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丫頭,你快來,快來幫春梅看看!”轉(zhuǎn)頭的功夫,王村長看到姜婉跑過來,高聲喚著。
聽到姜婉來了,原本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撥開,自發(fā)地朝兩旁聚攏,迅速讓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小路。
“建國,我,我知道這時候說再多,你也聽不進去。這樣,人命關(guān)天,救人要緊,你把人先放在地上,讓我們村里的大夫看看她情況到底如何!”王村長試探性地說著。
趙耀祖冷著臉,厲聲呵斥:“王建林,你少在這里假惺惺!”
“鄉(xiāng)親們都說,石坪村的人心眼多,先前我還不信,現(xiàn)在我算是徹底看清你的為人。”
“先前是你們石坪村說要引水,為此不惜勞動周技術(shù)員和大隊長過來當(dāng)說客。好!我們石楊村看在大家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份上,看在你們石坪村田地干裂,看在你們養(yǎng)豬場的豬仔因缺水快要渴死熱死的份上,這才點頭答應(yīng)了?!?/p>
“現(xiàn)在呢?你們非但要把活命水引走,還要把那么大一個黑黢黢的鐵疙瘩放在我們村的河里,轟隆轟隆響,攪得河不成河,這跟明搶有什么區(qū)別?”
趙耀祖指著蜷縮在趙建國懷中的身影,聲音因極度的憤怒而顫抖:“就因為我們不同意,理論的時候,你們村民趁機報復(fù),故意對我兒媳婦下狠!看看這地上的血,這就是你們石坪村報答我們恩情的方式?這就是你們嘴里說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
“趙耀祖,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咱們過后再說?,F(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給你兒媳婦看病,你兒媳婦的血都快流干了,快讓你兒子把人放下,再耽擱下去,就晚了!”王村長聲音嘶吼著:“真到那時候,你就是打死我們石坪村的人,也換不回你兒媳婦的一條命??!”
“我媳婦落得這樣的下場,全都是你們害得?!壁w建國嘶吼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狠狠地瞪了王村長一眼,擺明了半個字都不信。
覺察到懷中的人兒體溫越來越低,他不再理會周遭的一切,雙臂死死地護著懷里的人,踉蹌著就往外擠。
“媳婦,別怕,你堅持住?!壁w建國將臉貼近妻子微涼的臉頰,語氣帶著濃濃的篤定:“我這就帶你去醫(yī)院,你一定會沒事的,沒事的……”
趙建國心如刀絞地埋頭往外跑,眼前驀地被一道纖細(xì)堅定的身影攔住了去路。
是姜婉!
她一眼就看清趙建國懷里的人臉色慘白如紙,鮮紅的血跡從她身下不斷洇開,連趙建國身上的衣服都被染成紅色。
血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外流,氣息越來越微弱,要是再耽擱片刻,恐怕真的無力回天。
姜婉音量陡然拔高:“趙建國,站住,把她放下來!難道你沒看到她身下的血根本沒有止???石楊村距離鎮(zhèn)上有多遠,不用我說,想必你也清楚,你覺得她真的能撐到你把她送到醫(yī)院嗎?”
趙建國黝黑的臉上滿是掙扎和糾結(jié)。
懷中是氣息微弱的媳婦,對面是把她害成這樣的罪魁禍?zhǔn)?,他到底該怎么選擇!
見他有幾分動容,姜婉接著勸說:“趙建國,你聽我說,我是大夫!首先你得讓我給她止住血,只要血止住了,人就能撐??!你信我,到那時你再送她去醫(yī)院,她這條命才能保??!”
趙耀祖低喝一聲,苦口婆心地勸說:“建國,你別信她說的話,石坪村的人最是狡猾不過,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誰知道她們打著什么壞主意?嘴上說止血,萬一動了別的手腳,你媳婦就真毀在她們手里了!”
他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趙耀祖動搖的心頭上,讓他瞬間打了個寒顫。
是啊,這可是春梅的命!半分也冒險不得!
石坪村的人既然能在憤怒之下對春梅下這樣的狠手,又有什么做不出來的?
現(xiàn)在假惺惺地說止血,背地里動點手腳,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真到那時,人救不回來,他就算是拼上這條命,又該怎么和春梅的家人交代?
“現(xiàn)在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你們不要意氣用事!她流的每滴血,都是在消耗她的生命!既然你們別無他法,何不讓我試一試?”姜婉眼神凌厲如刀鋒,仿佛要看透他隱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
“還是說……”姜婉有意無意地掃過對面的趙家父子倆,故意拖長尾音:“你是故意不想讓我救治,為的就是拖長時間,好讓她……”
她的話戛然而止,留下一個讓人不寒而栗的遐想!
周遭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所有的嘈雜聲都消失了,鄉(xiāng)親們審視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趙建國身上。
趙建國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臉色被氣得一陣青一陣紅。
話都說到這份上,他要是再攔著不讓止血,日后他就會背上一個故意殺妻的嫌疑,鄉(xiāng)親們的唾沫都能淹死他!
“我只有一個要求,看病的時候我要在場,若是你有什么壞心思,被我發(fā)現(xiàn),不管誰來求親……”趙建國警告的視線掃過石坪村眾人的臉色,沉聲道:“我立刻報公安,告你故意謀害,送你進去吃花生米!”
“成交!”姜婉干脆利索地應(yīng)聲,直接將他說的后半句自動忽略。
在她的字典里,從來給人看病‘故意謀害’這四個字。
讓她上手治病,就等于是給了一線生機!
她的每一分心力都得用在救命上,哪有功夫起那些齷齪的心思!
眼下環(huán)境有限,趙建國小心翼翼地將氣息微弱的春梅平放到地上。
隨即,他赤紅的雙眸瞪大,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姜婉,生怕她做出一絲可疑的行為。
“這里聚著太多人,空氣都不流通,這樣根本不利于春梅病情,一個搞不好,還容易感染?!苯駫哌^圍得密不透風(fēng)的人群,聲音冷冽:“人都散了,別圍在這里,立刻讓出地方。”
“還愣著干啥?還不趕緊散開?”王村長緊跟著高聲附和開口。
傅斯年心知姜婉救人的習(xí)慣,當(dāng)即伸出雙臂驅(qū)趕著探頭探腦的圍觀人員,不大一會功夫,中間最關(guān)鍵的位置被徹底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