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云菅是第二日才得知芳草暴斃的事。
她練完刀回來,脫下衣服鉆進浴桶中問:“尸體呢?”
冬兒一邊給她擦背,一邊道:“有雜役說芳草染了急病,怕過給其他人,后院的婆子草席一卷給扔到亂葬崗了?!?/p>
云菅就沒再說話。
冬兒以為自己說錯了話,神色怯怯的看了眼云菅。
云菅卻是在想流螢。
也不知她怎么應付朝陽郡主那邊的,夜里處理完芳草,清晨還能來這邊給她喂招,精力實在充沛!
她光是這兩日查荷包的事,都覺得身心疲累。
在熱水中靠了會,疲憊漸退,云菅臉上才重新恢復笑意道:“松風堂呢?沒再鬧?”
冬兒忙道:“大公子半夜回來,得知陸姨娘私下對芳草用刑,很是發(fā)了一通脾氣。本想著今早從郡主那里要回人,誰知人突然沒了,大公子也沒敢再提。至于陸姨娘,因這事被大公子冷落,竟也病了?!?/p>
云菅便嘆了口氣。
但也僅僅嘆了口氣,就將注意力轉(zhuǎn)到了別處。
冬兒給她擦過背,又將濕漉漉的頭發(fā)絞干,云菅這才穿好衣服出門。
因著林元夕身死一事,甄樂菱都不來這邊玩了,這日子實在有些無聊。
云菅在廊下看了會風景,恰巧見尋情快步走來:“小姐,謝大人那邊送來了一封信?!?/p>
“這么快?”云菅立馬挺直了背,從尋情手中接過信封。
很厚,里面約莫寫了很多東西。
云菅拿著信進了屋子,其他人識趣退下,她便坐在桌邊仔細看起來。
蕭采綠,宜都府同知蕭遠山長女,二十二歲,現(xiàn)為河東鹽運使呂蒙貴妾。
生母柳枝與蕭遠山為青梅竹馬,后為丈夫仕途考慮,自愿降妻為妾,得以叫蕭遠山迎娶蕭若嘉母親楊氏。
楊氏入門一年,蕭遠山高升,柳枝因病而亡。
年約五歲的蕭采綠就此被養(yǎng)在了楊氏膝下,但沒過多久,楊氏有孕,蕭采綠就因忤逆長輩被送到了鄉(xiāng)下。
十四歲時,因到了議親的年紀,楊氏又將蕭采綠從鄉(xiāng)下接回。
在這期間,蕭采綠數(shù)次跑出家門。
因她性格跋扈、粗鄙,婚事屢屢被拒。
拖延到十七歲后,在不得已之下,蕭遠山與楊氏,將其嫁給了宜都知府鄭啟運為妾。同年,蕭遠山政績卓越,擢升為宜都府下知州。
蕭采綠為妾兩年并無所出,因姿容秀美,被鄭啟運轉(zhuǎn)送給河東鹽運使呂蒙。
三月后,蕭采綠誕下幼女。呂蒙大喜,因發(fā)妻病故,便許蕭采綠以妾身執(zhí)掌中饋。同年七月后,蕭遠山升為宜都府同知……
云菅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看年齡,是能對得上的,當初段姨撿回來的人應該就是蕭采綠。
只是,蕭采綠竟對她如此觀察細致嗎?
不過在小院暫住幾日,蕭采綠竟連她吃東西時的小習慣,都能銘記于心?
且這蕭遠山此人,著實卑鄙。
他的仕途,明顯就是用發(fā)妻和長女換來的??蓪ν鈪s言,發(fā)妻自愿降妻為妾,長女性格跋扈粗鄙!
簡直可笑!
說什么婚事屢屢被拒,應是那繼母楊氏壓根沒上心。
要知道,云菅見到的蕭采綠,是個性格安靜、不愛說話的小姑娘。
想來當時,她應是被繼母虐待吃不飽肚子,才頻繁跑出家門,被段姨撿了回來。
話說回來,若蕭采綠對自己如此觀察甚微,那知道自己吃食習慣也不足為奇。
蕭若嘉口中所了解的“朋友”,應也是從蕭采綠口中得來。
只是,若蕭采綠和繼母楊氏關系不好,蕭若嘉又怎會和她關系親近?以及蕭若嘉又怎能從她口中得來自己的消息?
更重要的是,蕭采綠并非話多之人,怎會平白無故提起自己這個萍水相逢的人?
云菅看完信,頭腦風暴了片刻,便將信紙重新折好放入了匣子中。
她猜測蕭若嘉對自己并沒有了解多少,那些一知半解,應該都是因為蕭采綠而升起的好奇。
既然如此,蕭若嘉的“相認”約莫不會妨礙到自己。但她既然主動來詢問,想必還是打著其他主意。
所以,還是得叫人盯著她!
至于謝綏在結(jié)尾提到的事,云菅沉思了好一會,進門寫了封信。
“尋情,將這份信送到周睿手上。”她也沒想到,還沒和周睿詳談,卻這么快就用上對方了,只希望周睿能把事辦妥!
尋情剛拿著信出去,甄樂菱就帶著似月來了。
“姐姐,我給你做了幾件小衣?!?/p>
似月將手中捧著的東西遞過去,云菅一看,竟是兩條肚兜。
鮮艷的紅色,一條鴛鴦戲水,一條龍鳳呈祥。
云菅訝異的看向甄樂菱,甄樂菱有些不好意思:“我想著你大婚在即,你卻不善女紅,這種貼身小衣應該是沒有的。索性閑著也是閑著,就給你做兩條,當打發(fā)時間了?!?/p>
她說完后,生怕云菅多問,又連忙轉(zhuǎn)移話題:“謝大人那日有沒有給你說,林姑娘身死的命案,到底要如何處置?”
云菅叫尋意把肚兜收起來:“他將荷包給了我,說半個月內(nèi)定能破案?!?/p>
“那就好?!闭鐦妨馑闪丝跉?,“你的婚期近了,若在這之前不結(jié)案,到底是惹人閑話?!?/p>
說完又悄聲問,“芳草突然死了,和那荷包有關系?”
云菅點點頭,也壓低了聲音:“人是在母親的朝陽院死的,應是除了荷包外,還做了其他見不得人的事?!?/p>
甄樂菱:“我還以為,她真是勾上了大哥,才惹怒母親的?!?/p>
云菅便笑:“母親才不會管大哥的事。”
“那倒也是。”甄樂菱想到先前的事,開始嘲笑甄弘文,“那會兒還信誓旦旦的說,他馬上就要被記成嫡子了。沒想到這么久了,還是頂著個庶長子的名頭?!?/p>
云菅淺笑:“母親不會叫他如愿的?!?/p>
甄侍郎后院姨娘不多,所以膝下才只有甄弘文一個兒子。
若朝陽郡主想名下有個嫡子,完全可以再抬幾個年輕貌美的姨娘進來,何必叫甄弘文杵在那里礙眼?
除非,她就是不愿意叫甄侍郎再多幾個兒子。
這兩人的恩怨情仇云菅不愿多想,她想著要賺錢,便問起了甄樂菱打理嫁妝的事。
“我先前打聽過一點,母親也準備了田產(chǎn)和鋪子給你……”甄樂菱話還沒說完,草兒就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不好了小姐,皇城司的大人帶人來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