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靠得比較近的西域之處,還有大明邊關(guān)的那些商隊,最愛采買的便是他們大周的藥材。
放到大明一來一回賺個差價,也能賺得盆滿缽滿。
而且兩國還是同一家,危險性大大降低,其利潤在短時間內(nèi)同海外行商無太多區(qū)別,也就是收的稅高了一些,但他們照樣能大賺一筆。
西域之處沒了大燕的身影,如今的大燕集結(jié)全部國力在美洲中部。
可即便如此,美洲中部的建設(shè)依舊如火如荼。
一座座高城拔地而起,用水泥之法修建城池,短短數(shù)載時光,用熱氣球俯瞰下去,一座座城池肉眼可見地取代了原本的棲居部落。
山石草木間興起了城鎮(zhèn),從而有了大燕國的風光。
其中幾處重要城鎮(zhèn),除了大燕的國都,十之七八都建立在大燕國跑馬圈地領(lǐng)土的邊關(guān),尤其是對附近的印加神國還有大秦國有所防范,為的便是以后可能產(chǎn)生的沖突。
他們?nèi)值苋缃褡匀徊豢赡艽蚱饋?,甚至在他們這一代及下一代都不會,但為了后世子孫,眾人也不介意順帶著做些防備。
這也是他們一個個帝王下意識的行為習慣。
可大燕建立之處物產(chǎn)富饒,即便美洲北部和南部有大秦,卻能在歐洲之處暫時交換來對他們更有用的資源。
如今還未對歐洲開戰(zhàn),自然要通過比較和平的方式做事,甚至將歐洲的不少人口也都劃歸到官方名下,采用溫和方式遷徙人口。
當然其待遇相比較大明的兩廣沿海一帶自是差了太多,但哪怕能讓他們住上土制的房子、吃上一口熱飯,對歐洲本土的百姓也是極大的誘惑。
所以久而久之,印加神國、大燕、大秦三國之間都開始搶起人口來。
有了實學發(fā)展之后。
他們?nèi)惶熳尤丝诓攀亲钪匾馁Y源,剩下的憑借美洲未被開荒的自然風貌,便足以支撐國家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發(fā)展。
換一句話來說,誰擁有了人口,誰就擁有了國家的未來,這可不是一句空口白話。
但最近些許時日,朱棣的心思并不在此處。
從熱氣球上走下,朱棣越過護木圍墻,看著大燕國都城門之處,如燕歸巢一般緊抱著他的夫人。
也是之前部落頭領(lǐng)的女兒哈哈芭樂,臉上擠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可依舊能看得出他此時的心情確實不太爽利。
“陛下,您可算回來了,芭樂這段時日很擔憂陛下?!?/p>
哈哈芭樂容貌清秀,冷白的膚色,俊秀的五官,同高麗之處的異域風格極為相似。
朱棣一開始也特別喜歡,哪怕有著利益因素,但他對這女子的容貌還是滿意的。
可隨著大燕國家強盛,還有他將在中原之處早早娶回的燕王正妃從西域帶到美洲中部后,哈哈芭樂就不太安分了。
陸羽在大秦的后宮安然和睦。
可在他這大燕國,朱棣的后宮卻有些爭鋒相對。
甚至由于哈哈芭樂這些土著人仍舊保留著原本的習性,動輒喊殺,更是讓朱棣心里特別不爽快,甚至好幾次都動了殺心。
“芭樂,記住,不要做什么不該做的事?!?/p>
輕拍著哈哈芭樂這側(cè)妃的柔軟身姿,燕王朱棣的話語卻依舊如同三九嚴寒那般冰冷,令人心悸。
哈哈芭樂身子一僵,離開朱棣的懷抱,挺著瓊鼻,目中流露柔弱,好似可憐的小鹿:“陛下,誤會臣妾了……”
大燕國如今雖已立國,但燕王正妃還有側(cè)妃的名號依舊深入人心。
這兩個女人之間的爭端便在于此。
而身為大燕皇后的劉氏,并未對哈哈芭樂采取什么激進舉動。
身為大明人的她,知曉母儀天下的道理,更明白哈哈芭樂對朱棣如今在燕國的偉業(yè)還是有著極大幫助的。
她只需保證自己皇后之位的安穩(wěn),還有膝下子嗣未來的傳承即可。
剩余的事劉氏并不關(guān)心。
但哈哈芭樂這宮里面的嬪妃,卻盯著皇后之位一直有所悸動,雖在朱棣的警告下暫時沒采取行動,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這不過只是早晚的事罷了。
冷冰冰地看了哈哈芭樂一眼,朱棣系上風袍,從她身前快步離去,并未再繼續(xù)敲打一二。
隨著朱棣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國都城門之處,哈哈芭樂方才那楚楚可憐的表情已然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心狠手辣的模樣。
即便有著大明的文化熏陶,可由于時日尚短,哈哈芭樂大多數(shù)遵循的依舊是他們部落的習俗,這種觀念一朝一夕本就極難改變。
而此刻,原本的部落首領(lǐng)。
也可以說是朱棣的老丈人,緩緩走來,一身富麗打扮,面目間卻帶著幾分糾結(jié),闊步走到女兒身前說道:“芭樂,停手?!?/p>
“我大燕的背后還有附近的大秦,還有印加神國,在那萬萬里的海外之處,還有更為強盛的大明?!?/p>
“陛下早已說過。
他之所以會來這大燕之處,是由于競爭不過兄長,所以如同喪家之犬一般暫避。
若是得罪了陛下,將軍心一橫,在這大燕之處,可取代我部落的人亦是大有人在,雖然會傷筋動骨,但對陛下、對賢婿而言,并非不敢做的事兒?!?/p>
部落首領(lǐng)密巴西對大燕的局勢看得很透。
他們部落身為大燕的新支柱,雖然重要,但并非全然不可取代,也就是他們部落實力夠強,還有著占得先機的優(yōu)勢,才能在當下的大燕之處享受富貴榮華。
可伴隨著大量移民的到來,還有近幾日更多資源的涌入。
他們部落的地位直線下降,若是這時還不知收斂、繼續(xù)挑釁,怕能榮耀一時,也絕不會榮光一世。
但可惜,密巴西的這些話到了女兒芭樂耳朵里,卻成了恨鐵不成鋼、怒其不爭:“父親,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難道女兒不配當我大燕朝的皇后嗎?就算有那大明又如何?難不成還會為了這區(qū)區(qū)女子便要同我大燕開戰(zhàn)?”
哈哈芭樂才不信父親的言辭謬論。
她只相信自己,身為部落乃至整個大燕之處最美麗的人兒,憑什么不能去坐那個高位?
她不服。
而在大明之初,像這樣的女子被稱之為“妒婦”。
在史書之上大多數(shù)都不得善終,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也就是在這美洲中部,才有她暫時存活的土壤。
又過了幾日,朱棣在大燕領(lǐng)空巡視完后回了皇宮。
這些時日他的幾位妃嬪雖在宮中,但若為安撫皇后,劉氏皆在行宮之內(nèi)就寢。
這一日清晨,朱棣醒來,皇后劉氏為他寬衣,整了整衣裳。
在宮里面剛用完早膳,皇后劉氏招了招手,宮里的宮女上前收拾打理。
就在此時,皇后劉氏卻忽然皺起峨眉,只覺一陣心悸,隨后胃液翻騰,淡淡的惡心感從胃部傳來,忍不住便做出了干嘔的動作。
之后。
她連對朱棣打招呼都來不及,皇后劉氏健步如飛跑到偏殿的簾幕之后,干嘔了好半天,硬是沒吐出什么東西,但身子卻稍稍好受了些。
重新來到朱棣身前,皇后劉氏行禮小心解釋:“陛下,臣妾……”
朱棣看著這一幕幕,目光中帶著探究。
“皇后這是怎么了?太醫(yī)來過了嗎?”
朱棣目光微凝,此刻他心頭隱隱有所猜測。
皇后劉氏牽強一笑:“許是近些時日身子不適……。
她話未說完,朱棣擺了擺手便道:“將太醫(yī)請來,今日便在宮中候著?!?/p>
朱棣吩咐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太醫(yī)便來到宮里面的鳳榻之前,輕輕一把脈。
只需稍刻,太醫(yī)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起身拱手:“恭喜陛下,娘娘有喜了?!?/p>
“當真?”
聽聞此言,朱棣寬廣的面龐上先踴躍出一絲激動,但很快化為平靜,目光凝重地對著太醫(yī)直愣愣問道。
太醫(yī)趕忙點頭:“陛下,此事千真萬確,娘娘今日剛有孕狀,的確是懷孕之兆。方才微臣把了脈,也的確是喜脈無疑?!?/p>
“微臣可以項上人頭擔保?!?/p>
聽了他的話,朱棣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面龐上露出一絲久違的真實笑意。
做了皇上,臉上就該多一層面具,多一些偽裝了。
朱棣跨步上前,坐到榻邊,輕輕摩挲著皇后劉氏的手,目中帶著一絲溫情與柔軟:“此番要謝謝皇后,為我大燕朝繁育子嗣,為我朱家枝繁葉茂了。”
“來人。”
朱棣揚聲喚道,“近些時日,皇后一應飲食、用度、出行,皆需慎之又慎,尋常人不得靠近這行宮附近。”
“若有鬼祟人影,可先斬后奏,當場擒拿?!?/p>
對待皇后劉氏,朱棣心中柔情綿綿,動作極其小心;可到了行宮之外,吩咐起身邊的宮中禁衛(wèi)時,目中卻浮現(xiàn)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怒色。
讓這些近衛(wèi)們怕得要命,齊齊應道:“是,陛下?!?/p>
不多時,朱棣來到附近的一處偏殿,并未召集群臣,而是把心腹大將樊忠召了過來。
雙方見面,樊忠剛行完禮數(shù),朱棣便開口道:“皇后懷孕了,若生的是男孩,便當是我大燕朝的太子?!?/p>
樊忠先是一愣,剛準備上前大大恭喜,此刻思緒煩擾的朱棣反倒一抬手將他攔?。骸叭缃耠拮顡鷳n的不是皇后,有太醫(yī)院那邊的經(jīng)驗,生子一事便不再是鬼門關(guān),若不出差錯,數(shù)月之后朕該當有子嗣了。
但若是出了差錯?
樊忠,你說說怎么辦?”
如今的大燕正值開國時期,雖然領(lǐng)土早已拿下,但國家內(nèi)亂的隱患卻未曾停歇。
雖未爆發(fā),可那些暗流洶涌,朱棣這雙眼睛不會看不見。
所以朝堂之上照樣是重武輕文,海外之處的大明人只能靠自己,靠著實學器物、手上的刀柄還有火炮立足。
尤其在大明移民數(shù)量稀少的情況下,更是要仰仗這些物件,萬一被土著之人學了去,如何維持大燕的統(tǒng)治?
哪怕朱棣麾下曾有蒙古八部的人,可蒙古八部好歹受漢人文化熏陶,對回歸大漢的排斥性遠沒有當?shù)赝林@般強烈。
也就是過上了好日子,那些土著百姓才愿意歸順,可那些土著的統(tǒng)治階級、那些已然占據(jù)高位甚至參與到實學事務中的人?
他們難道也會甘愿臣服?
這些都是他大燕天子朱棣不得不考慮的事。
也是因此。
他的后宮之中納了不少土著妃嬪,當然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否則又豈能入他朱棣的眼?
哪怕是做明面功夫、政治聯(lián)姻的拉攏籌碼,好歹也要說得過去,堂堂一國天子,又豈能委屈自己?
又不是那孱弱的君王,更不是漢獻帝之流,還能被人挾天子以令諸侯?
他朱棣可萬萬沒這么窩囊。
但朱棣今日卻做了件糊涂事。
國朝之事連著后宮,還涉及大燕未來的根基。
他問樊忠一個大老粗,莫說想不到對策,就算想到了也不敢張口。
家事即是國事。
他樊忠哪敢參與太多?
所以絞盡腦汁大半天,在朱棣的期待下。
他硬是連個字都沒蹦出來。
“樊忠?!?/p>
朱棣重重喊了一聲。
樊忠全身上下一個激靈哆嗦,這才清醒過來,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一直跟隨的親王陛下:“此事……此事……”
說了大半天,就這開頭兩個字重復了不知多少遍,才磕磕絆絆繼續(xù)道,“不妨前去問問先生?
反正陛下近些時日不也是打算去購置秦國的航海之術(shù)?
與其購置這航海之術(shù),反倒不如直接從先生之處獲取,哪怕先生礙于秦天賜阻攔,也可從先生之處得到其他實學之道。
畢竟那秦國天子是先生的學生,難道陛下便不是?”
樊忠悄無聲息地將話題轉(zhuǎn)到國與國之間的大事,而非皇家私事:“眼下大周國重視醫(yī)學,楚國重視開發(fā)商旅,大秦國重視海外之術(shù),而我大燕國目前雖發(fā)展實學,可在末將看來,國策也該定下了。
若是不將全部國力集中發(fā)展于一方,恐怕我大燕如今雖能占得先機,還能同大秦國、印加神國勉強平起平坐,可日后國力必將衰減,必當無所作為。
若是等到后世子孫再出變數(shù),怕一切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