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舟看了她一眼:“她嘴巴不干凈,我聽著刺耳,就把她下巴卸了?!?/p>
沈晚是第一次見識到霍沉舟的這種狠厲果決、甚至帶著點血腥氣的處理手段,她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象了一下下巴被強行卸掉時那瞬間脫臼的劇痛、無法閉合口腔、連吞咽和發(fā)聲都困難的痛苦感受。
霍沉舟見她抿著唇不說話,眼神里帶著些許驚愕,以為自己的這種暴力手段嚇到她了,薄唇輕輕抿成一條直線,聲音放低了些:“是不是覺得我太狠了?但她不該那樣說你?!?/p>
沒想到沈晚只是搖搖頭:“沒有,她那是咎由自取。我只是第一次見你這樣,有點沒反應過來?!?/p>
霍沉舟聞言,幾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氣,他剛才確實有些擔心,怕自己這種暴力的行為會讓阿晚感到害怕和疏遠。他并不后悔這么做,但他不希望沈晚怕他。
沈晚接著說道:“但是今天確實是張醫(yī)生救了我,如果不是他及時推開我,那石灰水潑到我身上,后果不堪設想。所以我們倆要好好感謝他,于情于理,我也得照顧他直到傷好。所以,你就別老是吃他的醋了?!?/p>
霍沉舟被她點破心思,有些別扭地移開視線:“在你眼里我就是這么小心眼的人?他救了你,就是我的恩人,自然要好好感謝,該有的照顧一樣不會少?!?/p>
沈晚見他表態(tài),臉上露出笑容:“那我現(xiàn)在先去食堂打點飯給他吃吧,他應該也餓了?!?/p>
霍沉舟立刻跟上一步:“等等,我和你一起去?!?/p>
“好?!?/p>
打完飯回來后,沈晚想了想,張思德現(xiàn)在手臂和胸口都有傷,行動不便,自己吃飯肯定很困難。但如果由自己去喂他,那也確實不太合適,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她瞥了眼身旁亦步亦趨跟著的男人,心中立刻有了想法。
進張思德休息的病房時,張思德正趴在床上假寐,聽見動靜睜開眼,看見沈晚,他臉上立馬露出溫和的笑容,但隨即看到她身后跟著的霍沉舟時,他臉上的笑容幾不可察地淡了幾分,還是客氣地打了聲招呼:“沈顧問,霍團長?!?/p>
沈晚將飯盒放在床頭柜上,笑著說道:“張醫(yī)生,我們給你打了飯,你肯定餓了吧?”
張思德不好意思地笑笑:“有點?!?/p>
沈晚:“不知道你愛吃什么,就都打了一點。”
張思德看著沈晚打開飯盒的動作,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帶著點試探和不易察覺的期盼,看向沈晚:“沈顧問,我現(xiàn)在這樣,恐怕自己吃不了飯了。你要喂我嗎?”
他心里雖然知道這要求有些逾越,希望渺茫,但看著近在咫尺的沈晚,心里還是忍不住升起幾分隱秘的希冀。
霍沉舟聽到張思德這話,臉色微微一變,立刻否決:“不行!”
他能接受沈晚出于責任和感激之情照顧張思德,但絕無法容忍自己的女人去給別的男人喂飯。
張思德看向他,故意問道:“那霍團長說,現(xiàn)在應該怎么辦?總不能讓我餓著吧?”
霍沉舟冷著臉:“我去給你請個護工?!?/p>
沈晚插話道:“護工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找到合適的。我倒是有個想法。”
兩個男人同時看向她,異口同聲地問道:“什么?”
沈晚目光轉向霍沉舟,唇角彎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既然你不愿意我喂,那不如你來喂張醫(yī)生?”
霍沉舟:“......”
張思德:“......”
兩個男人又幾乎異口同聲地拒絕:“不行!”
沈晚看著他們同步的反應,忍不住笑出聲,故意說道:“這有什么不行的?沉舟,張醫(yī)生可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于情于理我們都該照顧好他。你身為我的丈夫,代我表示一下感謝和照顧,不是理所應當?shù)膯??還是說你要讓我自己來喂?”
霍沉舟臉色黑了黑,眼神不善地瞪了張思德一眼,又看向笑得像只小狐貍的沈晚,最終像是權衡了利弊,極其不情愿地、從牙縫里擠出一聲冷哼。
張思德看著霍沉舟那副要吃人的表情,也識趣地閉上了嘴,不再發(fā)表意見。
沉默了片刻,霍沉舟終于認命般拿起床頭柜上的碗和勺子。只要不讓沈晚親自喂飯,他忍了!
他舀起一勺粥,動作僵硬地遞到張思德嘴邊,臉色臭得像別人欠了他八百塊錢,眼神更是恨不得在張思德身上盯出兩個洞來。
張思德頭一回被一個男人,尤其是霍沉舟這樣氣場強大的男人喂飯,渾身都不自在到了極點,表情尷尬又僵硬,幾乎是屏住呼吸,飛快地含住勺子,然后立刻縮回脖子,咀嚼的動作都顯得十分機械和不自然。
霍沉舟就這樣一勺接一勺,面無表情地喂著,張思德也如同完成任務般,僵硬地配合著吞咽,病房里的氣氛一時陷入了某種難以言喻的、近乎凝固的詭異狀態(tài)。
沈晚看著眼前這堪比刑場受刑的一幕,尤其是霍沉舟那副屈尊降貴、忍辱負重的表情和張思德如坐針氈、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樣,她趕緊低下頭,用手捂住嘴,肩膀卻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動,實在是快要憋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