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前一瞬。
在鐘志成扣動扳機的一秒鐘之前,張云溪便忽然覺得,一陣說不出的毛骨悚然。
那是來自內(nèi)心深處的不安,悸動。
他這輩子還很少有這樣的感覺。
是兇險臨近了!
且……大兇!
好端端地在院子里。
身旁是秦天傾,身后是羅彬,這里雖然有邪祟,但一切還在掌控之中,怎么會大兇???
縱然,這兇險來得沒有道理。
可張云溪畢竟是個老辣的陰陽先生,他能在浮龜山活下來,甚至僅僅帶著兩個紅袍道士就找到了主藤所在之處,是有原因的。
只不過身邊的羅彬相對于正常人來說,完全不正常,資質(zhì)妖孽,思維過于縝密,還有邪祟身和啖苔跟隨,再加上先天十六卦,無法完全體現(xiàn)張云溪的作用。
再加上秦天傾這個天機道場的場主,最后一任天機神算,就更顯得張云溪平庸。
張云溪,并不平庸!
一切,都在電閃之間。
張云溪,閃避了!
那一霎,槍響了!
槍,打穿了他的右肩!
如果那一瞬,他不躲避,那槍擊中的,必然是心臟!
開槍的方向,居然是鐘志成去的房間!
說時遲,那時快。
張云溪中槍,秦天傾都沒有過多去看一眼。
視線,頓時鎖定在窗戶上!
隨后,秦天傾一步左踏,赫然踩中了一處卦位。
砰的一聲槍響,沒有繼續(xù)擊中張云溪。
直覺告訴秦天傾,第二槍是給他的,只不過卦位影響了開槍之人的視線,導(dǎo)致打空。
秦天傾腳步飛速,朝著房間沖去!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太快。
羅彬回頭的瞬間,正是張云溪往右倒下,肩膀炸開血花時候,也是第二槍打空,秦天傾沖向房間的時候!
鐘志成,有槍!
鐘志成,瘋了嗎???
羅彬瞧見窗簾被掀開,鐘志成的國字臉緊繃著,雙目兇狠。
黑洞洞的槍口,正要對準他的臉!
猛然往右側(cè)一竄,槍應(yīng)聲而響。
本來槍要擊中移動靶就并不是易事。
換成其余人,恐怕早已被鐘志成打死了。
羅彬幾人本身就不普通,一人受傷,就是最大的警惕!
第三槍,還沒有開。
秦天傾撞開了門!
說時遲,那時快,羅彬拔出腰間一把刀,毫不猶豫,朝著窗戶的位置猛甩!
唰的一聲,刀穿透窗簾。
沉悶的聲響,應(yīng)該是刺進了肉里。
至此,第三聲槍響才傳出。
隨后,一切安靜!
血在地上蔓延,流淌。
張云溪捂著右肩,倒在堂屋內(nèi)側(cè)地上。
先前張云溪為了安全,再加上離屋子近,就直接躥了進來。
一眼掃過,確認張云溪沒有性命之憂,羅彬腳步飛快,沖進了房間里。
頓瞧見鐘志成被壓在地上,槍在他臉旁躺著,秦天傾抓著鐘志成的胳膊,反壓在后背。
鐘志成胳膊怪異地扭轉(zhuǎn),像是脫了臼。
要知道,鐘志成還是個打更人,真理在手是其一,他本身拳腳功夫也不弱。
居然就這么被秦天傾拿下來了?
先生的弱點在拳腳上,秦天傾沒有這個弱點?
當然,羅彬?qū)Υ耸怯姓`解的。
秦天傾能輕而易舉得手的原因很簡單,他踩卦位,讓鐘志成難以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他攻擊手段更精準刁鉆,因為了解人身上每一塊骨頭的組成和構(gòu)造,他一招就卸掉了鐘志成握槍的手腕關(guān)節(jié),讓其脫臼。
再接著,攻擊鐘志成其余幾個關(guān)鍵的位置,就直接將鐘志成制服。
還有一點,也是秦天傾這么容易得手的原因。
鐘志成的腰間,插著一柄刀!
這是羅彬甩進來的飛刀,深深沒入身體內(nèi)!
血,在地上流淌著。
鐘志成不停地發(fā)出哀嚎,慘叫聲。
在鐘志成眼中,他是被沖進房間的兩腳羊,頂破腰身,那兩腳羊還踩在他的后背上,羊角依舊插在他腰側(cè)。
另一頭兩腳羊隨之沖進房間,橫瞳直愣愣地盯著他。
鐘志成不甘心?。?/p>
這三個兩腳羊,怎么就那么難殺!?
第二頭兩腳羊,正緩步朝著他靠近……
腰間的傷口,更痛,后背同樣更痛,感覺像是要被踩斷了……
“你瘋了嗎?鐘志成!”羅彬低吼一聲。
他驚啊,更怒!
甚至連村長都不叫了。
張云溪差一點就被打死。
鐘志成發(fā)什么瘋?
在鐘志成眼中,門口進來那頭兩腳羊,沖著他一聲尖銳的咩欸,隨后低頭,羊角狠狠刺穿他的肩頭!
雙目瞪大至滾圓,鐘志成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不甘的眼神逐漸變成了絕望,還有死灰……
……
……
柜山村外。
山腳樹林中藏匿著一群人。
他們圍在一片空地內(nèi)。
月光撒在他們畸形的臉上,他們的眼神無一例外,都帶著沉冷和思索。
這群人,都是天機道場的叛徒。
其中一人低語:“秦天傾來了,他們坑害了場主,竟然還追到了這里,是想要斬盡殺絕?!?/p>
“場主被此地的執(zhí)掌者算計,還得要幾天時間,我們才能準備好,才能嘗試讓他恢復(fù)清醒……秦天傾,是個麻煩……”
那天夜里,秦缺害死了一個弟子,弄傷了一個弟子,其余人不得已分散逃開。
他們確定,秦缺只是再度失控。
他們壓下來一次,就有辦法壓下第二次,只不過,得將秦缺控制住才能動手。
為了防備危險,他們做了一件事情。
天機山上的窺心場,是用一些特殊的材料,加上特殊的布局而形成的。
天機道場正常沒有將這些東西交給他們。
當然,他們開始有自己想法的時候,尤其是有了秦缺,秦權(quán)這樣領(lǐng)頭人的時候,所有的條條框框,都不能限制他們了。
窺心場的布局材料,他們有。
窺心場的布局方式,他們深度鉆研過,并看過典籍上的法門。
柜山村的外沿,就被他們布置了窺心場的陣法。
這相當于一層防護,即便是柜山的執(zhí)掌者要來,或者其余人會來,都一定要在這里吃虧。
昨夜,柜山村果然又發(fā)生了新的變化,四周起了很多的霧,霧中走出來一些東西,鉆進了村子里。
他們一群人都按耐不動,準備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去“控制營救”秦缺。
恰好,今晚,秦天傾等人來了。
起霧的變數(shù),他們不了解。
羅彬一行人認為,是秦缺等人進山造成。
他們這群人則認為,是袁印信為了對付他們而形成。
無形之中,柜山村被加持了好幾種危險!
每一個人,都無法認知清楚的危險!
……
……
房間里,羅彬蹲身在地上,雙手掐住鐘志成的脖子!
鐘志成都快窒息了,他才松開手。
之所以羅彬這樣做,是因為他怒。
張云溪真的差一點兒就死。
鐘志成到底犯什么病,發(fā)什么瘋?
他的質(zhì)問,鐘志成沒回答過。
饒是差一點被掐死,鐘志成還是不吭聲,甚至雙眼渙散,像是行尸走肉。
秦天傾沒有繼續(xù)壓著鐘志成了,不知道從哪兒弄出來一根繩子,將鐘志成死死捆綁起來。
“先看看云溪先生的情況?!?/p>
“這人有問題?!鼻靥靸A沉聲開口。
羅彬重重吐了口濁氣,轉(zhuǎn)身,快速走出房間。
秦天傾隨之跟著走了出去。
鐘志成還在地上躺著。
痛刺激著他的身體。
在他視線中,是瞧見兩頭兩腳羊竊竊私語了幾句,走出房間,像是留下他在這里等死。
肩頭的傷口在淌血。
腰間是個血洞……
可實際上,肩頭沒有傷口,腰間只是插著刀,并沒有拔下來,那不是血洞。
只是,回到堂屋中后,羅彬和秦天傾臉色都變了。
張云溪……居然不見了!?
先前,張云溪都在堂屋里,此刻地上只有好大一團血,人卻不翼而飛!
“云溪先生!”羅彬低喝一聲,掃向院門處。
院門緊閉著,沒有打開的跡象。
秦天傾眉頭微皺,卻看著地面,隨之抬頭看向另一個房間的門。
他大步朝著門處走去!
羅彬才鎮(zhèn)定下來,發(fā)現(xiàn)地上還有一串血珠的痕跡,以及拖拽跡象。
人,應(yīng)該是他們在對付鐘志成的時候,被拖拽進了他的房間!
這院子里,居然還有東西???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