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顧庭樾沖過去,“護住頭!”
程月寧立刻知道他要做什么,連忙抱住自己的頭。
顧庭樾屈肘,用手肘用力砸壞車窗,碎玻璃飛濺,一塊玻璃劃破了程月寧的手背。
他眸子一深,手掌在車窗周圍快速劃拉一下,把碎玻璃清干凈,立刻向她伸出手。
程月寧也把手伸出來,遞向他。
兩人的手緊緊交握,顧庭樾用力,把程月寧扯出來。
顧庭樾順勢把程月寧抱在懷里。
顧衍看到顧庭樾已經把程月寧帶出來了,他們不再猶豫,架起幾乎嗆了好幾口水,已經脫力的年輕戰(zhàn)士,飛快地從車斗上跳了下去,向著后方的堤壩撤離。
顧庭樾沒放開程月寧,抱著她在卡車上飛躍騰挪,幾個邁步,就跳到車斗的最后面。
此時,卡車已經向下滑入河道,距離岸邊已經有近兩米!
程月寧還沒來得及說,放她下來,她自己跳。
顧庭樾已經抱著她,微微屈膝,用力起跳,就跨過去,落在堤壩上!
站穩(wěn)之后,顧庭樾才放她下來。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看到顧庭樾轉身,毫不猶豫地重新朝著那個不斷擴大的決堤口走去。
程月寧沒有猶豫地立刻跟了上去。
決堤口在洪水的持續(xù)沖刷下,已經從最初的一道裂縫,擴大到了足有五米多寬的恐怖豁口。渾黃的洪水像脫韁的野馬,瘋狂地向外傾瀉,沖刷著下游的一切。
戰(zhàn)士們赤紅著雙眼,拼命地將一袋又一袋的沙袋扔進去,可那些沙袋在狂暴的水流面前,就像是小石子一樣,剛一落水,瞬間就被沖得無影無蹤。
“這樣下去不行!根本堵不??!”一個戰(zhàn)士在雨中大聲的嘶吼著,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通過層層雨幕傳達給別人。
“那也得堵!建人墻,一班的同志跟我沖!”
程月寧聽到戰(zhàn)士的響聲,他們毫不畏懼地沖向堤壩,心里狠狠地震顫著。
洶涌的洪水從她腳上沖刷而過,帶著巨大的沖擊力,讓程月寧的身體都有些站不穩(wěn)。
顧庭樾聽到身后,有趟水聲,轉過頭去。
就看到程月寧竟然跟了過來,他的眉頭緊緊皺起,回頭三兩步走到她身邊,扶住在風雨中搖擺的她。
高大的身影將她護在身后,擋住了大部分風雨。
“你回去!到棚子里去!”他的聲音因為急切而顯得格外嚴厲。
“我有辦法堵住堤壩!”
雨聲太大,程月寧也大聲地喊著。
顧庭樾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她的臉上沾著泥污,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臉頰上,顯得有些狼狽。
可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他沉默了片刻,沒有再讓她離開,而是握緊了她冰冷的手,將她帶到了決堤口旁邊相對安全一點的位置。
離的近了,程月寧抬手指著不遠處的軍用卡車。
“堤壩決堤水太急,現(xiàn)在投沙袋,一下水就會被沖走。但如果我們把卡車開過去,橫著堵在決堤口,用卡車沉重的車身作為屏障,再往車身前面和縫隙里填樹干做支撐,再投沙袋,就不會被水流沖走了!”
她的想法大膽,用珍貴的軍用卡車去填決堤口,這是誰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現(xiàn)在這種情況,人命關天!
別說兩輛卡車,就是二十輛,只要能堵住決堤口,保住大壩,保住下游成千上萬人的性命,都是值得的!
“好!”顧庭樾沒有絲毫猶豫,當機立斷。
他轉過身,對著不遠處的戰(zhàn)士們發(fā)出了指令,“聽我命令!把那兩輛卡車開過來!”
戰(zhàn)士們雖然震驚,但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
兩名會開車的戰(zhàn)士立刻沖向卡車,發(fā)動了引擎,把車開過來,橫在那個巨大的豁口前面!
“轟”地一聲,兩輛車碰在一起,兩輛卡車以車尾相對的姿態(tài)連接起來。
沉重的車身,硬生生在洪流中筑起了一道鋼鐵堤壩!洪水沖在上面,激起無數(shù)水花!
“搬樹干!堵住縫隙!其他人準備,繼續(xù)扔沙袋!”顧庭樾下達完命令,沖在前面,扛起一根剛剛運來的樹干,搭在車輪之間的空隙處。
其他人有條不紊地也跟著扛起樹干或者沙袋,往里面填。
果然,有卡車和樹干的阻擋,沙袋沒有被沖走。
戰(zhàn)士們看到這個方法果然有效,士氣大振,仿佛渾身都注入了新的力量。
“快!快!快!”
無數(shù)的沙袋,夾雜著粗大的樹干,被瘋狂地投向卡車所在的位置。
這一次,沙袋沒有再被立刻沖走,它們堆積在卡車的前方,越堆越高,越堆越厚。
那道恐怖的豁口,正在被一點點地重新填滿!
原本已經瀕臨絕望的堤壩上,重新筑起了一道防線!
“堵住了!堵住了!”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緊接著,整個大壩上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歡呼聲,響徹云霄,壓過了風雨和雷鳴!
危機,暫時解除了。
顧庭樾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了一絲,他轉過身,大步走到程月寧面前。
“現(xiàn)在,立刻回到高地上去?!彼恼Z氣不容商量。
程月寧知道,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她留在這里也只會讓他分心。
她點了點頭,轉身朝著后方高地上的臨時棚子走去。
她退到了后方,和炊事班的戰(zhàn)士們一起,在臨時搭建的灶臺前,給已經奮戰(zhàn)了許久的戰(zhàn)士們準備熱乎的飯菜。
她是退到后方,但她的事跡,如同長了翅膀一般,在整個抗洪一線迅速傳開。
宋時律正靠在一個避雨的角落里,渾身濕透,疲憊不堪地輪班休息。
他隱約聽到身邊的戰(zhàn)友們,正唾沫橫飛地議論著。
“你聽說了嗎?咱們抗洪一線有個女同志,可神了!有個戰(zhàn)士落水,她開著卡車沖下河去救人!”
“我何止聽說了!我還親眼看見了呢!雖然離的遠,但她開著大卡車就往決堤壩上沖!那膽子,比我們好多爺們都大!”
“后來還是她出的主意,用卡車堵口子,不然這壩早完了!”
“聽說人長得還特別好看,跟仙女似的!”
這個戰(zhàn)士剛說話完,后腦勺就挨了一巴掌。
班長笑道:“還仙女呢,你又知道了!在這風里來,雨里去的一吹,能看出什么好模樣?”
那個戰(zhàn)士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fā),嘿嘿地笑。
“大家都說她眼睛好看,眼睛好看的姑娘,肯定長的好看!”
宋時律聽著他們的話,腦海里出現(xiàn)程月寧那雙又大又有神的眼睛。
“別說了,休息時間結束,走,繼續(xù)沖??!”
戰(zhàn)士們又沖上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