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nèi)檀香裊裊,朱元璋端坐龍椅,太子標侍立左側(cè),朱高熾與朱雄英則手持南洋輿圖,將最新的布局情況細細稟報。
“允炆已啟程前往暹羅,不出半月便能抵達封地。如今蜀王坐鎮(zhèn)呂宋,掌控南洋東部海域;暹羅王朱允炆鎮(zhèn)守暹羅,輻射真臘、占城;南洋水師分成三隊,分別巡邏呂宋、暹羅、滿剌加海域,形成三足鼎立之勢?!?/p>
朱高熾手指在輿圖上劃出清晰的防線,語氣鏗鏘,“再加上種植園每年輸送的糧食、香料、橡膠,各國又紛紛表達歸附之意,大明的南洋版圖,已是穩(wěn)固的后方?!?/p>
朱元璋緩緩點頭,目光掃過輿圖上密密麻麻的標注,眼中滿是欣慰:“南洋根基已穩(wěn),接下來該如何推進,你們有何想法?”
朱高熾上前一步,語氣鄭重:“孫兒以為,當加快在南洋各國推行種植園模式。如今南洋多數(shù)島國雖與大明通商,靠咱們修建的港口開展貿(mào)易,可貿(mào)易的核心商品——如香料、蘇木、象牙等,仍掌握在當?shù)赝林最I(lǐng)手中。他們抬高價格、把控產(chǎn)量,咱們只能被動接受,長此以往,不利于大明獲取資源,也難以進一步鞏固影響力?!?/p>
他頓了頓,說出了更核心的考量:“若全面推行種植園模式,由大明派遣工匠指導,組織當?shù)匕傩臻_墾荒地,種植水稻、香料、橡膠等作物,再通過官方貿(mào)易將這些資源統(tǒng)一輸送回大明——說白了,這與殖民無異,就是要通過開發(fā),攫取南洋的資源以充實大明。如此一來,既能降低大明對土著商品的依賴,又能讓南洋資源為大明所用,一舉兩得?!?/p>
這話一出,太子標眉頭立刻皺起,上前一步反駁:“高熾,此議不妥!儒家講究‘仁者愛人’,華夏王朝自堯舜以來,歷來推行‘懷柔遠人’之策——昔年漢武帝通西域,雖有武力震懾,卻也以絲綢、瓷器換良馬,以公主和親睦鄰邦;唐太宗設(shè)安西都護府,更是輕徭薄賦,讓西域諸國自愿歸附。若咱們強行在南洋推行種植園,以大明的強勢把控其資源,與那些燒殺搶掠的蠻夷掠奪有何區(qū)別?”
他語氣愈發(fā)懇切,眼神中滿是對“仁政”的堅守:“如今真臘主動內(nèi)附,南洋各國心生向往,靠的正是大明‘不欺弱小、不掠其財’的仁政之名。若驟然改變策略,用種植園攫取資源,傳至四方,定會讓歸附的邦國寒心,也會讓那些觀望的部落質(zhì)疑大明的誠意。到時候,南洋好不容易穩(wěn)定的局勢恐再生波瀾,豈非得不償失?”
在他看來,大明要成盛世,當以仁德感化四方,讓邦國心甘情愿歸附,而非靠強力掠奪資源。
朱高熾的提議雖能讓大明短期獲利,卻違背了華夏王朝的治國傳統(tǒng),更與他心中“百姓安樂、萬國來朝”的盛世之道相悖——這樣的“強盛”,即便得到了資源,也失了人心,絕非長久之計。
朱高熾聞言,當即轉(zhuǎn)頭看向太子標,語氣帶著幾分急切,甚至少了些平日的恭敬:“喪標,你這是婦人之仁!你看看呂宋便知,蜀王在呂宋推行種植園已有數(shù)年,當?shù)赝林粌H沒有心懷不滿,反而對大明感恩戴德!為何?因為種植園開起來后,他們有了穩(wěn)定的活計,能領(lǐng)到糧食與工錢,孩子能跟著大明工匠學手藝,日子比以前靠采集、狩獵時好過多了!人家土著都不在意資源被開發(fā),你倒替他們心疼起來了?”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再說,大明如今雖有起色,可北方仍有百姓吃不飽飯,江南還有農(nóng)戶因洪澇顆粒無收!咱們推行種植園,是為了讓大明的糧倉更滿、國庫更足,好拿出糧食救濟災民、拿出錢財改善民生!與其糾結(jié)于‘懷柔遠人’的虛名,不如想想怎么讓大明的子民吃飽穿暖,這才是最實在的‘仁政’!”
太子標被朱高熾這番話懟得啞口無言,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卻不知如何反駁——他知道朱高熾說的是實情,呂宋的土著確實日子好了,大明的百姓也確實還需要更多資源,可心中那道“儒家仁政”的坎,始終難以邁過。
朱元璋看著父子二人的爭執(zhí),眼中沒有波瀾,反而帶著幾分贊許看向朱高熾:“高熾說得對,治國不能只看虛名,要重實效。南洋各國既然不抗拒,推行種植園能讓大明獲利、讓土著受益,何樂而不為?咱們當皇帝、做臣子,首要職責是讓大明強盛、讓子民安穩(wěn),而非死守那些不切實際的教條。”
朱雄英也適時上前附和:“祖父所言極是。孫兒以為,推行種植園時,可輔以‘教化’之策——在種植園附近開設(shè)學堂,教土著學漢字、明禮儀,讓他們認同大明文化。這樣一來,既能獲取資源,又能同化人心,讓南洋真正成為大明的一部分,而非單純的‘掠奪之地’?!?/p>
有了朱元璋與朱雄英的支持,朱高熾的提議已然占據(jù)上風。
太子標看著三人的態(tài)度,又想起呂宋的實際情況,心中的抗拒漸漸消散,最終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再吭聲——他知道,自己這次又被朱高熾“噴”得啞口無言,可也不得不承認,朱高熾的提議,確實對大明最有利。
朱元璋見太子標不再反對,當即拍板:“既然如此,便按高熾的提議辦!傳朕旨意,命朱高熾統(tǒng)籌南洋種植園事宜,從工部抽調(diào)百名工匠、從戶部撥發(fā)兩萬石糧食,支援南洋各國開設(shè)種植園;令蜀王朱椿、暹羅王朱允炆全力配合,務必在一年內(nèi),在蘇祿、滿剌加、滿者伯夷等國各開設(shè)至少三座大型種植園;南洋水師需加強對種植園周邊海域的巡邏,確保資源運輸安全。”
“孫兒遵旨!”朱高熾躬身領(lǐng)旨,雙手接過朱元璋遞來的明黃圣旨,指尖觸到圣旨的那一刻,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知道,這道圣旨不僅是對他提議的認可,更是大明南洋戰(zhàn)略的關(guān)鍵轉(zhuǎn)折。
此前南洋雖有駐軍與藩王鎮(zhèn)守,卻多以軍事威懾與通商合作為主,資源獲取始終受制于土著部落,難以形成穩(wěn)定供給。
如今種植園模式全面推行,大明可派遣工匠帶去先進的耕作技術(shù),組織當?shù)厝肆﹂_墾廣袤的荒地,批量種植水稻、香料、橡膠等大明急需的作物,再通過南洋水師掌控的港口與航線,將這些資源源源不斷地輸送回中原。
屆時,南洋將不再只是孤立的“軍事?lián)c”,而是能為大明持續(xù)輸送血液的“糧倉”與“寶庫”——水稻可充實國庫糧倉,緩解北方糧荒;香料能遠銷西域與歐洲,換取白銀充盈國庫;橡膠更是未來制作軍器、船只的重要原料。
這不僅能讓大明的經(jīng)濟與軍事實力再上一個臺階,更能通過資源掌控,進一步鞏固對南洋各國的影響力,讓他們徹底依附大明。
御書房內(nèi)的議事塵埃落定,陽光透過窗欞灑在輿圖上,將南洋的疆域映照得格外清晰。
朱元璋看著輿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心中已然開始構(gòu)想——待南洋的資源源源不斷輸送回大明,待美洲的藩王站穩(wěn)腳跟,大明的盛世,便真正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