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一個不起眼的宮妃,就算真的有冤,也沒有人會在意。
原本的興奮被驚恐取代,臉色刷白,怕再被帝王看死,那可真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她指向柳貴人和玉嬪,大聲否認:“我沒有,你們不要胡說八道冤枉我,別想栽贓我!”
沈令儀皺眉。
玉嬪抱著肚子,大受驚嚇:“陛下您看??!一個小小的答應,在您面前就敢對著臣妾、對著柳貴人大喊大叫,背后還不定會做出什么來!”
答應丙才明白,自己又上當了!
對上帝王看死人的眼神,腿一軟,撲通跪地:“陛下!嬪妾沒有,嬪妾只是太擔心被您誤會,一時情急,才會失了禮數(shù),嬪妾卑微,哪兒敢算計殺人??!”
她畢竟是妃嬪。
哪怕沒侍寢過,也是有名分的。
所以不能像對待宮人一樣,沒有什么證據(jù)就審問她!
蕭御宸不知在想什么,好半晌沒說話。
虞貴人站了出來,朝著帝王福了福身,又指向貴人甲和常在乙:“陛下,這兩個月來這幾個人三天兩頭跑嬪妾面前,說些挑撥離間的話?!?/p>
“反反復復地暗示嬪妾,昭貴妃有孕,搶走了陛下對皇長子的關注,皇長子正好又生了病,她們又來暗示嬪妾,是昭貴妃為了鏟除皇長子故意下藥害的!”
“又在嬪妾路過的時候,假裝無意地說起她們老家有個常年遭受家暴的老婦,用槿藤樹的汁液與豆腐一起會產(chǎn)生毒素,無聲無息地毒死了婆家所有人,官府抓不住證據(jù),都不能治她的罪?!?/p>
“這幾個人明顯心思不正,還請陛下把人拿下,嚴加審問!”
自詡三個臭皮匠能頂諸葛亮的仨人愣住。
沒想到這虞貴人居然長腦子了!
可她不是野心勃勃,想讓自己兒子當太子,自己做皇貴妃嗎?
難道就不擔心昭貴妃生出皇子,讓她什么機會都沒了嗎?
虞貴人翻了個白眼。
當初宮里只有她一個人懷孕,懷的還是皇子,她當然有驕傲跋扈的資本。
可如今皇子一個又一個出生,后妃懷孕的越來越多,陛下和太后還不許她養(yǎng)皇長子,她要是還認不清自己的地位,那才真的是傻!
何況聽元祿說,昭貴妃還在陛下面前給自己提了升位分的事,只要自己表現(xiàn)的好,就有機會讓皇長子回到自己膝下。
她是瘋了,才會被挑撥了去害昭貴妃!
“嬪妾從前仗著皇子跋扈過,人挑唆利用,做了許多錯事,但如今已經(jīng)醒悟,明白從前自己的行為有多愚蠢,往后必然不敢再犯的!”
“陛下和昭貴妃都是寬容的,看在嬪妾誕育皇嗣的份上原諒嬪妾從前的種種錯處,嬪妾若是再不識趣,還存著不正之心,就真的是該死了!”
沈令儀的手輕輕搭在帝王的手腕上:“陛下,虞貴人察覺到這幾個人不對勁,就來找臣妾回稟了,臣妾也一直派人盯著她們,卻并未發(fā)現(xiàn)她們是怎么在溫氏的飲食之中動的手腳?!?/p>
虞貴人不再跟懷孕時那般,底氣十足,表情十分謙卑:“嬪妾時刻警醒著,不敢再讓自己被人輕易挑唆算計?!?/p>
貴人甲、常在乙、答應丙,一下全都慌了。
但她們又怎么敢承認?
七嘴八舌的反駁。
“沒有!陛下明鑒,嬪妾幾個去過幾次太極殿,也跟虞貴人說過幾次話,但絕對沒有她說的這些什么挑撥暗示!”
“明明是虞貴人自己做了虧心事,想栽贓我們!”
虞貴人冷靜地看著她們:“你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做了虧心事,難道你們幾個確實一直在監(jiān)視我嗎?監(jiān)視上位,還敢說你們心里沒揣著不干不凈的想法?”
仨人反駁。
支支吾吾。
結結巴巴。
蕭御宸擺手:“把這幾個賤婢身邊的宮人全都拖出去用刑!”
甲乙身邊的都是娘家?guī)нM宮的心腹,一家子身契都捏在自己手里,不怕心腹說出什么不該說的來。
而答應丙知道自己不得寵,內(nèi)務府分給自己的宮女早就滿嘴抱怨,想要另投新主去了,要是讓她知道什么,早把自己出賣,所以自己出門從來不帶宮女,所以她也不怕。
但是沒想到這仨身邊的宮人異口同聲地叫嚷起來:“不!不要用刑,奴婢什么都說!”
甲乙丙猛地一怔,繼而開始瘋狂哆嗦。
貴人甲的心腹:“貴人是被逼的,常在乙和答應丙當著我們貴人的面密謀如何除掉昭貴妃,貴人不想答應,她們就說要殺了貴人!”
常在乙的心腹:“常在嫉妒貴妃得寵,就算得不到陛下的寵愛,也不愿意看別人得寵!但是利用虞貴人的沖動算計昭貴妃的主意,是答應丙出的!”
答應丙的宮女:“答應私下詛咒昭貴妃和腹中皇嗣,口口聲聲要親手扳倒貴妃,搶回自己的恩寵。還說虞貴人就是蠢貨,煽動幾下,就能把她當槍使!”
“答應三更半夜偷偷出門,奴婢悄悄跟蹤,發(fā)現(xiàn)她見了長春宮的人,還把什么東西悄悄交到了對方手里!”
長春宮!
又是長春宮!
蕭御宸冷眸里泛起明顯的厭惡。
這個賤婦,還敢背后攪弄!
“可看清了是誰?”
宮女用力點頭:“奴婢看清了,是個圓臉的婆子,旁人叫她方嬤嬤?!?/p>
蕭御宸下令:“去拿人,無比審出實話來!”
答應丙傻了,嗓子里跟堵了一團棉花似的。
從未想過會敗露。
畢竟她們用了兩個多月,潛移默化的暗示引導、煽動刺激,用詞也是極小心的呀!
這個虞貴人真是歹毒,竟然在她們面前裝得好像上當了一樣,演得可真是像??!
“嬪妾和方嬤嬤是老鄉(xiāng),進宮后就一直常有來往,偶爾見面也算不得什么呀!”
“哦?”沈令儀反問她:“既如此,為何不白天光明正大地見,卻要三更半夜等人都入睡之后抹黑得見?”
答應丁沙啞的聲音顫得不像話:“溫答應生下妖怪的事,人人都說跟皇后有關,嬪妾只是不想讓人以為嬪妾與長春宮來往過密,也被懷疑進去而已!”
“嬪妾行事小心,這也有錯嗎?”
沈令儀點了點頭:“不過你給了她什么東西,這東西哪兒來的,什么用處,你說了不算,也不是本宮說了算,而是證據(jù)!”
“元祿,好好查,不要露了任何一絲蛛絲馬跡!”
元祿應聲,出去時迎面遇上皇后正從大門進來。
皇后聽人傳話,說溫氏死在了先和管,過來是為了看戲。
她雖然出手了,但做了那么多年皇后,總也籠絡不少愿意拿命忠心自己的宮人,那些人平日里從不與她、與長春宮有任何聯(lián)系,是她關鍵時候制勝的殺招。
所以她十分自信,掃尾工作做得十分干凈,誰也抓不住她一絲一毫的把柄!
而且這陣子忙著照顧趙貴人的胎,她可是閉門不出,事事不問地,怎么懷疑也懷疑不到她身上來。
可沒想到,她剛一腳踏進來,就聽到有人咬出了自己宮里的嬤嬤!
眼皮一跳:“是誰在攀咬本宮宮里的人?”
元祿微微低頭:“皇后娘娘,事情還未查清,是宮人撒謊也未可知呢!”
皇后深吸了口氣,平復心緒,冷冷一笑:“你說的倒也是這么個理兒,去吧!可別叫什么人殺了滅口,那本宮可真是百口莫辯了!”
元祿微微一笑:“娘娘多慮了,陛下圣明,兩位貴妃娘娘都是講證據(jù)的人,萬不會讓任何人攀咬了娘娘的人,毀了娘娘清譽!”
“奴婢先去辦事,告退!”
宮女用力握了握皇后的手臂:“娘娘,要鎮(zhèn)定,別讓陛下看出什么端倪來。”
皇后蔭翳的眸光撇過她的臉:“還不是你出的餿主意!”
宮女無辜地癟了癟嘴。
就知道怪這個,怪那個。
要是不勸她出手,回頭昭貴妃把她逼到絕境的時候,又要怪,搞不好還得陪她一起死。
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攤上這么個沒辦事的主子。
堂堂皇后,還不如一個普通妃嬪來得有尊嚴!
皇后進了殿。
面容已經(jīng)恢復了平靜,手里拿著一串佛珠,面容溫和,風輕輕吹起她寬大的衣袖,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什么一心向佛的良善之人。
“陛下,臣妾聽說仙鶴館里出了認命,擔心昭貴妃有孕,不好處理這樣晦氣的事,故而過來看看是否有什么需要臣妾幫忙的?!?/p>
“可查到,是誰下的手了嗎?”
蕭御宸很冷漠地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眾人看向皇后,也沒說話。
臭皮匠三人組嫉妒恐慌中,完全顧不到別人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沈令儀福了福身,淡聲道:“地上跪著的三人,背后挑唆,企圖利用虞貴人沖動的性子來謀害臣妾,虞貴人警醒,沒上當,來告知了臣妾?!?/p>
“臣妾派人盯著這幾人,沒發(fā)現(xiàn)她們做了什么,但溫氏卻被人下了慢毒,給毒死了?!?/p>
指了指答應丙和她的宮女。
“這位妹妹與您宮里的方嬤嬤深夜相見,還私下給了什么東西,這會兒正在查!”
皇后假作驚訝:“竟有這等事!所以,昭貴妃是在懷疑本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