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惠深吸一口氣,端著兩個倒?jié)M了酒的杯子,一步步走到趙文昌那一桌。
“文昌哥。”趙惠一開口,眼圈也跟著紅了,“我……我今天嫁人了。以前……以前是我不懂事,給你和嫂子添了不少麻煩。這杯酒,算是我給你們賠罪,也祝你們……白頭偕老。”
說完,她仰起頭,似乎就要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旁邊的李清風連忙拉住她:“小惠,你少喝點,這酒烈。”
“沒事,今天高興!”趙惠甩開他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趙文昌,催促道:“文昌哥,你不喝嗎?是不肯原諒我嗎?”
趙文昌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但大喜的日子,他也不好駁了新娘的面子。
他端起酒杯,客氣地說了句“祝你們新婚快樂”,便仰頭喝了。
趙惠的眼神死死地鎖著他,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秒,兩秒……一分鐘過去了。
趙文昌面色如常。
等他們離開了,他甚至還側過頭,在姜晚秋耳邊低聲說了句什么,逗得姜晚秋臉頰微紅,拿手肘輕輕搗了他一下。
怎么會沒反應?難道是黑市賣藥的騙了自己?趙惠心里又氣又恨。
失魂落魄地敬完了幾桌后,趙惠站在一旁,盯著趙文昌不放。
從男人精致的側臉,到凸起的喉結。
看著男人骨節(jié)分明的手抓著筷子。
她不敢想,要是這雙手,能抓著自己的腿,甚至抓著自己的……
可她又一想到,自己這輩子是不能和她的文昌哥修成正果了,心里就止不住的氣悶。
趙惠思及至此,便又隨手拿起一瓶開了封的酒,就給自己滿滿倒了一杯,然后仰頭灌了下去,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她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只想用酒精麻痹自己。
真是該死的,姜晚秋這賤貨怎么不當時凍死在山上!
她一邊咒罵一邊一杯下肚,似乎還不夠,她又倒了一杯。
剛喝到一半,一股突如其來的燥熱從小腹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身體猛地一軟,手里的酒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差點摔倒。
“小惠,你怎么了?”旁邊招呼賓客的李清風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滿臉關切。
趙惠的臉頰泛起不正常的潮紅,眼神也開始迷離。
她只覺得渾身像有無數(shù)只螞蟻在爬,又熱又癢,腦子也昏沉得厲害。
“我……我有點頭暈,可能是喝多了,想去后院歇會兒?!?/p>
\"那我先送你回臥室休息?!崩钋屣L說著,就要拉著趙惠離開。
她喘著粗氣,用力推開李清風,“你少碰我!“
李清風被推的一愣。
趙惠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激烈,又急忙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新郎官,不能離開席,我自己去就行。”
說完,她便踉踉蹌蹌地朝后院走去。
冷風一吹,非但沒有讓她清醒,反而讓那股邪火燒得更旺了。
她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喝錯了酒!
剛才喝下的,正是那瓶被自己下了藥的!
她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用雪搓搓臉冷靜一下,慌不擇路地拐進柴房后面的角落。可剛一站定,一個黑影就從柴火堆后面晃了出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那人身上一股子汗酸味和煙油味,瞇著一雙小眼睛,不懷好意地在她身上來回打量。
是村里有名的酒鬼,四十多歲還沒娶上媳婦的王老三!
王老三一雙賊眼在趙惠燒得通紅的臉上滴溜溜地轉,那眼神露骨,仿佛已經(jīng)將眼前女人的衣服全都扒了干凈一般。
他嘿嘿笑了兩聲,露出一口被煙熏得焦黃的牙,湊上前去。
“哎喲,這不是咱們村的新娘子嘛?咋一個人跑這兒吹冷風來了?”王老三假意關心著,雙眼卻肆無忌憚地在她凹凸有致的身段上掃來掃去,“瞧這小臉紅的,是喝多了吧?來,三哥扶你去歇會兒?!?/p>
趙惠腦子里像塞了一團漿糊,渾身軟得跟沒骨頭似的,那股邪火燒得她理智全無,只想找個地方躺下。
聽到有人說話,她幾乎是本能地、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身子就被人架住了。
王老三心中一陣狂喜,沒想到今天還有這等好事送上門來。
他架著趙惠,連拖帶抱地,熟門熟路就往村委會后頭的倉庫走去。
席面上,李清風已經(jīng)坐不住了。
這都小半天了,趙惠說去后院醒醒酒,怎么還沒回來?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喊了兩個跟趙惠關系不錯的婦女:“勞駕兩位嫂子,去后院看看小惠,別是喝多了在哪兒睡著了?!?/p>
兩個婦女應了聲,在后院轉了一大圈,連廁所都瞅了,就是不見人影。
正納悶呢,一個端菜的嬸子路過,隨口說了一句:“我剛才好像瞅見王老三扶著她往倉庫那邊去了……應該是去拿點瓜子花生啥的了?!?/p>
李清風聞言,暗自皺起了眉頭。
他覺得事情不對,放下招呼客人的酒瓶,就往倉庫走去。
那兩個婦女也覺得不對勁,趕緊跟了上去。
倉庫的木門虛掩著,從里面?zhèn)鱽硪荒幸慌穆曇簟?/p>
李清風過去,將門猛地一把推開!
眼前的一幕,讓三個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樣,當場愣在了原地。
只見倉庫角落的草堆上,趙惠那身扎眼的紅棉襖被扯開了大半,露出里面的紅毛衣,褲子也褪到了膝蓋。而王老三,正猴急地穿著自己那條肥大的褲子,嘴里還嘿嘿地笑著。
“啊——!”
一個婦女反應過來,發(fā)出一聲尖利到幾乎要劃破人耳膜的尖叫。
王老三被這聲尖叫嚇得渾身一哆嗦,褲子都差點掉下來。
他一回頭看見門口站著的李清風,頓時慌了神,指著草堆上的趙惠,語無倫次地狡辯:“不……不是我!是她!是她自個兒拉著我不放的,說她熱……”
這邊的動靜太大,很快就引來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
趙惠被尖叫聲和吵嚷聲驚得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藥勁兒還沒完全過去,她只覺得頭痛欲裂。
當她看清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樣,和周圍人指指點點的、鄙夷又震驚的眼神時,腦子“轟”的一聲,像是炸開了。
她毀了!
自己這輩子,徹底毀了!
新婚當天,被村里人抓到跟村里的二流子在倉庫里……
“哇——”趙惠反應過來后,抱著頭就是嚎啕大哭,哭聲凄厲又絕望。
村長趙衛(wèi)民和他婆娘也被人喊了過來,看到這副場景,趙衛(wèi)民氣得渾身哆嗦,沖上去對著王老三的臉就是“啪啪”兩個大耳刮子,打得他眼冒金星。
李清風的臉已經(jīng)不是鐵青了,是死灰。
“不是我……爹,不是我……是王老三他騙我來這兒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趙惠哭著爬向趙衛(wèi)民,想去抓他的褲腿。
可圍觀的村民們已經(jīng)開始議論紛紛了。
“剛才還看見她自己往后院走呢,踉踉蹌蹌的,說是喝多了?!?/p>
“喝多了就能跟男人鉆倉庫?這膽子也太大了?!?/p>
一個向來嘴碎的婦女更是尖酸刻薄地開了口:“嘖嘖,大喜的日子就耐不住寂寞,這婚……李家還要不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清風身上。
李清風被氣的反而笑著,咬著牙開了口:“這婚,不結了?!?/p>
趙惠聽了,哭得更兇了。趙衛(wèi)民更是氣得揚起手就要打女兒,被旁邊的老人們死死拉住。
姜晚秋和趙文昌聽到外面的騷亂,也跟著走了過來。
因為人太多,互相推搡著,趙文昌下意識地就把身形嬌小的姜晚秋往自己身旁攬了攬。
姜晚秋從他臂彎里探出半張雪白的小臉,看到里面的情形,也是驚得咋舌,沒想到趙惠能糊涂到這個地步。
就在這時,癱坐在地上的趙惠看到姜晚秋后,猛的站起了身,死死的瞪著女人。
那眼神里的恨意,像是要凝成實質。
“姜晚秋!”她尖叫一聲,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像瘋了一樣張牙舞爪地朝著姜晚秋撲了過來,“都是你!是你這個狐貍精害了我!要不是你,文昌哥就是我的!我今天也不會變成這樣!你去死!你去死!”
“小心!”趙文昌眼疾手快,轉身將姜晚秋整個護在懷里,同時伸出長臂,一把將趙惠扯開。
他力道用得不小,趙惠直接被甩得摔了個屁股蹲兒,跌坐在冰冷的泥地上,再次放聲大哭。
趙文昌抱著懷里受驚的人兒,低頭看她有沒有事,再看向地上撒潑的趙惠時,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厭惡。
“瘋了就乘早去找大夫看看?!彼淅涞貋G下一句,然后摟著姜晚秋的腰,轉身就走。
一場好好的婚宴,就這么成了全村最大的笑話。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透,王老三就帶著幾個跟他一樣的地痞流氓,堵在了趙衛(wèi)民家門口。
他一改昨日的慫樣,叉著腰,吐了口唾沫,扯著嗓子嚷嚷:“趙衛(wèi)民你給我出來!你閨女昨天在倉庫里主動勾引我,壞了我的名聲!今天這事兒必須給個說法!要么讓你閨女跟了我,要么就賠我名聲錢!不然,這事兒沒完!”
屋里的趙衛(wèi)民聽到這話,氣得眼前一黑,差點沒當場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