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著那張薄薄的相片,在腦海里飛速地搜尋著。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一個名字到了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樂蕓蕓也湊了過來,看了一眼照片:“看來還是個有錢人啊?!?/p>
有錢人……
“我想起來了!”姜晚秋點了點手里的照片,“我敢肯定,我在報紙上見過這張照片!”
“哦?怎么說?”顧飛雁問。
這照片姜晚秋有印象的。
自己上輩子見過,當時滬市那邊的報紙上,鋪天蓋地的都是尋人啟事!
動靜鬧得特別大,上面印著許多照片,其中一張,就跟這張一模一樣!
聽說當時這一家子光是登報找人就花了好幾萬。只要有線索者,一律獎勵一千塊錢。
這獎勵在那個時候直接轟動全城,因此還鬧了一堆烏龍出來。
更有甚者,干脆找了個和失蹤女孩長得差不多的孩子,拉過去說這是他們家丟的那個。
她頓了頓,回憶著當時聽來的消息:“……后來人是一直沒找到,富人圈子里都在傳,說那姑娘可能是被仇家拐到國外去了?!?/p>
姜晚秋說出自己的猜想,又有些不確定地補充了一句:“當然,我也只是看著像,不敢保證就是,畢竟已經(jīng)過去太多年了……”
“不,這就夠了。”顧飛雁從姜晚秋手里接過照片,“有個尋找的方向,總是好的?!?/p>
顧飛雁拿著照片,和姜晚秋一起分析推斷出的話,立刻向軍區(qū)高層作了匯報。
消息被加急用電報發(fā)往京市,核實確認的電報幾乎是立刻就回了過來。
結(jié)果讓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那個叫小翠的女孩,原名崔華,是鄰省崔部長的獨生女兒。
崔部長,開國元勛之一,在京市權(quán)勢顯赫,是跺跺腳都能讓一方土地抖三抖的大人物。
這位千金,是在六年前去滬市探親的途中離奇失蹤的,崔家?guī)缀鮿佑昧怂心軇佑玫牧α?,已?jīng)尋找了整整六年。
誰也沒想到,當年攪動了數(shù)個省市風云的崔家大小姐,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出現(xiàn)在千里之外東北的一個小山村里。
不過姜晚秋實在是好奇。
當初陣仗這么大的尋人,怎么會到頭來什么都沒有找到。
姜晚秋回了屋子,手放在暖氣片上烤了半晌,才將扯遠了的思緒拉了回來。
天色漸暗,趙文昌剛從外面回來,軍大衣的肩上還落著一層未化的雪籽兒。
他正站在屋子中央,脫下那件厚重的外套,隨手搭在椅背上。
男人高大的身軀只著一件軍綠色的毛衣,更顯得肩寬腰窄,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利落的勁兒。
廚房里的女人聽到動靜,忙走了出來。
見女人還拿著鍋鏟,趙文昌心情頗好的瞇了瞇眼,問:“在做什么好吃的?”
姜晚秋有些驚喜:“你今天回來的好早。周家那頭……怎么樣了?都審清楚了嗎?”
趙文昌看著姜晚秋有些擔心的眸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他沒說話,只是朝她伸出了手,示意她過來。
姜晚秋好奇:“干嘛?!?/p>
趙文昌道:“手伸出來?!?/p>
姜晚秋沒多想,下意識地就把自己溫熱的小手遞了過去。
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因為剛從外面回來,還帶著刺骨的寒意。
所以剛一接觸,一股冰涼的觸感瞬間從指尖竄遍全身,激得她“呀”地一聲低叫,像被被電到似的想把手抽回來。
可趙文昌哪里肯放。
他那只冰涼的大手反而順勢收緊,將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整個包裹在掌心,還壞心眼地用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背,并一路向上,摸進了女人的袖子里,捏了捏姜晚秋手臂上溫熱柔軟的肌膚。
姜晚秋一邊條件反射的縮著脖子一邊扯著自己的手:“趙文昌你神經(jīng)病啊!放開我!”
男人低沉的笑聲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一股子得逞的壞勁兒:“給你男人暖暖手怎么了?”
“你手怎么這么冰!”姜晚秋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雙水光瀲滟的杏眼,因為這一瞪,更添了幾分活色生香的嬌媚,“暖氣片不是都給你燒的那么熱了?!?/p>
“暖氣片太燙了,還是你這里的溫度剛合適?!壁w文昌說著,拉著她往里屋走,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說,“周家那兩個老東西,已經(jīng)處理得差不多了?!?/p>
“速度這么快。都招了?”姜晚秋果然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我跟他們說,只要吐了實話,就饒他們一條狗命。”
姜晚秋點點頭:“不過那種壞人必須嚴懲。”
趙文昌:“我知道?!?/p>
所以將想要的消息拿到手后,他順手讓周家其他三個人和他們的大兒子團聚了。
馬上過年了,他好心送他們吃頓團圓飯。
趙文昌是說過,說了實話就放他們一馬。
不過他是騙他們的。
其實說了實話,也得死。
“周家那一家子,是跟對岸的特務有勾結(jié)的?!壁w文昌拉著她在炕沿邊坐下道,“這個村子,表面上是模范村,實際上,就是個人販子窩,也是個特務的中轉(zhuǎn)站。那些被騙來的知青,還有拐來的婦女,一部分就會經(jīng)他們的手,送到邊境線后頭去。”
“有時候碰上硬茬,或是買家不滿意,缺胳膊少腿給退回來的,他們嫌麻煩,就直接扔進地窖里,活活餓死。剩下一些稍微看得過眼的,就轉(zhuǎn)手賣給同村的光棍。你和那些婦女,算是運氣好,是他們剛弄來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的,或者還沒找到合適的下家的。”
“換句話說,”趙文昌總結(jié)道,“整個周家村,從上到下,都是幫兇。所以,這些年進去的女人,一個都沒能跑出來。”
姜晚秋聽得脊背發(fā)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個村子……全都是?
她張著嘴震驚了許久,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那這種情況要怎么處理?”
趙文昌的回答簡單粗暴:“還能怎么處理?一個一個查,查出來一個,斃一個?!?/p>
姜晚秋一時語塞。
這法子聽著嚇人,可仔細想想,對于這么一個爛到根子里的地方,好像也確實是唯一的解決辦法了。
趙文昌看著她那副驚訝極了的模樣,忍不住伸手,用指節(jié)輕輕刮了下她挺翹的鼻尖,語氣緩和下來:“說起來,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誤打誤撞闖進去,我們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這個地方。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燈下黑。這顆釘子埋得太深了,軍區(qū)的人幾次排查都讓他們給糊弄過去了?!?/p>
這話讓姜晚秋聽得又好氣又好笑,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說:“禍兮福所倚吧?!?/p>
趙文昌聞言,點了點頭。
不過這這些人這么一鬧,他反倒更不放心了。
敵特一天不除干凈,這地方就一天不太平。
姜晚秋能感覺到他眼神傳來的擔憂,心里一暖,主動拉著他的手站起身:“光顧著說話了,快去洗手吃飯。我今天特地跟李艷紅嫂子學了豬肉酸菜餡兒的餃子,你嘗嘗看。”
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上桌,趙文昌確實是給面子,一口一個,吃得又快又香,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看著男人吃得滿足,姜晚秋心里也跟著甜絲絲的。
她托著下巴,那雙好看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好吃嗎?你還想吃什么,跟我說,我這幾天閑著也是閑著?!?/p>
趙文昌咽下嘴里的餃子,抬頭看她:“你別瞎折騰,飯隨便做點就行,你自個兒好好在家養(yǎng)著,受了那么大罪,得補補?!?/p>
“不行!”姜晚秋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她說著,還苦惱地捏了捏自己腰間的軟肉。
趙文昌一愣,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不明所以。
只聽姜晚秋滿臉愁容地控訴道:“我發(fā)現(xiàn)我又胖了!”
她皺著那對秀氣的眉毛,一臉的如臨大敵:“今天李嫂子還說我臉都圓了一圈!”
李艷紅嫂子當時看她臉色不對,還急忙改口,說胖點好,胖點招人稀罕??山砬锫犕?,心里更堵了。
她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所以我晚上才特地包餃子,和面搟皮的,多費勁啊,就當是活動活動了?!?/p>
看著她這副為了一兩肉就愁眉苦臉的嬌憨模樣,趙文昌笑了出來。
他放下筷子,伸手把人拉進懷里,大手毫不客氣地在她纖細的腰肢上掐了一把。
“瞎琢磨什么?”他掐了掐女人的臉蛋,聲音帶著笑意,“這才哪兒到哪兒,一把就能掐過來,瘦得跟柴火棍似的。好好吃飯,聽見沒?就該多吃點,養(yǎng)胖點好,抱著都舒服?!?/p>
姜晚秋推了男人一下,從對方懷里站起來:“誰要你抱著舒服!你知不知其實肥胖會引起非常多的相關(guān)疾病,對身體健康很不好的!”
趙文昌聞言,單眉一挑:“這么嚴重啊,那讓我看看,你還有哪里胖了?!?/p>
姜晚秋緊張的往男人面前站定。
趙文昌摸著下巴,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嗯嗯,臉是有點圓了。”他伸手掐了掐。
“胳膊是不是也粗了一圈?!彼鲜直葎澚艘幌?。
“哎呦,你這屁股是不是也大了點。”說著也要上手。
姜晚秋聽的絕望:“真,真的胖了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