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交錯的地下長廊內(nèi)。
程乞凝視著牢房中剩余的碎夢人,輕微皺眉,靜靜的思考著。
關(guān)于他設(shè)想的最終解決方案。
最理想的實施者,就是【軛亞船長】。
或者說,如果有某一個【角色】能夠解決尋寶船上的所有麻煩,那也只能是【軛亞船長】。
只有他擁有這種力量,他是一切的核心,唯一的突破口。
程乞的眉頭,緊皺了幾分。
但同樣一個角色,只能附身一次。
這也是整個【碎夢】,最受限的地方之一。
“想要解決問題,我必須要再次變成【軛亞船長】...”
程乞的眼睛閃爍著,通過上一個碎夢的觀察,也就是短暫的使用了【軛亞船長】體驗卡之后。
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
一個所有船員,以及曾經(jīng)的自已,都不曾知曉,也無法發(fā)現(xiàn)的一個秘密。
就是這個秘密,讓程乞看見了轉(zhuǎn)機,讓【軛亞船長】這個角色,擁有了其他的可能性。
“二祖,你這是準(zhǔn)備一鼓作氣,繼續(xù)進(jìn)入下一個【碎夢】?”
老者搖搖晃晃,醉眼迷離,“那么我,也是時候為你提供一些幫助了!”
原本要進(jìn)入牢房的程乞站住腳步,回頭看向老者。
卻見老者白袍下緩緩浮現(xiàn)出一個凸起,他將那件物品從腰部運輸?shù)筋I(lǐng)口,而后另一只手從領(lǐng)口處將物品拿出來,平放在掌心,呈現(xiàn)在程乞的面前。
那是一個小巧的【泥人】。
程乞瞇眼,“老先生,這究竟是什么?”
“賊兒~!”
“斯哈~~”
老者用藏在衣服的中的另一只手,把酒葫蘆遞到面巾下,美美的喝了一口酒,“這是【憑空捏造】!”
...
轟隆隆——!
咔嚓——!
陰暗的天空下,厚重的云層中,爆發(fā)出一道巨大而粗壯的閃電,零點幾秒之內(nèi),【愛為名號】上的一切,也亮如白晝。
程乞再一次進(jìn)入了碎夢。
他屹立在甲板的前端,巨大的船舵之后。
這一次的角色,帶著寬大的船長帽,穿著藍(lán)色的呢子大衣,腳上是一雙鑲嵌著銀釘?shù)钠ば沂謩t是閃爍發(fā)亮的銀色鐵鉤子。
程乞的內(nèi)心,希望之火熊熊燃燒。
跟他猜測的一樣,他還是【軛亞船長】!
而且程乞還猜測出了更多的東西,這一次,仍然是一個【惶恐夢】,‘自已’也仍然患有先天性心臟病。
是的。
程乞仍然失去了自身的超能力,也仍然會在未來的某一刻心臟病復(fù)發(fā)。
但程乞已經(jīng)不懼,因為他將從這一刻開始,一步一步的執(zhí)行解決方案,而且他堅信,自已一定會成功。
可【碎夢】中的規(guī)則,明明是同一個【角色】只能附身一次。
程乞漸漸露出一抹笑意。
沒錯,那個規(guī)則是一條鐵律,不管是我,甚至是原初先生,都無法將其改變。
準(zhǔn)確的說,我現(xiàn)在雖然附身在【軛亞船長】身上,但卻并不是同一個【軛亞船長】。
因為【軛亞船長】,自始至終...都是兩個人!
“我叫羅切·菲爾?!?/p>
“我出生在一個叫做扎蒙的小村子,并且在那里長大?!?/p>
“人們都叫我【懦弱的小羅】。”
“而我的哥哥,被他們稱呼為【懦弱的大羅】?!?/p>
“我的家族有基因缺陷,我的爺爺和我的父親,都是侏儒癥患者,他們天生身材矮小,永遠(yuǎn)也長不大,與體型高大的正常人相比,他們深知自已的弱小與無能...”
程乞回憶著上一個碎夢中,‘軛亞船長’的內(nèi)心獨白。
假扮軛亞船長的山村少年,被人稱為【懦弱的小羅】,他還有一個哥哥,叫做【懦弱的大羅】。
他們的家族基因有缺陷,不僅是他們的爺爺和父親,包括他們兄弟兩人,都是侏儒。
在上一個碎夢中,‘軛亞船長’心臟病復(fù)發(fā),那個時候他還擁有自主意識,于是下意識的做出了捂住心臟的動作。
程乞記得很清楚,他捂住的心臟位置,比正常人要靠上許多。
程乞也記得,在他的內(nèi)心獨白中,描述真正【軛亞船長】向他發(fā)出航海邀請的句子——“他問我們愿不愿意跟著他出海。”
【我們】。
【軛亞船長】邀請的,并不是一個人,而是大羅和小羅兄弟兩人。
后續(xù),真正的【軛亞船長】死于風(fēng)暴。
那么兄弟二人都是侏儒癥患者,又該如何假扮身材高大的【軛亞船長】呢?
就在此時。
程乞感覺自已漸漸掌控了這具身體,他有些顫抖的,小聲的開口,“小羅,我扛不住了,我們換一下位置...”
緊接著,‘軛亞船長’來到一處貨箱的后側(cè)。
他的手臂縮回了衣袖,那長款呢子大衣下,緊接著出現(xiàn)了一陣陣的鼓動,就像是里邊藏著兩只正在交換位置的‘小鼴鼠’。
他那寬大的航海帽也矮了下來,掉在了他的肩頭上,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軛亞船長】的腦袋,縮回了胸腔。
片刻,那頂塌掉的海盜帽,又被一個腦袋頂了起來。
重新出現(xiàn)的臉龐,也是【軛亞船長】,但他就像是在被窩里悶了很久,露出頭的第一時間,便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與此同時,程乞的視角也豁然開朗。
準(zhǔn)確的說,程乞之前的視角是狹小的,外界的一切,都需要通過呢子大衣的腰部,兩個紐扣之間的縫隙觀看。
而后,程乞又從妮子大衣里,取出別人遞過來的鐵鉤子,很利索的套在了自已的右手上。
程乞活動了一下脖子,伸了伸雙手,也緩緩的‘站’了起來。
事實上,程乞這一次附身的,是【愛為名號】上的隱藏【角色】。
——侏儒癥患者羅切·科林,也就是【懦弱的大羅】。
他與之前附身的【懦弱的小羅】,也就是羅切·菲爾,是一對同為侏儒癥患者的雙胞胎兄弟。
他們經(jīng)歷了同樣的故事,都出生在扎蒙村,村子里的居民,都染上了黑糜病,同樣因為特殊的基因,他們得以幸存,又在絕望中,先后遇到了航海家夫婦,以及真正的【軛亞船長】。
兄弟隨著【軛亞船長】出海后,也遇到了同一個災(zāi)難。
【軛亞船長】死后。
他們決定延續(xù)希望,做命運的主人,于是構(gòu)思出了假扮【軛亞船長】的計劃,但他們的身軀太矮小了,根本達(dá)不到【軛亞船長】的身高標(biāo)準(zhǔn)。
所以兩兄弟做出了一個大膽決定。
共同假扮。
一人踩著另一人的肩頭,像是雜技演員一樣站立起來,形成足夠身高,而【軛亞船長】那標(biāo)志性的長款呢子大衣,剛好可以把這一切遮蓋起來。
但他們的力量有限,而位于底部的人需要承擔(dān)很大的壓力,所以他們會定期更換上下位置,確保不會因為體力不支,而摔倒露餡。
兩兄弟的面容非常相似,而且【軛亞船長】更多存在于傳說中,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所以只需要對面部進(jìn)行簡單的化妝,便可以瞞天過海。
而程乞之所以能發(fā)現(xiàn)這一切。
是因為他關(guān)注到了多個隱藏細(xì)節(jié)。
比如,‘軛亞船長’心臟疼痛時,捂住的位置比正常人要高,因為真正發(fā)病的是小羅,他身材矮小,并且站在大羅的肩頭上,所以心臟本身就位于一個較高的位置。
比如,在上一個碎夢中,‘軛亞船長’摘下鐵鉤子套筒的時候,程乞發(fā)現(xiàn)他的手很‘小巧’,即便套上鐵鉤子,長度也并不突兀,在外人眼里看來,完全符合手臂斷掉后,又接上了鐵鉤子的邏輯。
至于他的另一只手,總是藏在寬大的袖子中,很少露出來。
還比如,程乞在之前的碎夢時,‘軛亞船長’因為【二副】的死,愧疚的跪在地上,并被眾人指責(zé)。
程乞那時候剛剛接管‘軛亞船長’的身軀,只感覺到心臟疼痛,身軀被劫持,甚至感覺不到‘雙腳的存在’,那是因為程乞下意識認(rèn)為,‘軛亞船長’是一個正常人,但雙腳卻莫名其妙不聽使喚。
其實那個時候的程乞,還沒有搞清楚真相,‘軛亞船長’的雙腳并不是不聽使喚,而是因為‘軛亞船長’的雙腳是另一個人。
還有一個件事情,也驗證了程乞的猜測。
他剛剛進(jìn)入這個碎夢的一瞬間,就發(fā)現(xiàn)這也是個【惶恐夢】,并且坦然接受。
通過之前小羅的碎夢判斷,【惶恐夢】的本質(zhì)是【角色】患有心臟病,會有生理上的心悸、心慌等心臟不舒服的癥狀。
小羅和大羅,擁有同樣的基因,同樣的不公命運,都是侏儒癥。
而侏儒癥患者,很大概率上,不僅是軀干和四肢的發(fā)育問題,他還有一些內(nèi)臟發(fā)育問題,比如,他們患有同樣的先天性心臟病,這也是侏儒癥患者壽命短暫的原因。
曾經(jīng),程乞在垃圾地球上,也見過一對侏儒癥兄弟,他們都沒有活過15歲。
思維、性格、生理、疾病,幾乎完全相同的兩兄弟,形成了兩個非常相似的【碎夢】。
因此,程乞預(yù)判到了再次遇到【惶恐夢】的事實。
此刻。
程乞已經(jīng)搞清楚了一切,所以也調(diào)整了一切。
他以【大羅】的身份開口,告知頭頂?shù)男×_‘更換一下位置’。
這不是簡單的更換。
而是,程乞完全掌握了話語權(quán)和行動權(quán),再一次的變成了眾人心目中,那個傳說中的【軛亞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