關(guān)的事,總是這般沖動,恨不得沖在最前頭?!?/p>
“有時候倒讓人覺得,您把皇貴妃娘娘,看得比您自己還要緊些。”
璇妃卻覺得理所當(dāng)然,側(cè)過頭看向珠兒道:“這有什么不對嗎?”
“皇貴妃姐姐待本宮好,護(hù)著本宮,教本宮在深宮里安穩(wěn)立足。這份情義,本宮自然要記在心里?!?/p>
“不然難道要學(xué)那些忘恩負(fù)義的白眼狼,受了恩惠轉(zhuǎn)頭便忘,甚至反咬一口嗎?本宮可不是那樣的人!”
珠兒笑著點頭:“是是是,娘娘說得都對?!?/p>
在娘娘看來,維護(hù)皇貴妃娘娘,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根本無需權(quán)衡。
……
敦嬪被降位、禁足的事,是當(dāng)著后宮所有娘娘、小主的面發(fā)生的。
在永壽宮,那些低位宮嬪不敢議論。出來后,許多人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毫不掩飾地嘲笑起來。
“翊坤宮那位,居然又變回敦嬪了,真是可笑?!?/p>
“嘖嘖嘖,這升升降降的,在她身上倒像是尋常事了,我都數(shù)不清這是第幾回了。”
“可不是么?昨日還是敦妃娘娘,今日就成了敦嬪。這般起伏,戲文里都不敢寫?!?/p>
“……”
幾個低位的貴人、常在聚在御花園的角落,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語氣是毫不掩飾的幸災(zāi)樂禍。
在踩低捧高的深宮,一位失勢妃嬪的狼狽,往往是其他人最好的談資和慰藉。
一個貴人慢悠悠道:“她這些年爭也爭了,搶也搶了。手段使盡,風(fēng)頭出過,可到頭來呢?”
“妃位、嬪位……上上下下,折騰了一大圈,竟又回到了原點。敦嬪的名號,像是烙在她身上了,甩都甩不脫了?!?/p>
努力了半生,算計了半生,掙扎了半生。
歸來,依舊是敦嬪。
……
永壽宮。
南宮玄羽和沈知念看完已經(jīng)安然入睡的四皇子,回到了內(nèi)室。
他牽著沈知念的手,溫聲道:“今日之事,朕都知曉了。念念你還是心腸太軟,處置得仍顯寬厚?!?/p>
“日后若再遇這等不知分寸,興風(fēng)作浪之人,念念不必顧忌,狠狠責(zé)罰便是,朕絕不會過問?!?/p>
沈知念抬眼看著帝王,唇邊漾開一抹淺淡的笑意,戲謔道:“若是臣妾罰得重了,陛下回頭瞧著那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可憐,心疼起來可怎么好?”
南宮玄羽聞言,眉頭蹙起,臉上閃過了一絲厭煩:“前朝政務(wù)千頭萬緒,已讓朕勞心費神。”
“她們?nèi)暨€不能安分守己,為朕分憂。反在后宮搬弄是非,受罰也是咎由自取,朕有何可心疼的?只覺得聒噪?!?/p>
沈知念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斂去,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陛下,文淑那邊……可有消息了?”
提到此事,南宮玄羽的神色也沉了下來,搖了搖頭:“京兆尹那邊尚無進(jìn)展,對方的手腳做得很干凈。”
“不過老八的人既擄走了文淑,必是有所圖謀,或是想用她作為籌碼。無論如何,在目的達(dá)成前,他們不會輕易傷她性命?!?/p>
“朕已有安排,救回文淑,只是時間問題。”
沈知念深知南宮玄羽的手段,見他這么說,她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些許,輕聲道:“陛下有把握便好,只盼文淑能早日平安歸來。”
幸好消息封鎖得及時,外人皆不知情,總算保住了文淑長公主的閨譽,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
京城某處隱蔽宅院的地窖里,終日不見陽光。
南宮玄澈確實如他所言,并未苛待文淑長公主。
每日送來的膳食算得上精致,茶水也是溫?zé)岬?,偶爾還有些時令果子。
除了失去自由,她并未受到任何肉體上的折磨。
然而,正是這份看似周到的照顧,讓文淑長公主心底的寒意愈發(fā)深重……
八哥越是如此,越說明他所圖甚大,證明自己在他計劃中的價值不容有失。
也意味著……他絕不可能放她離開。
地窖里分不清晝夜,文淑長公主只能憑著送飯的次數(shù),模糊地估算著時辰。
每一刻都變得無比漫長……
這種與世隔絕,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簡直要將人逼瘋。
白翰林一定早就知道自己失蹤了吧?
他該是何等的焦急、憂慮?定會四處奔走,想方設(shè)法地尋找自己……
想到白慕楓那張總是帶著溫暖笑意的臉,此刻可能布滿愁云。文淑長公主的心,便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又酸又澀。
她不怕被困在這里,卻怕極了外面那個真心待她的人,為她擔(dān)驚受怕,飽受煎熬。
南宮玄澈緩緩走到文淑長公主面前,語氣平和:“五妹,在這里住了幾日,可想清楚了?”
“八哥如今的處境,你也看到了。若你能修書一封,請你外祖家暗中相助,待八哥成事,絕不會忘了你的功勞?!?/p>
文淑長公主當(dāng)然明白,八哥是想利用外祖家在朝中的勢力和人脈,助他做大逆不道之事。
這是抄家滅族的禍?zhǔn)?,她豈能輕易應(yīng)允?
然而……這或許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機(jī)會。
哪怕是在八哥的監(jiān)視下書寫,只要能將信送出去,她未必沒有機(jī)會在字里行間,留下些許暗示。
外祖家的人并非蠢鈍之輩,若能從中窺見八哥尚在人間的秘密,必能明白她身處險境,從而設(shè)法營救。
或許還可以提前警示皇兄。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一絲微光,讓文淑長公主在絕望中,看到了一線生機(jī)。
她依舊低著頭,沉默了片刻,好像在進(jìn)行激烈的思想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