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目光,明明沒有任何殺意,卻像兩柄無形的冰錐,瞬間刺入了周逸等人的靈魂深處。
“噗通!”
周逸再也無法維持御空的身形,真氣一散,整個人直挺挺地從半空中掉了下來,摔在沙灘上,啃了一嘴的沙子。
他身后的幾個師弟,也有樣學(xué)樣,爭先恐后地降落,連滾帶爬地跪在了周逸身邊。
“前……前輩饒命!”
周逸抬起頭,臉上沾滿了泥沙和冷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是晚輩有眼無珠!是晚輩狗膽包天!沖撞了前輩!求前輩看在碧波門的份上,饒晚輩一條狗命!”
他把頭磕在地上,發(fā)出“咚咚”的聲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現(xiàn)在只求能活下來。
什么鎮(zhèn)海星石,什么宗門任務(wù),什么顏面尊嚴(yán),在死亡面前,都一文不值。
林軒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幾只螻蟻,像是看著幾塊路邊的石頭。
“碧波門?”
林軒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名字,語氣里帶著一絲玩味。
“我殺的人,從不問出處?!?/p>
周逸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完了。
他連宗門的名號都搬出來了,對方卻根本不在乎。
“前輩!”
周逸身邊一個弟子,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連聲叫道:“前輩,您……您是不是也為了鎮(zhèn)海-海星石而來?我們……我們這就退走!我們絕不再染指分毫!我們還可以幫您……”
“聒噪?!?/p>
林軒打斷了他。
他最討厭別人揣測他的意圖。
他抬起手,對著那個多嘴的弟子,輕輕一彈。
“噗?!?/p>
一縷微不可查的氣勁,沒入那弟子的眉心。
那弟子身體一僵,臉上的表情凝固了,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他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沒了聲息。
神魂俱滅。
剩下的周逸幾人,嚇得魂飛魄散,褲襠里傳來一陣騷臭。
他們連慘叫都不敢發(fā)出,只是死死地趴在地上,身體抖動得更厲害了。
“我之前說過?!?/p>
林Ax的聲音很平靜,“滾出去。”
“是!是!我們滾!我們這就滾!”
周逸如蒙大赦,他不敢有絲毫猶豫,真的手腳并用,蜷縮起身體,就要像個球一樣滾離這里。
“等一下。”
林軒的聲音再次響起。
周逸的動作僵在原地,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感覺自已就像是被貓玩弄的老鼠,生死全在對方一念之間,這種折磨,比直接殺了他還難受。
林軒看著他們。
“你們剛才,笑得很大聲?!?/p>
周逸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想起來了。
在林軒對峙淵海之主的時候,他們確實在遠處放肆嘲笑。
他怎么會聽見的?!
他們隔了那么遠!
“前……前輩……”周逸的牙齒都在打顫,“我……我們……”
他一句話也解釋不出來。
林軒搖了搖頭,似乎也失去了跟他們廢話的興趣。
“算了?!?/p>
他隨手一揮。
幾道金色的氣流,分別射入周逸和剩下幾個弟子的體內(nèi)。
“啊!”
幾人同時發(fā)出一聲慘叫,感覺自已的丹田氣海,像是被投入了一座熔爐。
經(jīng)年累月苦修而來的真氣,在這股霸道無匹的金色氣流面前,如同積雪遇上烈陽,瞬間被蒸發(fā)得一干二凈!
他們的修為,被廢了。
從高高在上的仙師,變回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這種打擊,比殺了他們還讓他們痛苦。
“滾吧?!?/p>
林軒淡淡地說道,“別再讓我看見?!?/p>
周逸癱在地上,感受著體內(nèi)空空如也的丹田,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怨毒與絕望。
但他不敢表露分毫。
他知道,自已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天大的幸運。
“多……多謝前輩不殺之恩……”
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和剩下的兩個師弟互相攙扶著,失魂落魄地,一步步朝著村外走去。
他們的背影,再沒有來時的囂張,只剩下無盡的落魄與凄涼。
解決了這幾只蒼蠅,林軒轉(zhuǎn)過身。
村口,以老漁民為首的全體村民,黑壓壓地跪了一地。
他們看著林軒的眼神,不再是單純的感激,而是混雜著敬畏與狂熱,像是在朝拜一尊行走于人間的真神。
“神仙!您是真正的神仙?。 ?/p>
老漁民匍匐在地,老淚縱橫,“多謝神仙,救了我墜星村全村老小的性命!”
“神仙慈悲!”
村民們跟著齊聲高呼,對著林AX連連叩首。
林軒對這種場面毫無興趣。
他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了村子中央那座最古老的建筑上。
祠堂。
“鎮(zhèn)海星石?!?/p>
他只說了四個字。
老漁民立刻明白了過來,連忙從地上爬起,恭敬地躬著身子。
“神仙,圣物就在祠堂供奉,請隨我來!”
他不敢再稱呼“恩公”,而是直接改口“神仙”。
在他看來,能有如此通天徹地手段的,除了神仙,還能是什么?
林軒邁開腳步,朝著祠堂走去。
村民們自動向兩旁分開,讓出一條道路,然后又悄無聲息地跟在他身后,形成了一支沉默而虔誠的隊伍。
祠堂不大,卻打掃得一塵不染。
正中央的石質(zhì)供桌上,沒有牌位,只靜靜地擺放著一塊拳頭大小,通體漆黑,毫不起眼的石頭。
正是鎮(zhèn)海星石。
它上面散發(fā)出的那層乳白色光暈,已經(jīng)變得極為黯淡,顯然在抵擋淵海之主的攻擊中,消耗了大量的能量。
林軒走到供桌前。
他甚至沒有伸手。
那塊鎮(zhèn)海星石便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自動懸浮而起,緩緩飄到了他的面前。
林軒伸出手,將它握住。
入手冰涼,質(zhì)感沉重。
他心念一動,將之前從李剛和淵海之主那里得到的另外兩塊碎片,也取了出來。
三塊墨色的,形狀不規(guī)則的碎片,靜靜地懸浮在他的掌心之上。
它們之間,似乎產(chǎn)生了一種無形的共鳴。
每一塊碎片上,都亮起了微弱的,仿佛來自亙古的幽光。
“要合體了!”
“圣物顯靈了!”
身后的村民們,看到這一幕,紛紛發(fā)出了壓抑的驚呼,再次跪倒了一片。
林軒沒有理會他們。
他專注地看著三塊碎片,緩緩將它們靠攏。
沒有想象中的劇烈反應(yīng)。
三塊碎片在接觸的瞬間,便如同水滴匯入大海,無聲無息地融合在了一起。
它們化作了一團漆黑的,不斷蠕動的液體。
那液體之中,仿佛有星河流轉(zhuǎn),有空間生滅。
幾個呼吸之后,光芒散去。
一整塊巴掌大小,形狀依舊不規(guī)則,但邊緣卻無比平滑的墨色玉佩,靜靜地躺在林軒的掌心。
玉佩的表面,不再是單純的漆黑。
而是浮現(xiàn)出了一副極其復(fù)雜的,由無數(shù)銀色絲線構(gòu)成的星圖。
星圖的中央,一個古老的篆字,緩緩亮起。
“坤?!?/p>
林軒看著這個字,點了點頭。
這才是“坤”字獄鑰匙碎片,本來的樣子。
就在這時,那副星圖,忽然投射出一道微弱的光束。
光束在林軒面前的空氣中,凝聚成一個箭頭,指向了遙遠的東方。
大海的更深處。
“下一塊碎片的位置么?”
林軒收起玉佩,輕聲自語。
他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神仙!”
老漁民壯著膽子,開口問道:“您……您這是要去哪里?”
林軒的腳步?jīng)]有停下。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身形一晃,便在原地留下一個淡淡的殘影,徹底消失不見。
只留下一句話,在空曠的祠堂內(nèi),輕輕回響。
“去看海。”
林軒的身影消失在祠堂。
下一刻,他出現(xiàn)在墜星村外的海岸邊。
海風(fēng)拂過,吹動他的衣角,卻吹不散空氣中殘留的血腥與焦臭。
那頭淵海之主的龐大尸體,還在不遠處的海面上沉浮,引來無數(shù)趨之若鶩的魚群。
林軒沒有理會。
他抬起手,掌心那塊融合后的“坤”字玉佩靜靜懸浮。
玉佩表面的星圖,投射出的那道光束箭頭,清晰地指向東方,沒入無盡的汪洋深處。
他邁出一步,腳掌落在了海面上。
沒有激起一絲漣漪。
海水如同最堅實的琉璃,托著他的身體。
他就這樣,一步一步,朝著大海深處走去。
身影在夕陽的余暉下,被拉得很長,顯得孤單而又漠然。
……
距離墜星村百里之外的海域。
一艘通體由青銅打造,長達數(shù)十丈的樓船,正破浪而行。
船首之上,雕刻著一頭栩栩如生的碧水麒麟,威風(fēng)凜凜。
這是碧波門的巡海法舟,“鎮(zhèn)海號”。
甲板上,站著數(shù)十名身穿藍袍的碧波門弟子,一個個氣息沉凝,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都是內(nèi)門的好手。
為首的,是一名身穿紫色長袍,面容陰鷙的中年男人。
他雙手負后,眼神如鷹隼般銳利,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遠比周逸那樣的外門弟子強大百倍。
碧波門執(zhí)法堂長老,趙乾。
王者境初期的強者。
在他的腳邊,周逸正像條死狗一樣趴著,渾身是傷,丹田被廢,眼神里充滿了怨毒。
“長老,就是前面那片海域了!”
周逸抬起頭,聲音嘶啞地說道:“那個小畜生,不僅廢了弟子的修為,還殺了王師弟,更是搶走了本該屬于我們宗門的鎮(zhèn)海星石!”
他添油加醋地將自已的遭遇說了一遍,卻絕口不提淵海之主是被林軒秒殺的。
只說那少年用了卑鄙的手段,偷襲了他們,然后與淵海之主兩敗俱傷,最后僥gǒu活了下來。
趙乾冷哼一聲,眼中的輕蔑毫不掩飾。
“廢物?!?/p>
“連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野小子都對付不了,還折損了一名弟子,簡直是把宗門的臉都丟盡了?!?/p>
周逸嚇得一個哆嗦,把頭埋得更低了。
“長老教訓(xùn)的是……但那小子確實詭異,而且,他身上肯定有重寶!”
“重寶?”
趙乾的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哼,管他有什么。在這東海之濱,還輪不到外人撒野?!?/p>
他傲然道:“敢動我碧波門的人,天上地下,沒人救得了他?!?/p>
“長老神威!”
周圍的弟子立刻齊聲吹捧。
就在這時,一名負責(zé)瞭望的弟子,忽然指著遠處的海面,發(fā)出一聲驚呼。
“長老快看!那……那是什么?!”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見遙遠的海平面上,一個黑點正在迅速接近。
隨著距離拉近,他們終于看清了。
那是一個人。
一個身穿布衣的少年,正負著手,在海面上閑庭信步,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他的腳下,沒有船,也沒有任何法器。
他就那么走著,如履平地。
這一幕,讓法舟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踏海而行?這是王者境才能做到的!”
“這少年是誰?好年輕的王者!”
趙乾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心中升起一絲警惕。
而趴在地上的周逸,在看清那張臉的瞬間,瞳孔猛地收縮,臉上血色褪盡,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是……是他!”
“長老!就是他!那個小畜生!”
周逸的聲音里充滿了恐懼,甚至帶著一絲哭腔。
那個魔鬼!
他怎么會在這里?!
“哦?”
趙乾眼中寒光一閃,死死鎖定了那個身影。
“來得正好,省得本長老再去找了?!?/p>
他對著身旁的弟子下令。
“傳令下去,法舟全速前進,給本長老把他圍起來!”
“是!”
鎮(zhèn)海號發(fā)出一聲轟鳴,速度陡然加快,青銅船首破開海浪,如同一頭巨獸,朝著林軒猛沖過去。
林軒停下了腳步。
他看著那艘氣勢洶洶而來的樓船,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很快,鎮(zhèn)海號便將他圍在了中央。
數(shù)十名碧波門弟子手持利刃,從甲板上躍下,踩著一種特制的浮板,將林軒團團圍住,一個個面色不善。
趙乾的身影,如同大鳥般從天而降,落在了林軒前方十丈處的海面上,激起一片浪花。
他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林AX,王者境的氣勢毫無保留地碾壓過去。
“你就是那個傷我碧波門弟子,搶奪鎮(zhèn)海星石的小子?”
趙乾的聲音冰冷,帶著審判般的味道。
然而,那足以讓山石崩裂的氣勢,在靠近林軒三尺范圍時,便如同春雪遇陽,悄無聲息地消融了。
林軒的衣角,都沒有動一下。
他甚至懶得看趙乾一眼,只是抬頭望了望天色。
“天快黑了?!?/p>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趙乾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這是無視!
赤裸裸的無視!
“小子,本長老在問你話!”趙乾怒喝道。
林軒終于收回目光,看向他,像是才發(fā)現(xiàn)這里有個人。
“碧波門?”
他的語氣很平淡,帶著一絲疑惑。
“又是什么東西?”
一句話,讓全場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法舟上的周逸,聽到這句話,差點嚇得昏死過去。
又是這句話!
這個魔鬼,就是用這種口氣,激怒了他們,然后……
“放肆!”
“大膽狂徒!竟敢侮辱我碧波門!”
“不知死活的東西!”
趙乾身后的弟子們勃然大怒,紛紛拔劍怒斥。
趙乾更是氣得怒極反笑。
“好!好一個狂妄的小子!”
他死死盯著林軒,一字一句地說道:“本長老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像你這么急著投胎的人了?!?/p>
“把你從墜星村得到的東西,全部交出來。”
“然后自斷四肢,跪在本長老面前,磕頭認錯?!?/p>
“本長老,或許可以考慮,留你一個全尸?!?/p>
林軒聽著這番話,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表情。
那是一種,近似于無聊的表情。
他搖了搖頭。
“每次都是這幾句,你們這些人,能不能有點新意?”
“找死!”
趙乾徹底失去了耐心。
他不再廢話,右手猛地向前一推。
“碧波掌!”
轟!
他面前的海水,瞬間被一股巨力壓縮,凝聚成一只數(shù)丈大小的藍色巨掌,帶著排山倒海之勢,朝著林軒狠狠拍了過去。
這一掌,蘊含著王者境強者的全力一擊。
掌風(fēng)未至,下方的海面已經(jīng)被壓出了一個巨大的凹陷。
周圍的碧波門弟子,紛紛露出殘忍的笑容。
在他們看來,這個狂妄的小子,下一秒就會被長老拍成一灘肉泥。
然而,面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掌。
林軒只是抬起了眼皮。
然后,他對著那只藍色巨掌,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呼。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
沒有絢爛奪目的光華。
那只由高密度海水和真元凝聚而成的巨掌,在林軒吹出的這口氣面前,就像是一個肥皂泡。
“?!钡囊宦暎瑹o聲無息地,碎了。
漫天的水花,重新落回海中。
風(fēng)平浪靜。
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
“……”
碧波門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他們臉上的表情,從殘忍,到錯愕,再到驚駭,最后化為一片空白。
發(fā)生了什么?
長老的碧波掌……被一口氣吹散了?
這怎么可能?!
趙乾的眼珠子,瞪得比銅鈴還大,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拳頭。
他感受得最清楚。
他那足以開山斷流的一掌,在接觸到對方那口氣的瞬間,其中蘊含的所有力量,都被一種無法理解的法則,瞬間抹除,分解,歸于虛無。
那不是力量層面的對抗。
那是創(chuàng)造者對被造物的降維打擊。
“你……你……”
趙乾的聲音都在發(fā)顫,臉上的傲慢與殺意,被一股濃濃的恐懼所取代。
他終于意識到,自已惹到了一個什么樣的存在。
周逸那個廢物,沒有撒謊!
不!
他說的,還遠遠不夠!
眼前這個少年,根本不是什么詭異,他就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還要打嗎?”
林軒看著他,淡淡地問道。
“不……不打了……”
趙乾的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他現(xiàn)在只想立刻離開這里,離這個怪物越遠越好。
“前輩……不,大人!”
趙乾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著林軒躬身一拜。
“是……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大人!請大人恕罪!我們這就離開,絕不再打擾大人!”
他說著,就想轉(zhuǎn)身逃跑。
“我讓你們走了嗎?”
林軒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來自九幽的寒風(fēng)。
趙乾的身體一僵,僵硬地轉(zhuǎn)過身,臉上的恐懼再也無法掩飾。
“大……大人……還有什么吩咐?”
林軒的目光,掃過他,掃過周圍那些噤若寒蟬的碧波門弟子,最后落在那艘青銅樓船上。
“你們剛才,開船撞我?!?/p>
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趙乾的心,卻瞬間沉入了谷底。
完了。
“大人!這是誤會!是他們自作主張!”
趙乾毫不猶豫地把責(zé)任推給了手下。
“求大人明察!在下愿意將他們?nèi)刻幩?,以息大人的怒火!?/p>
為了活命,他連宗門弟子都可以犧牲。
然而,林軒卻搖了搖頭。
“不用那么麻煩?!?/p>
他說著,抬起了右手。
五指張開,對著那艘巨大的鎮(zhèn)海號,虛虛一握。
“聒噪的東西,還是消失比較好。”
話音落下的瞬間。
咯吱——!
咯吱咯吱——!
那艘由百煉青銅打造,堅固無比的巡海法舟,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
整艘樓船,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攥住的易拉罐,開始瘋狂地扭曲,變形!
船上的陣法光芒胡亂閃爍,然后一個接一個地爆開。
堅硬的青銅船體,被揉成了一團巨大的廢鐵。
船上的周逸,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fā)出,就被擠成了肉醬。
轟!
一聲巨響。
那團巨大的青銅廢鐵,被徹底捏爆。
無數(shù)的碎片,如同天女散花般,四散飛濺。
一艘威風(fēng)凜凜的宗門法舟,就這么在彈指間,化為了烏有。
“咕咚?!?/p>
不知是誰,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
趙乾和剩下的幾十名碧波門弟子,已經(jīng)徹底嚇傻了。
徒手……捏爆了一艘法舟?
這是神仙手段嗎?!
“現(xiàn)在,輪到你們了。”
林軒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宣判。
“不——!不要!”
趙乾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轉(zhuǎn)身就想化作一道流光逃走。
然而,他剛剛催動真元,就感覺周圍的空間,變得粘稠如泥沼。
他拼盡了全力,速度卻比蝸牛還慢。
“我說過。”
林軒的身影,鬼魅般出現(xiàn)在他面前。
“你們很吵。”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了趙乾的眉心。
趙乾的身體,猛地一顫。
他眼中的神采,如同被風(fēng)吹滅的燭火,迅速黯淡下去。
生機,斷絕。
他的尸體,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濺起一片血色的浪花。
碧波門執(zhí)法長老,王者境強者,趙乾。
隕。
解決了趙乾,林軒的目光,落在了剩下那些已經(jīng)嚇得屁滾尿流的弟子身上。
那些弟子,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氣焰。
“噗通!”
“噗通!”
他們爭先恐后地扔掉兵器,跪在了海面上,對著林軒瘋狂磕頭。
“大人饒命!神仙饒命啊!”
“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求饒聲,哭喊聲,響成一片。
林軒看著這些螻蟻,眼中沒有任何憐憫。
他只是輕輕一揮手。
一股無形的波動,掃過海面。
所有的哭喊聲,戛然而止。
那幾十名碧波門弟子,身體同時一僵,然后如同被抽走了骨頭的布偶,軟軟地倒入了海中。
他們的神魂,在同一時間,被徹底抹除。
海面上,只剩下幾十具漂浮的尸體,和法舟的殘骸。
猩紅的血液,將這片海域,染成了一片修羅場。
林軒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拍死一群蒼蠅的小事。
他轉(zhuǎn)身,繼續(xù)朝著東方走去。
海風(fēng)吹過,卷起他的一縷黑發(fā)。
他的身后,是死亡與沉寂。
他的前方,是未知的深海。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
海面上,升起了一輪皎潔的明月。
林軒停下了腳步。
在他前方的海面上,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無比的漩渦。
那漩渦直徑超過千丈,緩緩旋轉(zhuǎn)著,中心處一片漆黑,深不見底,仿佛連接著另一個世界。
一股股精純的空間之力,從漩渦深處逸散出來。
玉佩上的箭頭,正正地指向了漩渦的中心。
“找到了?!?/p>
林軒看著那如同巨獸之口的恐怖漩渦,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沒有絲毫猶豫,一步踏出,身影便沒入了那片旋轉(zhuǎn)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