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都走后,太后看向了云菅。
她有些狐疑的問:“嘉懿,貴妃手中真有你娘喜歡的那對(duì)玉扣?”
云菅笑著,半真半假的回:“聽說是的,不過現(xiàn)在過去了十幾年,傳聞?dòng)姓`也有可能?!?/p>
“哦……”太后也沒多想,她擺手道,“端看貴妃有沒有吧,若是有,便叫她送了你。一對(duì)玉扣而已,也算不上什么值錢東西?!?/p>
云菅笑著應(yīng)下。
她回了長(zhǎng)樂宮后,沒有再去關(guān)注錦華宮那邊的消息。
但白日里的事很快就傳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看完折子,寶忠提醒他:“陛下,太后娘娘送來了畫像,都是嘉懿公主的駙馬備選,您可要瞧一瞧?”
皇帝忙了一整天,這會(huì)兒其實(shí)頭昏腦脹的,什么都不想做。
可事關(guān)皇長(zhǎng)女的終身大事,他還是打起精神,叫寶忠把畫卷捧來。
鄧海端著托盤進(jìn)來,皇帝見只有不到十卷畫像,驚訝道:“母后留了這么少?”
寶忠解釋:“聽田嬤嬤說,是公主留的少,后面幾個(gè)還是太后娘娘斟酌著加上去的?!?/p>
皇帝頷首,先把畫卷打開粗略過了一遍。
畫師技藝精湛,將這些兒郎畫的很是俊美,舉手投足間都帶著風(fēng)流韻態(tài)。
可皇帝一一看過去,眉頭卻擰了起來。
這些人里家世沒一個(gè)顯赫的,且都沒有功名,也沒有什么出彩的名聲。
倘若給嘉懿選這么個(gè)駙馬出來,恐怕丟的是他這個(gè)當(dāng)皇帝的臉。
皇帝把最后一卷畫像扔在旁邊,眉頭緊鎖,閉上眼睛不說話。
鄧海偷瞄一眼寶忠,寶忠給他使了個(gè)眼色,鄧海就躡手躡腳的出門了。
過了片刻,鄧海又端了好大一堆畫卷悄無聲息進(jìn)殿來。
皇帝抬頭,瞥一眼寶忠問:“這些都是嘉懿不要的?”
寶忠嘿嘿笑著點(diǎn)頭:“是,公主年少,挑駙馬盡看模樣出挑的那些了。太后娘娘雖縱著她,卻也不敢就這樣應(yīng)下,便將一部分家世好的挑揀出來,叫老奴呈給陛下看。”
皇帝這才伸手重新將畫卷翻開。
這一翻,就翻到幾個(gè)合心意的,尤其是看到“孫程英”的畫像時(shí),他停了好一會(huì)。
“孫程英,孫家……他是今年的探花郎吧?”
寶忠連連點(diǎn)頭:“正是孫探花?!?/p>
皇帝微瞇起了眼:“這是哪位畫師執(zhí)的筆?竟將朕的探花畫成了如此丑模樣?傳朕旨意,將那畫師打上十大板,即刻趕出宮去!”
寶忠:“……喏!”
皇帝又看了幾眼孫程英的畫像,將其放在了左手邊。
他一邊翻看剩下的畫像,一邊漫不經(jīng)心道:“今年吏部說有不少空缺,也不知將這孫探花安排去了何處?”
寶忠知道皇帝在和他說話,但作為內(nèi)侍,哪怕是御前大總管,他也不敢輕易談及政事。這會(huì)兒聽皇帝問,便斟酌著回道:“想必是在翰林院罷?每年的金榜前三,照例都是去翰林院的?!?/p>
“翰林院編修啊!”皇帝嘆道,“一個(gè)正七品的官兒,想必孫家也瞧不上。這般人才,該當(dāng)朕的女婿才是。”
寶忠心一動(dòng),偷瞄了眼皇帝。
皇帝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可寶忠伴君多年,清楚皇帝約莫已經(jīng)有了打算。
他便也笑著附和了兩聲,沒敢多說什么。
畫像全部看完后,皇帝又多篩選出了十來人。
他叫寶忠派人把畫卷送到慈寧宮去:“算上嘉懿自己挑出來的那幾個(gè)人,在生辰宴上,讓嘉懿見一面?!?/p>
寶忠忙道:“是。”
鄧海又把畫像端走了,寶忠回到皇帝身邊,聽皇帝感慨:“嘉懿先前就說,要挑個(gè)模樣好看的駙馬,可論整個(gè)上京,何人容貌能越得過阿禧去?”
寶忠笑著附和:“是,謝大人姿容無雙,在整個(gè)上京都挑不出能與他比肩的?!?/p>
皇帝又說:“只可惜他八字不好,配不上朕的嘉懿。”
寶忠笑容一僵,干笑兩聲,不說什么了。
天色很快暗下來,御膳房送來了晚膳,皇帝凈了手坐在桌邊,慢條斯理的拿起銀箸。
他與寶忠閑聊,正好說起了云菅問貴妃討要那對(duì)玉扣的事:“那玉扣是青蘅生前用過的?”
皇帝心想,他怎么不知道?
青蘅心志淡泊,很少有特別喜歡的東西,更遑論首飾。
唯一喜歡的那些東西,他都好好收起來了!
寶忠偷瞄皇帝神色,思索道:“聽公主的意思好像不是,只是聽宮人提過一嘴,她便有些好奇?!?/p>
皇帝挑了下眉:“好奇?”
寶忠腆著臉笑:“奴才覺得是,宮中如今并不忌諱提起皇后娘娘,公主離宮時(shí)又年歲尚小,想必對(duì)皇后娘娘也心生好奇。想要通過舊物多了解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皇帝覺得這話有些道理,他沒再說什么,安靜的吃完了飯。
等重新回到御案后,就聽錦華宮的宮人送來了一盞安神湯。
皇帝看了眼那安神湯,笑了笑,折子也不看了,起身道:“走吧,朕去看看貴妃?!?/p>
……
自打開始辦生辰宴,云菅這個(gè)主角就格外忙碌。
這會(huì)兒在長(zhǎng)樂宮剛收了其他人送來的賀禮,就聽說太后娘娘又召她過去。
云菅剛起身,又聽錦華宮的秋露帶著人來了,她身后跟著個(gè)小宮女,那小宮女手上還捧著一只錦盒。
秋露見了云菅,面上帶著妥帖的笑:“公主,奴婢回去稟了娘娘,娘娘叫人在庫中好生一尋摸,還真找到了您說的這對(duì)玉扣。只是這玉扣在庫中放久了,顏色難免有些黯淡,您瞧瞧需不需要送去尚宮局修復(fù)一番?”
云菅看著盒中的玉扣,見樣式精巧漂亮,顏色也尚好,便搖了頭。
“不必了,有勞貴妃娘娘費(fèi)心?!闭f完,她叫夏荷裝了自己宮里的點(diǎn)心,叫秋露帶回去。
秋露笑著道謝,也沒拒絕。
等秋露走后,云菅才問:“我還以為陳貴妃不打算給呢,怎么又突然叫人把這玉扣送來了?”
春桃小聲說:“陛下這兩日就寢,都是去的錦華宮。”
云菅恍然大悟。
原來是她的好父親“身體力行”的幫她促成了這件事。
雖然其實(shí)這兩件事情根本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但云菅還是有些高興,高興完了又立刻起身去了慈寧宮。
估摸著又是選駙馬的事兒!
果然,一進(jìn)大殿,就聽太后格外慈愛的聲音傳來:“懿兒,快來瞧瞧,你父皇為你選的這些人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