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碰了碰他的下巴。
一晚上過去,他下巴上有很淡的青色的細小胡子。
江恪行低頭看她,
“不知道說什么。”
方以珀說的那個故事實在是太過遺憾和悲傷。
但曾幾何時,他其實也想象過——
假如他們沒有結(jié)婚,假如他沒有在圣誕夜的那天舞會上重新遇見她。
他會不會回頭。
江恪行不知道。
但是如果發(fā)生,也許他真的會活成另一個平行世界里影子一樣出現(xiàn)在她生命中的人。
就像當年他在電影院的門口沒有見到她。
他把電影票和準備的鮮花和冰淇淋全部都一起丟進了垃圾桶里。
回到家里,他經(jīng)過她的房間臥室,想要敲門去問她為什么。
但手懸停在半空中。
他又覺得沒意思。
愛情是什么很了不起很偉大的東西嗎?
他這輩子一定需要這種虛無縹緲的情感嗎?
他覺得自已無比的清醒且理性。
這個世界上那么多人都得到過愛,失去過愛,不過是爛大街的東西。
為什么非要去追逐它?
為什么非要方以珀?
于是他掉頭離開,并沒有推開那扇胡桃木的黑色臥室門。
如果他推門進去,也許他會看見一個困惑的、茫然的方以珀。
她會主動來問他,
你的電影票是送給我的嗎?
江恪行你喜歡我是嗎?
那時候,他年輕氣盛又傲慢輕狂,覺得愛情不過是簡單又低劣的東西,遠大前程在等待著自已。
但他不會知道,往后很長時間以來,那部電影和那張電影票,以及想要去看電影的人都會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他未盡的夢中,讓他一遍又一遍的體會到什么叫不得。
人生中很多重要時刻的來臨都是未知未覺的。
當意識到的那一刻,已經(jīng)走了很久很遠的路,再也沒有辦法回頭。
江恪行將懷里的人往上撈了撈,俯身壓過去吻住她,
“其實我很后悔?!?/p>
“如果一開始我就告訴你我愛你,也許你就不會掉那么多眼淚,我也不會一直反復(fù)的在夢里錯過你。”
“方以珀,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你要記住,是我離不開你?!?/p>
方以珀看著她,眼睛有些紅,她抿唇,很用力地點了下頭,
“我也是?!?/p>
“我說話很不好聽,很任性,很沖動,但是我很愛你?!?/p>
“我以后也會不那么任性,那么沖動,我也會對你好,像你對我一樣”
江恪行低頭看她,手指撥開她的發(fā)絲,很動情地吻她。
方以珀回吻著他,手去抱著他的脖頸,摸到他側(cè)頸的青筋,在她掌心繃緊著。
“你很好?!?/p>
江恪行看著她,笑了下,把她的腦袋靠在他胸口摁住,
“方一一不需要任何改變?!?/p>
他伸手擦過她的眼尾,
“我喜歡你任何一種樣子,你那天在車里罵我的時候我都很心動?!?/p>
“所以懂嗎方以珀?”
“我喜歡的是你整個人,從頭到腳,甚至缺點,包括你每次故意讓我生氣的時候?!?/p>
方以珀心口微澀,眼睛有些潮濕,仰頭扶著他的肩膀跨坐在他腿上,
“這樣你也喜歡嗎?”
江恪行握著她的腰,眼睛很黑很定地看著她,
“喜歡?!?/p>
兩個人都足夠的直白,坦誠心意的親密也變得更加無所顧忌。
“你的煙呢?”
方以珀問。
她頭發(fā)落在胸口,黑色的,白色的,粉色的。
在眼前晃動。
江恪行手掌握著她,
“在外套口袋里?!?/p>
方以珀俯下身,從床頭柜上撈過來。
江恪行把煙和打火機拿出來。
他點燃,煙絲尼古丁的氣息燃燒。
有點嗆。
方以珀坐在他腰上,伸手奪走他手上的煙。
江恪行仰頭看她,握住她的手,
“你要抽?”
方以珀抿唇?jīng)]有說話,捏著煙的姿勢明顯很生疏,她低頭將他抽過的煙含進唇里,也學(xué)著他的動作吸了一口。
一瞬間煙草嗆入肺腑,她立刻咳嗽起來。
江恪行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黑眸深濃。
“一點都不好抽?!?/p>
她聲音有點啞。
江恪行沒說話,握著她的手腕,就著她的手,把煙送到唇邊。
方以珀低頭看著他,主動俯身抱住他的脖頸,低頭吻住她。
凜冽的煙草氣息在兩人中間嗆開,尼古丁成癮性的卷入肺葉里。
愛是比尼古丁更加讓人上癮的存在。
——
香港的冬季像從來沒有來過。
隔天開始升溫,方以珀跟江恪行一起出海了一趟,跟當年第一次出海的路徑一模一樣,到西貢的海岸,她跟他一起在甲板上釣魚。
她告訴他自已當年偷偷在船艙里看過他。
江恪行說他全部都知道。
兩個人密密的接吻,在甲板上做、愛。
方以珀看著星星,藍黑色的天際,像一場美好的幻夢。
靠岸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已是怎么從游艇上離開的。
人睡在臥室的房間,醒來的時候江恪行不在房間。
她起身下床,隨手去衣帽間里挑了件白色的居家服,洗漱完下樓。
外面天氣很不錯,上午十點多,外面的陽光透進來。
她走到露天泳池那邊,看見山腳下的綠植,還有之前那一片爬山虎,居然還沒有消。
身后響起腳步聲,她沒有回頭,。
江恪行從身后輕輕環(huán)抱住她的腰,
“不多睡一會兒?”
他身上有很清冽干凈的氣息,帶著點運動后的汗水味道。
方以珀低頭看見他環(huán)在自已跟前的手臂,青筋微微凸起,帶著點運動后鼓張的脈搏。
她搖了下頭,轉(zhuǎn)過頭去看他。
江恪行身上穿著灰色的運動服,額頭上帶著點薄汗,一看就是剛剛運動結(jié)束。
“你去跑步了?”
她伸手,擦了下他額頭上的汗。
江恪行嗯了聲,摟著她的腰,
“早餐想吃什么?還是出去吃?”
方以珀抿了下唇,
“出去吃吧,就吃之前那家糖水鋪?!?/p>
江恪行點頭,吻了下她額頭,
“我上去換衣服?!?/p>
她點頭說好,看著他轉(zhuǎn)身離開,又繼續(xù)站在泳池邊。
池水清亮透徹,晃動著點弧度。
方以珀蹲下身,伸手在水面上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