紇干承基要不是無處可逃,他壓根都不會回到皇宮來。他的家人都在李承乾的手里控制著,他唯有把最后的希望押在李承乾政變成功上。
賀蘭楚石前來“抓捕”紇干承基,推開門一看,屋里亂七八糟、空無一人,所有的箱子柜子都被翻得底朝上。
賀蘭楚石找到宮中宿衛(wèi)詢問,才知道紇干承基剛剛被李勣給押走了。
李承乾得知之后,又是氣惱又是驚慌。
驚慌自然是怕紇干承基招出對自已不利的事情,氣惱是因為自已剛剛還差點信了父皇的話,真的想要收手,沒想到父皇一面答應(yīng)讓自已來處理這件事,一面出手把紇干承基先抓了。
自已是不是太天真了?李承乾冷笑一聲,心里暗道有你騙我在先,就別怪我騙你在后。
李承乾看著黃昏緩緩的降臨,心就像天邊的火燒云一樣在燃燒,只要咬牙熬過這一晚,明天這天下就是我李承乾的了。
他冷冷的冷笑連聲,父皇你念父子情,封我為太子,我也念父子情,封你做個太上皇,可好?
李佑也看著這堆火燒云,進宮來摘掉了身上的枷鎖,洗了個澡,換了新衣服,現(xiàn)在只是把他關(guān)在一個小院子里,院外有重兵把守,院內(nèi)有人不離身的看著,不過他有在院內(nèi)走動走動的自由。
這皇宮大內(nèi)也曾是他的家,現(xiàn)在他再不敢奢望稱王稱帝,從前嫌棄太過平常的蟒龍袍,如今在他的眼里是何等的高貴?從前的兄和弟都還是皇子親王,他卻成了階下囚。
后悔么?這時候說后悔已經(jīng)成了笑話,人生沒有如果也沒有重來。他仰望著天空,他的人生也像這個黃昏一樣到了落幕的時刻。
自已釀的苦酒自已喝,自已種的惡果自已吃,沒什么好說的,一死而已,李佑一聲長嘆,自已是自作自受,其他人也并不無辜,只可憐了自已的親生娘無端的受了連累。
他以為他只連累了陰妃一個人,卻不知紇干承基也是因為他才被捕的,俗話說拔起蘿卜帶起泥,紇干承基這一帶帶起了一串蘿卜,帶翻了半個長安城。
房玄齡、蕭瑀、李勣分頭審訊從齊州押解過來的人,從物證中發(fā)現(xiàn)一個鳴鏑(音笛),據(jù)昝君謨招供說這個鳴鏑是李佑過生日的時候,太子派紇干承基送來的禮物。
鳴鏑就是一種哨箭,按理說不過是個有趣點的玩具罷了,并不值得大驚小怪,但是這東西在皇家是大忌諱,尤其是皇子是絕對不可以觸碰這個物件的。
秦漢之際冒頓(音默讀)利用鳴鏑訓(xùn)練出一批死士,順利射殺父親,當上了大單于,從那之后皇家子弟不許有鳴鏑,就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
皇子手里有此物,說明早有反心,這個物證不能不重視,李勣馬上帶人把紇干承基給抓了起來。
大理寺的牢獄里,各種各樣的刑具琳瑯滿目,看得人毛骨悚然,李勣和蕭瑀坐在一張小木桌的后面談笑風(fēng)生。
“紇干承基,為什么抓你來,你心里清楚的吧?”李勣笑呵呵的看著紇干承基:“招也由你,不招也由你,說實話我不愿與你為難,你要非想領(lǐng)教領(lǐng)教這些個玩意兒,我也只能成全你?!?/p>
所謂的問供都是詐供,知不知道為什么抓你?你都干什么了?你就招吧,問供的人不嫌你話多。不管你招出來的事,是不是他要問的,他都有耐心聽你說,你招的越多越好。
紇干承基以為自已刺殺魏王的事敗露了,他不想攀扯太子,畢竟保住太子就能保住家人,攀扯太子能不能把太子拉下來不一定,自已家人肯定先倒霉。
說自已跟魏王有私仇?自已也不配啊,自已是多大的人物?跟魏王沒有半點交集。說是自已想除掉魏王以穩(wěn)固太子的太子之位,好像也說不通,這種事得有個同伙才像真的,沒有自已尋思一下就上手的。
紇干承基一咬牙,說道:“是我跟賀蘭楚石私下里議論,覺得魏王如今勢壓太子,賀蘭楚石說太子顧念手足之情忒甚,不如我們背主行事,除掉魏王可穩(wěn)住太子之位?!?/p>
李勣和蕭瑀一聽這話,心都翻個跟頭,臉上卻都是云淡風(fēng)輕,跟什么都沒聽見似的又淡然又漠然。
“適時太子命我去洛陽接廉郎中回京,我便留意起來,聽聞魏王大開宴席,以為他必然大醉,于是趁夜?jié)撊雽媽m,不料卻中了計,刀扎床板并未傷到人。心慌之下我便逃回京來,謊稱廉郎中染了風(fēng)寒,便搪塞過了太子。”
紇干承基自顧自的說著,自然有人把口供記得清清楚楚。李勣和蕭瑀都沒心思問鳴鏑的事了,他這一張嘴就甩出個驚天大霹靂。
會說的不如會聽的,不管他怎么摘,都是太子派他去的洛陽,而他在洛陽干了刺殺魏王的事。
當然抓太子不能只憑他一份口供就動手,但是抓賀蘭楚石就不用有什么顧慮了。天已經(jīng)黑了,賀蘭楚石當然也回到了家中。
大唐有宵禁制度,晚上是不允許在街上走動的,當然抓人的捕快可以例外。李勣帶兵過去,把剛爬到床上的賀蘭楚石,從被窩里給揪了出來。
“看不出來你小子膽子這么大?!崩顒拗噶酥笁ι稀⒌厣系母鞣N刑具,問道:“你是直接招還是先走一遍流程再招?”
賀蘭楚石兩眼直勾勾的,渾身直打寒戰(zhàn),以為天亮就能拿到兵符,接管皇宮十二衛(wèi),然后再誑皇帝到東宮探病,按照計劃不等到中午,太上皇就誕生了。
誰能想得到,連天亮都沒熬到?皇帝怎么先動手了?難道皇帝不光知道紇干承基刺殺魏王的事,還知道了我們密謀造反的事?
“呵呵呵”蕭瑀笑著走到賀蘭楚石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有膽,想不到你這么敢干,事到如今誰也救不了你,你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區(qū)別就是死一個還是死一族,你好好想想清楚?!?/p>
賀蘭楚石徹底的慌了,人都在獄中了,還有什么可僥幸的?若不是鐵證如山,誰敢隨便的抓朝廷命官?
既然事情已經(jīng)暴露了,那就是互相推卸責任,主謀是要被滅族的,從犯或許只死自已就夠了。
“不是我,跟我沒關(guān)系,我是被脅迫的,我不得已才參與其中的,但是我什么都沒干。”
“別慌,坐下慢慢說?!崩顒尢峙牧怂淖蟊垡幌拢牡搅怂右槐娙说褥ρ獮槊说膫谏?,他疼得大叫一聲。
李勣一揮手,兩個兵卒上前三下五除二的扒下他的衣服。
“說說吧,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