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銳卻只是厭惡地、毫不留情地用腳甩開了她的手,看也沒多看她一眼,徑直走了出去。
等出了房間,他對守在門外的保安低聲吩咐道:“剛才霍團長只是制止了她的過激行為,她自己摔倒磕傷了。管好你們的嘴,誰要是出去亂傳話,后果自負?!?/p>
保安立刻心領(lǐng)神會:“是!我們明白,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霍沉舟徑直來到了清創(chuàng)室,推開門,看見的便是沈晚正耐心地幫張思德清理著后背的傷口。
霍沉舟看著沈晚專注地為張思德清理傷口的側(cè)影,他心頭莫名地泛起一絲酸澀和刺眼。
但他立刻將這不合時宜的情緒壓了下去,畢竟今天是張思德不顧自身安危救了沈晚,于情于理,他都該感激對方,而不是在這里計較這些微不足道的接觸。
沈晚看見霍沉舟推門進來,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頭,繼續(xù)著手上的動作。
霍沉舟見狀,也沒有出聲打擾,只是安靜地靠在門框上,默默地看著,等待著。
等沈晚終于給張思德包扎完畢,她一邊收拾著器械,一邊叮囑道:“傷口比較深,面積也不小,愈合后很可能會留下疤痕。這段時間一定要注意保持傷口干燥清潔,定期換藥,飲食也要清淡,忌食辛辣發(fā)物,這樣才能好得快些?!?/p>
張思德臉色雖然還是很蒼白,但臉上卻帶著溫和而坦然的笑意,他點了點頭:“謝謝沈醫(yī)生,我記住了。留點疤沒什么,男人嘛,不礙事的。今天能救到你,我就很高興了。”
他看向門口的霍沉舟,沖他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事。
霍沉舟心中嘆息一聲,走近幾步,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誠懇:“今天多謝你,要不是你反應(yīng)快,不顧自身安危護住她,后果不堪設(shè)想。這份情,我霍沉舟記下了。”
張思德聽見霍沉舟竟然這么誠懇地和自己道謝,有些驚訝地挑挑眉:“嗬……真沒想到,我張思德竟然還有這一天,能親耳聽到霍團長這么誠懇地跟我道謝。你不用謝我,我也不是為了你,我就是不想看見沈晚受傷?!?/p>
霍沉舟沉聲道:“我知道。但是,你救了她,這是事實。無論如何,這份情,我霍沉舟記在心里,該謝的,還是要謝?!?/p>
張思德沒再說話,只是眼神溫柔地看向沈晚。
說實話,今天替沈晚擋下這一下,他一點都不后悔,即使再來一次,他依然會毫不猶豫地擋在她面前。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這輩子無論在哪個方面都比不上霍沉舟,也永遠不可能得到沈晚的青睞,但他還是想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守護她,哪怕只是為她擋去一次無妄之災(zāi),也足夠了。
沈晚面對張思德那溫柔的眼神,卻有些無顏面對的愧疚感,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她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既感激他奮不顧身的相救,又為這份她無法回應(yīng)的深情而感到沉重的負擔。
她不敢直視張思德,怕從那眼神中看到更多她無法承受的、無望的深情。
她知道張思德對她的心思,但是她的一顆心早已被霍沉舟占得滿滿的,再容不下其他人。
可偏偏,張思德今天卻用這樣不顧自身安危的方式,再次清晰地表明了他的心意,這讓她覺得心里沉甸甸的,充滿了負罪感和無力感,不知道該如何償還這份厚重的人情,這份她注定要虧欠的情誼。
她低聲囑咐張思德好好休息,然后和霍沉舟一起走出了清創(chuàng)室。
霍沉舟一直緊緊拉著她的手,他又沉聲問了一遍:“你真沒事?有沒有被濺到一點?”
沈晚搖了搖頭,回想起那一幕仍有些后怕:“沒有,我沒事。就是在醫(yī)院門口,林怡寧突然像瘋了一樣沖出來,我來不及完全躲開,以為絕對躲不掉了,只能下意識地護住臉和眼睛,沒想到張醫(yī)生他突然從旁邊沖過來,擋在了我前面……”
霍沉舟聽到如此驚險的過程,心里更加堵得慌,像是壓了一塊巨石。
這么危急的時刻,他竟然不在沈晚身邊,讓她獨自面對這樣的瘋狂和危險,還要靠另一個男人挺身相救。
一種混合著后怕、自責和難以名狀的煩躁的情緒在他胸腔里翻涌,讓他恨不得立刻把那個林怡寧揪出來千刀萬剮,同時又深深地懊惱自己沒能保護好她。
沈晚看出霍沉舟眼底翻涌的懊惱和自責,輕輕回握住他的手,柔聲安慰道:“別多想了,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了,誰也沒料到?!?/p>
霍沉舟抬手,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她溫熱的臉頰:“你放心,這件事絕不會就這么算了。我一定會讓林怡寧為她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最慘痛的代價。她下半輩子,只能在暗無天日的監(jiān)獄里,為自己惡毒的行為懺悔度日?!?/p>
沈晚也有些后怕地抱住霍沉舟,將臉埋在他堅實的胸膛,汲取著令人安心的氣息。
正當兩人靜靜相擁時,徐銳走了過來,他站在不遠處,輕咳了一聲,示意自己的到來。
沈晚這才從霍沉舟的懷抱里輕輕掙脫,臉上還帶著一絲未褪的紅暈,看向徐銳:“徐教官,你也來了?!?/p>
徐銳“嗯”了一聲,他看了一眼霍沉舟,然后說道:“剛才保衛(wèi)科的同志已經(jīng)把人帶走了,直接押去禁閉室了。她那下巴……暫時說不了話,人也老實了不少。團長,你看后面要怎么做?”
霍沉舟沉默了片刻:
“按最嚴重的紀律條例處理,誣告、尋釁滋事、惡意傷人,數(shù)罪并罰,該怎么判就怎么判,在判決前,就讓她在禁閉室里好好反省?!?/p>
他頓了頓,又說:“告訴看守的戰(zhàn)士,在她接受審判前,不必給她提供任何止痛藥物。”
沈晚聽得有些云里霧里,等徐銳走后,她忍不住拉住霍沉舟的衣袖問道:“你們在說什么?你對林怡寧做什么了?她下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