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天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瘋狗能打。
可他不知道,瘋狗已經(jīng)強(qiáng)到了這種非人的地步!
瘋狗緩緩收回自己的拳頭。
他的拳面上,甚至連一點(diǎn)皮都沒有破。
他轉(zhuǎn)過身,重新看向臉色難看到了極點(diǎn)的龍嘯天,一字一句地,緩緩說道。
“看到了嗎?”
“在京城,我不知道你們有什么狗屁規(guī)矩?!?/p>
“但是在我的地盤?!?/p>
“我這里?!?/p>
瘋狗抬起手,指了指自己那只足以開碑裂石的拳頭。
“這個?!?/p>
“就是唯一的道理!”
“唯一的規(guī)矩!”
最后四個字,他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整個大廳里,只有他的聲音在回蕩,霸道,張狂,不容置疑。
龍嘯天感覺自己喉嚨發(fā)干,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涌上心頭。
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引以為傲的權(quán)勢、地位、人脈,在這樣純粹的、不講道理的絕對暴力面前,是那么的蒼白。
瘋狗欣賞著龍嘯天那副吃癟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他走回到那張紫檀木桌前,又從口袋里掏出一根雪茄,點(diǎn)燃,深吸了一口。
“我老板說了。”
“念在你以前也算個人物,給你一個機(jī)會?!?/p>
“明晚八點(diǎn),就在這?!?/p>
瘋狗用雪茄指了指腳下這片狼藉的地面。
“你,找一個你認(rèn)為最能打的人出來,跟我,打一場?!?/p>
“生死不論。”
“我贏了,你,自己斷掉一條胳膊,然后帶著你的人,滾出京城,永遠(yuǎn)不準(zhǔn)再回來?!?/p>
“你贏了……”
說到這,瘋狗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后發(fā)出一陣玩味的笑聲。
“呵呵?!?/p>
“你覺得,你有可能贏嗎?”
瘋狗走了。
走得囂張。
走得肆無忌憚。
他帶著那十幾個悍匪,就這么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天啟俱樂部,仿佛只是來鄰居家串了個門。
可他留下的,卻是一個爛攤子。
一個讓龍嘯天,感到窒息的爛攤子。
龍嘯天站在大廳中央,環(huán)視著自己滿地哀嚎的手下,一言不發(fā),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的親衛(wèi)隊長,走到他身邊,壓低了聲音。
“龍爺,要不要我?guī)值軅儭?/p>
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龍嘯天緩緩的搖了搖頭。
他的目光,落在了不遠(yuǎn)處一個正在被抬上擔(dān)架的男人身上。
那個男人,是他的貼身保鏢,是他麾下公認(rèn)的第一高手,曾經(jīng)在黑市拳賽上,創(chuàng)下過三十六場連勝的恐怖記錄。
可現(xiàn)在,這個男人的兩條胳膊,都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胸口更是塌陷下去了一大塊,嘴里不斷涌出鮮血,眼看就活不成了。
旁邊一個參與了剛才戰(zhàn)斗的安保,用一種帶著哭腔的、顫抖的聲音說。
“王……王牌他……”
“他連瘋狗一招都沒接下……”
一招都沒接下。
這六個字,像是一記無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了龍嘯天的臉上。
他知道。
自己完了。
這場比試,他沒有任何勝算。
……
消息,就像長了翅膀的瘟疫。
不到半個小時。
整個京城地下世界,上到一方諸侯,下到街邊混混,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
津門的過江猛龍“瘋狗”,踹了天啟俱樂部的大門,點(diǎn)名要廢掉新皇龍嘯天。
一時間,人心惶惶。
那些剛剛歸順龍嘯天,將他視為新神的小勢力,此刻都動了別的心思。
無數(shù)雙眼睛,都在暗中盯著。
盯著他龍嘯天,要怎么應(yīng)對這場彌天大禍。
是跪地求饒,還是被人打斷胳膊,像條喪家之犬一樣,被趕出京城。
龍嘯天的威信,在這短短的半個小時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
辦公室里。
龍嘯天一個人,靜靜地坐著。
他沒有開燈。
只有指尖那根雪茄的火星,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映出他那張疲憊且掙扎的臉。
桌上的電話,從傍晚開始就響個不停,但他一個也沒接。
他知道那些人想問什么。
可他,給不出答案。
這一夜,他想了很多辦法。
用錢收買瘋狗?
不可能。
鐵拳派他來,就是要立威,就是要吞并整個京城的地下。錢,解決不了問題。
用人海戰(zhàn)術(shù),堆死他?
他想起了那根布滿裂紋的大理石柱。
然后,他便放棄了這個可笑的想法。
在瘋狗那種非人的怪物面前,再多的人,也不過是多一些尸體罷了。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給罩住了。
無論他怎么掙扎,都找不到任何出路。
絕望。
深深的絕望。
這是他成為京城地下新皇以來,第一次,嘗到這種滋味。
雪茄,一根接著一根。
煙灰缸里,很快就堆滿了煙頭。
窗外的天色,也從深邃的黑,漸漸變成了一片魚肚白。
天,亮了。
龍嘯天看著窗外那第一縷晨光,布滿血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決然。
他掐滅了最后一根雪茄。
然后,從抽屜的最深處,拿出了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有些老舊的手機(jī)。
這部手機(jī),沒有別的功能。
里面,也只存了一個號碼。
這是陸先生,當(dāng)初親手給他的。
也是他龍嘯天,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退路。
他拿著手機(jī)的手,有些顫抖。
這不僅僅是打一個電話。
這更是意味著,他要親口向那位先生承認(rèn),自己是個廢物。
承認(rèn)自己的無能。
他,辜負(fù)了先生的信任。
可他,別無選擇。
他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按下了那個唯一的撥號鍵。
電話,通了。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聲,龍嘯天的額頭上,已經(jīng)滲出了一層細(xì)密的冷汗。
終于,電話被接通了。
那頭,沒有傳來任何聲音。
只有一片安靜。
龍嘯天知道,先生在等他開口。
他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喉嚨干澀得厲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種他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充滿了羞愧和嘶啞的語氣,艱難地開口。
他將昨天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原原本本的,匯報了一遍。
沒有添油加醋。
也沒有為自己的無能找任何借口。
當(dāng)他說完最后一個字的時候,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他沉默了良久。
最后,他閉上眼睛,幾乎是用盡了畢生的勇氣,一字一頓的說道。
“陸先生……”
“這次,是我無能。”
“我……我需要您。”
……
昆侖集團(tuán)總部大廈。
頂樓的空中花園里。
陸塵正拿著一支畫筆,悠閑地站在畫架前。
秦羽墨就站在他身旁,巧笑嫣然地為他調(diào)著顏料。
花園里陽光正好,微風(fēng)不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