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變得好刺目,時間快到正午了。
山的搖晃,已經(jīng)逐漸平息,從山腳往上看,整座山上的樹全都歪歪扭扭,整座山給人的直觀感覺,是滿目瘡痍。
“你,滿意了嗎?”其中一個天機道場門人,忽然回頭看著羅彬,冷聲說。
“你,心太過狹隘了?!绷硪蝗酥苯娱_口。
“她已然大義滅親,你卻還覺得不夠,她死,你才能滿意?”第三人說道。
“她,是知死去死了,可我們場主,卻因此要葬送自身!”
“我們每一個人,手中都曾有著一條,或者數(shù)條同門的命?!?/p>
“場主能豁達,能諒解,就是因為他知道,我們也非真的想殺人而殺,有時候,那是沒有選擇的選擇,我們能在至關(guān)重要的時候,做出最正確的決定,因此我們本身沒有問題?!?/p>
“而你,卻心胸狹隘地不能接受?!?/p>
“就此一件事,便證明了你今后的成就,也就僅此而已了?!?/p>
“你甚至做不了一個大先生。”
“現(xiàn)在,你可以滾了!”
那些天機道場門人,一人一言一句,一個個看羅彬的眼神,從冷漠,變成了抵觸,變成了拒人于千里之外!
羅彬心口一陣陣收緊,甚至有一些些眩暈。
“他們本身就是有問題的人,不要被帶偏了?!睆堅葡驼Z:“哪個正常人殺了自己同門后,自我沒有譴責(zé)之心?”
羅彬稍稍定了定神。
張云溪微瞇著眼,隱隱擋在羅彬身前,他看這些天機道場門人的眼神充滿了警惕和審視。
下一刻,張云溪瞳孔緊縮,似是醍醐灌頂。
“我懂了……”
他聲音很小,先前加上現(xiàn)在的兩句話,都只有身旁的羅彬能聽見。
一時間,羅彬沒反應(yīng)過來。
張云溪懂什么了?
那些天機道場門人,緩步要朝著羅彬和張云溪靠近,分明是要將他們驅(qū)逐走。
秦天傾的生死未卜,已然讓他們要翻臉不認(rèn)人!
正當(dāng)此時,近山腳的位置,幾道人影進入眼簾。
羅彬本來紊亂的心神,一陣大喜!
“秦先生!”張云溪一聲大喝。
其中一道人影,赫然是秦天傾!
陡然間,那些天機道場門人都停頓下來,紛紛回過頭去。
羅彬也看清楚了。
陽光下,秦天傾背著張韻靈。
張白膠倒顯得老當(dāng)益壯,尚琉璃看上去格外狼狽,行走卻沒有問題。
上官星月緊隨著秦天傾身旁。
一行五人,看上去完全安然無恙。
頓時,天機道場這群門人,一個個喜出望外,驚喜極了。
同樣,羅彬松了一大口氣,臉上露出喜色。
天機道場的門人們邁步往前,羅彬和張云溪同樣跟上。
秦天傾等人距離山腳路面愈發(fā)近。
說時遲,那時快。
地面一陣猛烈晃動,山體更是一陣劇烈的搖晃,比昨天后半夜的強度更高!
明明,先前都像是一切結(jié)束,平復(fù)。
此刻,就好像那些才是前奏,現(xiàn)在才是開始!
張白膠和尚琉璃根本就站不穩(wěn),倒地之后,直接從山坡上往下滾!
秦天傾沒背住張韻靈,導(dǎo)致她隨后滾下山坡。
一手,秦天傾抓住上官星月,兩人匆匆往下疾走!
再轟然間一聲巨響,山腳位置裂開一條大縫!
兩人才剛剛經(jīng)過那里,縫隙就在他們身后!
刺目的陽光下,更悚人的一幕發(fā)生。
那縫隙后,陡然竄出一人!
此人,只是竄出來半個身子!
他,赫然還是秦缺!
只不過,此刻的秦缺,又和先前在山頂?shù)牟煌恕?/p>
那時候,他只是七竅之中鉆出血管似的毛發(fā)。
此時此刻,那些毛發(fā)披散在他的身上,刺穿了他的衣服,他整個人,已經(jīng)不像是人。
不光如此,他臉上有著開裂的痕跡。
他的鼻梁隱隱暗紅,他的臉皮泛黃。
這特征,又像是山神像!
他,完完全全被魃魈所同化!
秦缺,抓住了上官星月的腳踝!
另一手,同樣抓住了秦天傾的腿!
尖銳的話音炸響!
“你們!不能走!”
這語氣充滿了怨毒,既有著本身秦缺的神志在內(nèi),又要一種說不出的駭人殺機!
“他本身還有一點意識,一部分是自己的,他覺得秦天傾不應(yīng)該活著離開這里,不能完全取代了他的位置,另一點,則屬于魃魈,上官星月是柜山道場的人,它不讓其離開!”張云溪分外果斷!
落石,還在不停地從山上往下滾落。
山下的人,其實都分外危險。
羅彬心頭驚駭極了。
因為這一幕,早已超出他的認(rèn)知范圍之外。
“方位!”張云溪低喊。
羅彬才反應(yīng)過來,迅速以靈宮十六卦選擇落腳位置。
并且,他不計較剛才天機道場那些門人的行為,分別指出方位,讓那些人能站過來避險!
此時此刻,根本無人能上前去救秦天傾和上官星月。
山上落石,最多就是砸在他們下方,好似這整座山,都沒有想過讓他們離開!
轟隆轟隆的聲響,煙霧漫天!
一路之隔,山,居然不可見了。
地面一直被落石砸中,凹陷,開裂,那些天機道場的門人,每一個或多或少,都有幾分瑟瑟發(fā)抖。
張云溪臉色分外緊繃。
羅彬心像是被攥緊,大氣兒都喘不出來一下。
耳邊聽不到其余聲音,只有轟鳴。
煙塵,終于開始散去。
陽光還是那么刺眼。
山的模樣,卻徹徹底底的大變!
本身這山,算是正常一座山峰。
如今,山成了一個山包,瞧不見任何樹,只剩下崎嶇的石頭,以及黃土。
粗眼去看,的確是山包,細(xì)節(jié)去看,分外不平。
甚至山包上,還有好幾條格外明顯的裂隙!
這……居然像是一只緊握的拳頭!
山是有形狀的,有些地方的像是蛇,有些像是人頭,有些似是羊頭,像是浮龜山,就是一只龜。
天工造物,一切都是鬼斧神工。
山右側(cè)的位置,明顯一道裂隙旁,還有一道很高的石頭,是沒有崩毀的山體,那像是握拳中豎起并列在拳身上的大拇指。
而山正面,近乎山腳的位置是凸起的掌肚,掌肚上是往里凹陷握緊的其余指頭。
秦缺的身影,完全瞧不見了……
山腳下全是亂石。
其中一塊最大的亂石上,有兩人。
一人趴著,一人仰著,他們身上的衣服破損大半。
可依舊能看出來,一個是秦天傾,另一個上官星月!
天機道場的門人迅速沖向那個方向。
“山崩止住了,好可怕的袁印信,真就要玉石俱焚?”張云溪一臉駭然。
“救人!”羅彬低聲說完,同樣朝著亂石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