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細(xì)長的銀針扎下去,馮必勝甚至沒感覺到多少疼痛,只有一絲微不可察的刺痛,隨即就消失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發(fā)出一聲嗤笑。
“就這?”他扭動了一下脖子,用一種極度輕蔑的姿態(tài)看著李建業(yè),“小子,你是在給我撓癢癢嗎?”
譚玉忠也跟著嘎嘎怪笑起來,聲音刺耳:“我還以為是什么了不得的手段,原來是裝神弄鬼,用針灸嚇唬人?你這是打算給我們調(diào)理身體呢?!”
“不會想用愛來感化我們吧?”
“這效果還沒有來一拳更實在!”
旁邊的楊特派員眉頭緊鎖,他湊到孫特派員身邊,低聲說:“老孫,這……這靠譜嗎?我怎么看著像是在胡鬧?”
梁特派員也是一臉的疑慮,他看不懂李建業(yè)的路數(shù),審訊要么是攻心,要么是上手段,可這不痛不癢地扎一針?biāo)阍趺椿厥拢?/p>
審訊之前先給對方看看???
張部長更是急得手心冒汗,他站在最后面,不停地搓著手,心里小聲念叨:“建業(yè)啊建業(yè),你可千萬別玩脫了啊……”
對于周圍的一切,李建業(yè)充耳不聞。
他臉上依舊掛著那人畜無害的笑容,手指再次從布包里捏起一根銀針。
他的動作不快,甚至可以說有些慢,就像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中醫(yī)在給病人準(zhǔn)備針劑。
然后,又是快準(zhǔn)狠的一下。
第二根針,扎在了馮必勝的另一處穴位上。
馮必勝臉上的嘲諷更濃了:“還來?小子,你是不是沒別的招了?我告訴你,就算你把我扎成個刺猬,我也……”
他的話還沒說完,李建業(yè)的第三根針已經(jīng)落下。
第四根。
第五根。
李建業(yè)不言不語,只是有條不紊地一根根將銀針刺入馮必勝身上的各個穴位,他的動作精準(zhǔn)而穩(wěn)定,仿佛在完成一件精美的藝術(shù)品。
審訊室里,只剩下銀針刺破皮肉的微弱聲響,和馮必勝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一開始的囂張和嘲笑,已經(jīng)從馮必勝的臉上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困惑和一絲絲正在萌芽的恐慌。
他不知道李建業(yè)到底在干什么!
這些針扎在身上,并不疼,甚至有些地方還感覺有點發(fā)麻發(fā)脹,暖洋洋的,可越是這樣,他心里就越是沒底,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十幾根銀針下去,馮必勝已經(jīng)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刺猬”,他額頭上冒出了細(xì)密的汗珠,再也笑不出來了。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他聲音干澀地問。
李建業(yè)終于停下了手,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笑呵呵地回答:“別急,等會兒你就知道了?!?/p>
說完,他看了看手表,然后就真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地開始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審訊室里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孫特派員三人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馮必勝,想看看究竟會發(fā)生什么。
大概過了五分鐘,李建業(yè)站了起來。
他走到馮必勝面前,用兩根手指,閃電般地將他身上的銀針一根根拔了出來。
動作干凈利落,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當(dāng)最后一根銀針被取下的瞬間,馮必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感覺自已好像從一場噩夢中掙脫了出來。
然而,這口氣還沒舒完,他的臉色就猛地變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古怪感覺,從四肢百骸的每一個角落里,瘋狂地涌了出來!
不是疼,也不是癢。
而是一種鉆心刺骨的酸!麻!脹!
就像是跑了幾十公里的山路之后,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抽搐、痙攣,每一根筋都在打結(jié)!又像是掉進(jìn)了醋缸里,從骨頭縫里到皮膚表面,每一寸都在往外冒著酸水!
“呃……”
馮必勝的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壓抑不住的悶哼,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綁著他的椅子發(fā)出了“咯吱咯吱”的抗議聲。
他想咬緊牙關(guān),想用意志力去抵抗這種感覺。
可是,沒用!
這種感覺不是來自外部的打擊,而是從他身體內(nèi)部,從最深層次爆發(fā)出來的!根本無從抵抗!
他的臉憋得通紅,青筋一根根從脖子和額頭上爆起,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瞬間就浸濕了衣領(lǐng)。
“啊……啊……”
他再也忍不住,發(fā)出了野獸般的低吼。那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那種無法形容的、讓人發(fā)瘋的折磨!
兩行滾燙的液體,不受控制地從他眼角滑落。
馮必勝,這個受過嚴(yán)格訓(xùn)練,連酷刑都能面不改色扛過去的硬漢間諜,居然哭了!
這一幕,讓孫特派員、梁特派員和楊特派員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審了這么久,用了那么多方法,威逼利誘,甚至動了刑,都沒讓這個家伙皺一下眉頭,可現(xiàn)在,李建業(yè)只是用幾根銀針扎了一會兒,就讓他崩潰成了這個樣子?
“這……這就成了?”楊特派員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他看著李建業(yè),像是看著一個怪物。
孫特派員也是一臉的震撼,他快步走到李建業(yè)身邊,壓抑著激動的心情:“小李同志,現(xiàn)在可以問話了嗎?”
沒等李建業(yè)開口,還在劇烈顫抖的馮必勝卻猛地抬起頭。
他雙眼赤紅,布滿了血絲,臉上混雜著汗水和淚水,表情猙獰得嚇人。
他用盡全身力氣,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哈……哈哈……就這點……這點程度……還不夠,有……有什么招……接著使,老子……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算好漢!”
他的身體抖得像篩糠,但嘴上卻依然強(qiáng)硬無比。
孫特派員臉上的喜色瞬間凝固了。
他明白了,李建業(yè)的手段雖然起了驚人的效果,但還沒能徹底摧垮這個間諜的意志。
他嘆了口氣,拍了拍李建業(yè)的肩膀,安慰道:“小李同志,沒事,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非常了不起,是這些家伙的骨頭太硬了。”
在他看來,能做到這一步,已經(jīng)是奇跡了。
然而,李建業(yè)卻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絲毫未減。
“孫特派員,別急?!彼朴频卣f,“好戲才剛開始,我的手段,還沒結(jié)束呢?!?/p>
“哦?”孫特派員意外地挑了挑眉,“還有?”
李建業(yè)沒有回答,只是再次將手伸進(jìn)了那個綠色的帆布挎包里。
這一次,他摸出來的,不是銀針。
而是一個老式的黃銅懷表,表蓋上還刻著精細(xì)的花紋。
看到這個東西,馮必勝立刻又狂笑起來,只是笑聲因為身體的劇烈顫抖而斷斷續(xù)續(xù):“哈……哈……怎么?沒……沒轍了吧?拿個表出來干什么?看看……看看時間是不是該……回家奶孩子了?”
孫特派員他們也完全糊涂了。
這又是什么路數(shù)?拿個懷表出來,能有什么用?
李建業(yè)不理會任何人的反應(yīng),他走到馮必勝面前,打開懷表的蓋子,捏著表鏈,讓懷表垂在他的眼前。
“看著它?!崩罱I(yè)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
懷表在馮必勝眼前,開始有節(jié)奏地左右搖擺起來。
“滴答,滴答……”
清脆的聲響,在死寂的審訊室里回蕩。
馮必勝本來想破口大罵,可他的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被那個搖擺的黃銅小球所吸引。
那酸麻脹痛的感覺似乎在減弱,又似乎沒有,他的大腦一片混亂。
他只想集中精神去對抗,可那個“滴答”聲,那個搖擺的亮點,卻像一個無形的漩渦,不斷拉扯著他那根緊繃到極限的神經(jīng)。
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他的意識……開始一點點地渙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