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年輕人,約莫二十出頭,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間那股揮之不去的倨傲,破壞了整體的觀感。
他一腳踹開門,環(huán)視了一圈破敗的酒館,眉頭擰成一團(tuán),像是聞到了什么難以忍受的臭味。
“老東西們,村長呢?”
他的聲音清亮,卻帶著一種不耐煩的尖刻,“本公子時間寶貴,沒空跟你們耗。把鎮(zhèn)海星石交出來,不然今晚淵海之主駕臨,你們就等著給魚蝦當(dāng)點(diǎn)心吧。”
他身后跟著的幾個同門弟子,皆是滿臉戲謔地笑著,看著酒館里那幾個漁民,眼神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牲畜。
酒館內(nèi)的氣氛瞬間凝固。
那幾個唉聲嘆氣的漁民,臉上血色褪盡,敢怒不敢言。
先前那個砸桌子的中年漢子,猛地站起身,雙拳緊握,脖子上青筋暴起。
“周公子,鎮(zhèn)海星石是我墜星村的圣物,是祖宗留下的根!不能給你們!”
被稱作周公子的年輕人,名叫周逸,是碧波門外門大管事的親侄子。
他聽到這話,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圣物?就那塊破石頭?”
他用手中折扇的扇柄,一下下敲擊著掌心,發(fā)出“啪、啪”的輕響。
“本公子再跟你們說一遍,那是你們的榮幸。我碧波門看上你們的石頭,是給你們一條活路?!?/p>
“你們的命,跟一塊石頭,哪個重要?”
周逸的目光掃過眾人,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想不明白這個道理,那就死好了。”
“你……”中年漢子氣得渾身發(fā)抖。
“王虎,坐下!”之前那個老漁民拉住了他,渾濁的眼睛里滿是哀求。
他顫巍巍地站起來,對著周逸躬了躬身。
“周仙師,我們不是不想活命。只是那淵海之主兇威滔天,就算我們交出了星石,仙師們……真的有把握對付它嗎?”
這話問得小心翼翼,卻也點(diǎn)明了所有村民的擔(dān)憂。
周逸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只是那笑意不達(dá)眼底,反而透著一股寒氣。
“老東西,你是在質(zhì)疑我碧波門的實(shí)力?”
他上前一步,用折扇輕輕拍了拍老漁民的臉頰。
“區(qū)區(qū)一頭不成氣候的海獸,也值得你們大驚小怪?若非我?guī)熓逭陂]關(guān),彈指間便可將其滅殺?!?/p>
“現(xiàn)在,本公子親自帶隊(duì)前來,已經(jīng)是給了你們天大的面子?!?/p>
“別給臉不要臉?!?/p>
他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冷。
老漁民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周逸很滿意這種效果,他享受這種掌握他人生死的感覺。
他的目光從這些卑微的漁民身上一一掃過,最后,落在了角落里那個獨(dú)自飲酒的少年身上。
從他們進(jìn)門到現(xiàn)在,這個少年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身上穿著普通的布衣,看起來不像漁民,卻也沒有半點(diǎn)武者的氣息。
他就那么安靜地坐著,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這種無視,讓周逸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
“你,是什么人?”
周逸的扇子指向了林軒。
林軒沒有理他,只是將杯中最后一點(diǎn)劣酒飲盡,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嘆息。
酒太差。
“小子,周公子問你話呢!你聾了嗎?”周逸身邊一個跟班立刻狐假虎威地喝道。
他大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抓林軒的衣領(lǐng)。
林軒依舊沒動。
只是那個跟班的手,在距離他衣領(lǐng)還有三寸的地方,停住了。
不是他自已想停。
而是一股無形的力量,鉗住了他的手腕,讓他再也無法前進(jìn)分毫。
那個跟班臉色漲紅,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那只手卻像是被焊死在空氣中,紋絲不動。
“嗯?”
周逸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看出來了,這個少年有點(diǎn)古怪。
“放手!”那個跟班又驚又怒,另一只手握拳就朝著林軒的臉砸了過去。
林軒終于抬起了眼皮。
他看了那個拳頭一眼。
“咔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起。
那個跟班的手腕,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直接對折了過去。
“啊——!”
凄厲的慘叫劃破了酒館的寧靜。
那跟班抱著自已斷掉的手腕,疼得滿頭大汗,連連后退。
這一下,變故突生。
酒館里的漁民們都驚呆了,他們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外鄉(xiāng)少年,竟然敢對碧波門的仙師動手。
周逸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閣下是哪條道上的朋友?來我碧波門的地盤撒野,是不是太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了?”
他死死盯著林AX,體內(nèi)的真氣開始運(yùn)轉(zhuǎn)。
一股屬于入道境巔峰的氣勢,朝著林軒碾壓過去。
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實(shí)力,在這東海之濱的凡人地界,足以讓他橫行無忌。
然而,那股氣勢在靠近林軒三尺范圍時,就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軒甚至連衣角都沒有動一下。
他只是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已又倒了一杯。
“碧波門?”
林軒的聲音很平淡,像是在問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沒聽過?!?/p>
“你找死!”
周逸徹底被激怒了。
他從未受過如此輕視!
“鏘!”
長劍出鞘,帶起一道凌厲的寒光,直刺林軒的咽喉。
他這一劍,又快又狠,蘊(yùn)含著他全部的修為,自信就算是塊精鐵,也能一劍洞穿。
漁民們發(fā)出了驚恐的尖叫,膽小的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
然而,想象中血濺當(dāng)場的一幕,并沒有發(fā)生。
林軒甚至沒有起身。
他只是伸出了兩根手指。
食指和中指。
然后,輕輕一夾。
周逸那勢在必得的長劍,就那么被夾住了。
劍尖距離林軒的喉嚨,只有不到一寸。
卻再也無法前進(jìn)分毫。
整個酒館,再次陷入死寂。
周逸的眼睛瞪得像銅鈴,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怎么可能?!
他這一劍,足以開碑裂石!
怎么可能被兩根手指就這么輕易地夾?。?!
他瘋狂地催動真氣,想要把劍抽回來,或者再往前送一寸。
可那柄精鋼長劍,在對方的兩根手指面前,就像是被一座無形的大山壓住,動彈不得。
“太弱了?!?/p>
林軒搖了搖頭,手指微微一錯。
“鐺!”
一聲脆響。
那柄百煉精鋼的長劍,從中斷成了兩截。
周逸握著半截?cái)鄤Γ诺诺胚B退數(shù)步,一屁股撞在身后的桌子上,才勉強(qiáng)穩(wěn)住身形。
他看著林軒手中那半截劍刃,腦子里一片空白。
斷了?
自已的佩劍,就這么被兩根手指給……掰斷了?
“你……你到底是誰?!”周逸的聲音都在發(fā)顫。
他終于意識到,自已踢到鐵板了。
眼前這個少年,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一個實(shí)力遠(yuǎn)超自已想象的恐怖強(qiáng)者!
“我是誰,你沒資格知道?!?/p>
林軒隨手將那半截劍刃扔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我來這里,只為一樣?xùn)|西?!?/p>
他的目光,穿過酒館的墻壁,仿佛看到了村子的某個方向。
“鎮(zhèn)海星石?!?/p>
聽到這四個字,周逸的臉色一變再變。
他也是為了這個來的!
難道,此人是其他門派派來搶奪寶物的?
“閣下……閣下也是為了星石而來?”周逸強(qiáng)行讓自已鎮(zhèn)定下來,語氣也變得客氣了許多,“這……這是我碧波門先發(fā)現(xiàn)的……”
“你發(fā)現(xiàn)的?”
林軒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那塊石頭,在這里放了上千年,你說你先發(fā)現(xiàn)的?”
周逸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身后的幾個同門,也都嚇得不敢出聲,扶著那個斷了手的師弟,悄悄往后挪。
“滾?!?/p>
林軒吐出一個字。
周逸如蒙大赦,他不敢再多說一句廢話,扶起自已的跟班,連滾帶爬地就想跑出酒館。
“我讓你們走了嗎?”
林軒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來自九幽的寒風(fēng)。
周逸等人身體一僵,僵硬地轉(zhuǎn)過身,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前……前輩……還有什么吩咐?”
“我說的是,滾。”
林軒淡淡地說道,“用身體在地上滾著出去?!?/p>
“你!”
周逸身旁一個年輕弟子,似乎受不了這種羞辱,剛想開口。
“噗!”
一道無形的氣勁穿過他的膝蓋。
他慘叫一聲,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周逸嚇得魂飛魄散,再也不敢有半點(diǎn)猶豫。
“噗通”一聲,他干脆利落地趴在了地上,真的像個球一樣,從酒館里滾了出去。
其他幾個弟子見狀,哪還敢遲疑,紛紛有樣學(xué)樣,連滾帶爬地消失在了門口。
看著剛才還不可一世的“仙師”們,此刻如此狼狽地逃竄。
酒館里的幾個漁民,全都看傻了。
他們張大了嘴巴,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已是不是在做夢。
過了許久,那個老漁民才反應(yīng)過來,顫顫巍巍地走到林軒面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多謝恩公!多謝恩公救命??!”
其他人也紛紛跪倒,對著林軒連連磕頭。
在他們眼里,林軒此刻的身影,比那些所謂的仙師,更像是真正的神仙。
“起來吧?!?/p>
林軒的語氣依舊平淡,“帶我去找鎮(zhèn)海星石?!?/p>
老漁民連忙點(diǎn)頭,從地上爬起來,恭敬地說道:“恩公,圣物……圣物就在村子的祠堂里供奉著,我這就帶您去?!?/p>
他說著,就要在前面引路。
然而,就在這時。
轟隆——!
一聲巨響,從海的方向傳來。
整個大地,都劇烈地?fù)u晃了一下。
酒館里的桌椅杯盤,被震得東倒西歪,酒水灑了一地。
“怎么回事?!”
“地龍翻身了?”
村民們驚慌失措。
林軒卻緩緩站起身,目光投向了窗外。
只見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大片大片的烏云所籠罩。
烏云壓得很低,黑沉沉的,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一樣。
海面上,掀起了滔天巨浪,一個接一個地拍打著海岸,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一股腥咸、狂暴、帶著遠(yuǎn)古洪荒氣息的威壓,從大海深處彌漫開來。
“吼——!”
一聲非人非獸的恐怖咆哮,撕裂了天際。
那聲音中充滿了暴虐與饑渴,僅僅是聽到,就讓人的靈魂都在顫抖。
老漁民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他癱軟在地,絕望地喃喃道。
“來了……”
“淵海之主……它來了!”
“它提前來了?。 ?/p>
整個墜星村,在這一刻,徹底陷入了混亂與恐慌。
哭喊聲,尖叫聲,此起彼伏。
村民們從破舊的石屋里跑出來,看著那如同末日降臨般的海面,臉上寫滿了絕望。
祠堂的方向,亮起了一道微弱的,乳白色的光暈,形成一個半透明的護(hù)罩,將整個村子籠罩在內(nèi)。
但那護(hù)罩在滔天巨浪的拍擊下,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破碎。
“是鎮(zhèn)海星石!是圣物在保護(hù)我們!”
“可是……可是它快撐不住了!”
海面上,一個巨大的陰影,正在緩緩浮現(xiàn)。
那是一個光頭顱,就比墜星村最大的石屋還要龐大。
它有著章魚般的觸手,鱷魚般的巨嘴,以及一雙燈籠大小,閃爍著猩紅光芒的眼睛。
僅僅是它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就讓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祭品……我的祭品在哪里?!”
一個沉悶而邪惡的聲音,直接在每個人的腦海中響起。
淵海之主!
這就是讓墜星村世代恐懼,不得不年年獻(xiàn)祭少女的恐怖海獸!
“完了……我們都得死……”
“阿梨!我的阿梨還在家里!”
絕望的情緒,如同瘟疫般蔓延。
林軒走出酒館,看著那頭在海中肆虐的巨獸,眉頭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有點(diǎn)意思?!?/p>
他能感覺到,這頭海獸的體內(nèi),似乎也蘊(yùn)含著一絲微弱的空間之力。
這股力量,與他手中的那塊“坤”字獄鑰匙碎片,以及村子祠堂里那塊所謂的“鎮(zhèn)海星石”,隱隱有些同源。
“看來,這頭畜生,是吞了另一塊碎片?!?/p>
林軒自語道。
就在這時,遠(yuǎn)處的海面上,幾道劍光破空而來。
正是剛剛狼狽逃走的周逸等人。
他們?nèi)ザ鴱?fù)返,遠(yuǎn)遠(yuǎn)地停在半空中,看著村子前的恐怖景象,一個個臉色發(fā)白。
“周……周師兄,這……這就是淵海之主?好恐怖的氣息!”
“這畜生,比情報(bào)里說的要強(qiáng)得多!恐怕已經(jīng)有王者境的實(shí)力了!”
周逸的臉色也是陰晴不定。
他本來是想搬救兵回來找回場子,順便搶奪鎮(zhèn)海星石。
卻沒想到,正好撞上了淵海之主現(xiàn)身。
他看了一眼那在風(fēng)雨飄搖中隨時可能破碎的村莊護(hù)罩,又看了一眼那頭恐怖的海獸,眼中閃過一絲怨毒與快意。
“哼,讓那小子在里面囂張!等這畜生踏平了村子,我看他還怎么活!”
他打定了主意,就在這里看戲。
最好是那小子跟海獸斗個兩敗俱傷,他再出來收拾殘局。
村子里,老漁民連滾帶爬地跑到林軒腳下,抱著他的腿,老淚縱橫。
“恩公!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們吧!只有您能救墜星村了!”
林軒低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頭耀武揚(yáng)威的海獸。
“聒噪。”
他輕輕一揮手。
一股柔和的力量將老漁民托起,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然后,林軒一步一步,朝著海岸走去。
他的腳步不快,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天地的脈搏上。
風(fēng)停了。
浪靜了。
就連那頭淵海之主,也停止了咆哮,那雙猩紅的巨眼,死死地盯住了這個走向它的,渺小的人類。
它從這個人類身上,感覺到了一股讓它靈魂都在戰(zhàn)栗的……恐懼。
就好像,一只螞蟻,看到了焚盡萬物的太陽。
林軒停在岸邊,負(fù)手而立,衣衫在海風(fēng)中獵獵作響。
他看著那頭龐然大物,平淡地開口。
“把你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然后,自已滾回深海,我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p>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淵海之主,以及遠(yuǎn)處半空中周逸等人的耳中。
周逸等人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爆發(fā)出哄堂大笑。
“我沒聽錯吧?他在跟淵海之主說話?”
“他讓一頭王者境的兇獸,把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他瘋了嗎?”
“哈哈哈,我還以為是什么高人,原來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他死定了!”
周逸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他覺得這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淵海之主也仿佛被激怒了。
它感受到了眼前這個人類的渺小,剛才那一瞬間的恐懼,被無盡的憤怒所取代。
“吼!”
它發(fā)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
“卑微的蟲子!你將成為我今天最美味的點(diǎn)心!”
話音未落,數(shù)十根如同巨蟒般的觸手,卷起萬鈞巨力,遮天蔽日地朝著林軒拍了下來!
每一根觸手,都足以輕易拍碎一座小山!
墜星村的村民們,發(fā)出了絕望的驚呼。
遠(yuǎn)處的周逸等人,則露出了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
然而,面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擊。
林軒只是緩緩地,抬起了右手。
然后,對著那漫天觸手,輕輕一握。
“我說的話,你似乎沒聽懂?!?/p>
“那就沒必要存在了?!?/p>
話音落下的瞬間。
時間,仿佛靜止了。
那數(shù)十根即將拍落的巨大觸手,就那么凝固在了半空中。
緊接著,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
那些堅(jiān)韌無比,連刀劍都難以損傷的觸手,如同風(fēng)化的巖石一般,寸寸斷裂,化作了漫天的齏粉!
“不……這不可能!”
淵海之主發(fā)出了痛苦而不敢置信的嘶吼。
它的力量,它引以為傲的肉身,在這個人類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它怕了。
發(fā)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再次淹沒了它。
它想逃。
龐大的身軀猛地向后一縮,就想潛入深海。
“我讓你走了嗎?”
林軒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宣判。
他抬起的右手,五指張開,對著淵-海之主所在的方向,虛虛一抓。
“過來?!?/p>
轟??!
整片大海,都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
淵海之主那小山般的身軀,根本不受控制地,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硬生生地從海里拖拽了出來,飛向了半空!
它瘋狂地掙扎,咆哮,掀起滔天巨浪。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它就像是被魚線釣起的一條小魚,毫無反抗之力。
最終,它龐大的身軀,被禁錮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而林軒,只是緩緩升空,來到了它的面前。
一人一獸,在體型上形成了無比巨大的反差。
但在氣勢上,卻完全顛倒了過來。
遠(yuǎn)處,周逸等人的笑聲,早已凝固在了臉上。
他們一個個張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從眼眶里瞪出來了,渾身抖得像篩糠。
“天……天哪……”
“那……那是什么力量……”
“徒手……禁錮王者境兇獸……這是神仙嗎?!”
周逸的大腦,已經(jīng)徹底停止了思考。
他終于明白,自已招惹了一個什么樣的存在。
那不是強(qiáng)者。
那是神,是魔!
林軒懸浮在淵海之主的巨眼之前,看著那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已渺小的身影。
“最后問你一次。”
“吐,還是不吐?”
淵海之主劇烈地顫抖著,它想要求饒,卻連一個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
林軒失去了耐心。
“算了,我自已來拿?!?/p>
他說著,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diǎn)向了淵海之主的眉心。
“噗嗤?!?/p>
一聲輕響。
淵海之主那堪比神兵利器的堅(jiān)硬頭顱,在林軒的手指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張紙。
手指輕易地沒入其中。
下一秒。
林軒的手抽了出來,掌心之中,多了一塊同樣是墨色,卻散發(fā)著幽光的,不規(guī)則石塊。
而失去了這塊石頭的淵海之主,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顫,眼中那猩紅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它身上的生命氣息,如同潮水般退去。
轟!
巨大的尸體,從半空中墜落,砸入海中,掀起了一片被鮮血染紅的巨浪。
一代兇獸,淵海之主。
隕。
巨大的尸體砸入海中,掀起的血浪拍打著海岸。
猩紅的海水緩緩蕩開,腥氣混雜著一股焦臭,彌漫在空氣里。
天地間,死一般寂靜。
墜星村的村民們,還保持著仰望的姿勢,張著嘴,一動不動,如同被石化。
遠(yuǎn)處的半空中,周逸和他那幾個師弟,臉色煞白,抖如篩糠。
他們親眼看著那頭王者境的恐怖兇獸,被那個少年像捏死一只蟲子般,輕易抹殺。
那不是戰(zhàn)斗。
那是碾壓,是神明對凡物的裁決。
林軒懸浮在半空,低頭看著掌心那塊剛?cè)〕龅?,還帶著一絲溫?zé)岬哪瘔K。
他能感受到其中蘊(yùn)含的,那一縷微弱卻精純的空間之力。
沒錯。
是“坤”字獄鑰匙的第二塊碎片。
他收起碎片,目光平淡地轉(zhuǎn)向了周逸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