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陳耀聽到陳鶴一說這些話,頭也未抬,只是輕笑出聲。
“怪不得你祖父一直都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以往并不覺得你比鶴安強在何處,現(xiàn)在看來,果然還是你祖父慧眼如炬?!?/p>
“就你剛才那番話,就算是把陳鶴安的腦袋扒開,他都未必能想得出來?!?/p>
這么多年,陳勛最信任陳鶴一的父親,最偏疼自己那個四處惹麻煩的三弟,這本就是人盡皆知的事。
但是到了陳鶴一口中,全都變了模樣。
甚至連他,都能成為陳勛最在意的孩子了。
“二叔,如今祖父變成這般,就算我說的是真的,也無人能為我證明?!?/p>
陳鶴一不慌不忙地說道,“祖父本就是不善言辭之人,他不會去跟二叔你說,其實他心里頭最在意的兒子就是你?!?/p>
“二叔,活下來的那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即便是到了陳耀這個年紀,聽到陳鶴一這番話,心里頭也難免有幾分動搖。
他一輩子都想要得到陳勛的認可。
所以,陳鶴一幾乎是精準地擊中了他的心結(jié)。
“你好好照顧你祖父吧!”
想到這里,陳耀好像在回避什么一般,猛然起身,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若是你自己忙不過來,就叫人幫忙,我會安排的,你祖父一輩子都最在意臉面,沒道理到了最后反而失了體面?!?/p>
說罷,人已經(jīng)大步離開。
而陳鶴一看著陳耀消失的背影,好一會之后才緩緩坐了下來。
“祖父,還真是讓你猜中了。”
“看來二叔當真是太在意祖父你的看法了,哪怕自己爭得了家主,卻依舊想要聽祖父你一句不錯的夸贊?!?/p>
說到這里,陳鶴一忍不住捂著臉笑了起來。
“話說回來,二叔竟然會在意這種小事,還真是可憐又可笑?!?/p>
他長這么大,幾乎無時無刻不在被夸贊。
所以,他完全想不明白,為什么陳耀如此執(zhí)著于得到陳勛的認可。
一句夸獎,跟真金白銀比起來,哪個更重要?
“你不要小看你二叔。”
躺在床上的陳勛緩緩睜開眼睛,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是明顯已經(jīng)比剛開始的狀態(tài)好太多了。
“現(xiàn)在這些爛攤子讓他去收拾,等到穩(wěn)妥之后,你就盡快接管陳家,莫要毀在他那種無能之人手中?!?/p>
“祖父沒事就好,我沒有旁的心思。”
陳鶴一握住陳勛的手,看上去十分認真地開口。
“那家主之位,二叔想要便要,我可不稀罕,只希望祖父以后莫要再嚇唬我了?!?/p>
“看著祖父出事,我心里比誰都痛苦。”
垂眸,陳鶴一將頭靠在陳勛的手心中,眼角緩緩落下一滴淚。
“祖父,求求你,一定好好的。”
有些時候,該演還是要演的。
遮住了臉的陳鶴一眸底劃過一絲嘲諷之意。
陳家的孩子,最先學會的,就是如何討這位祖父的歡心。
而他,無疑是做得最好的那個。
以前如此,現(xiàn)在,亦是如此。
“傻孩子?!?/p>
陳勛心有觸動,嘆了口氣,摸了摸陳鶴一的頭發(fā),有些無奈地開口。
“皇上遷怒陳家,我了解他,若是我不趁機裝作病重,他定然不會輕易放過陳家?!?/p>
“鶴一,退無可退,那就只能搏一把了?!?/p>
從顧悅把他救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想好了如何應(yīng)對皇上的發(fā)難了。
所以,陳勛從一開始就是裝的,甚至瞞過了所有人。
而陳耀逼著陳鶴一讓出家主之位,這些事他都一清二楚,現(xiàn)在不追究,并不代表他以后依舊不聞不問。
這筆賬,他遲早得算。
“長公主那邊傳來消息,太子已經(jīng)成為鶴安了?!标慂Q一擦去眼角的淚,看著陳勛說道,“她還夸贊祖父教出來一個好兒子,夠心狠,也夠傻?!?/p>
此刻的陳耀完全不知道,從始至終,他不過就是棋盤上一顆隨時都能被舍棄的棋子而已。
“當初費了心思讓他對長公主念念不忘,就是為了有一日能用得上?!?/p>
陳勛聽到這個消息,臉色明顯好了很多,當下拍了拍陳鶴一,壓低聲音開口。
“鶴一,你要記住,陳鶴安雖然芯換了,但是身子仍然是陳家的血脈,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利用長公主對太子的在意,達成我們自己的目的?!?/p>
“羅氏跑得快,害得咱們損失了不少銀兩,等到他日事成,二房的人都不必再留。”
“鶴一,有二房父子在前頭頂著,你就安心等著收成,切莫去做多余的事,一切有祖父,懂了嗎?”
饒是陳鶴一走一步看三步,此刻也不得不佩服他這位祖父的老謀深算。
他竟然從有了兒子的那一刻就開始布局,甚至竟然撇開皇后與長公主共謀大事。
在他眼里,血脈并不重要,只有永恒的利益才是最為可靠的。
陳鶴安的心底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不安。
如果顧瑀能借尸還魂,那么等到大事所成的那一日,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陳鶴安?
那么祖父……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謀劃取代自己呢?
另一邊,鎮(zhèn)南王妃是特意來見太后的,顧悅也不是沒有眼力見兒的人,當下就起身告辭離開。
結(jié)果剛出宮,就碰到了云擎。
“云侍郎。”
顧悅與云擎也算是熟悉,自然不可能不打招呼。
“郡主?!?/p>
云擎朝著顧悅點了點頭,突然開口。
“郡主可有時間,能否賞臉一同喝個茶?”
“好?!?/p>
聽到這話,顧悅猜到云擎可能是有話要跟她說,當下點了頭。
二人尋了個茶莊,在二樓的雅座坐了下來。
泡茶的事,云擎倒是不假人手,自己親力親為,這讓顧悅莫名想起了蕭燼。
以往他們二人碰面,總是蕭燼替她沏茶,而她好像也沒覺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現(xiàn)在想來,堂堂一個王爺,在她面前這般,還真是難得。
“王爺?shù)膸熌杆懒??!?/p>
云擎給顧悅倒了茶,隨后才緩緩開口。
“昨晚突然暴斃,我懷疑是有人謀害她,但是沒有半點證據(jù),甚至周遭瞧不出絲毫不妥?!?/p>
“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該如何跟王爺交代此事?!?/p>
“先前不是說把秦氏送出京城了么?”顧悅聽到云擎的話,不禁蹙眉問到,“人又怎么會死在你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