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咔嚓——!
翻滾的烏云中,巨大的閃電爆裂炸響。
程乞感覺到‘自已’的心臟開始痙攣一般的疼痛。
——“或許是因為家族基因缺陷的問題,我擁有先天性心臟病,據(jù)說,我會因此而隨時喪命。”
這是羅切·菲爾的一句內(nèi)心獨白。
程乞看見‘軛亞船長’捂住了自已的胸口,那是心臟偏上的部位。
程乞已經(jīng)能夠預見到,這次的噩夢災難,會是【突發(fā)疾病】。
——“但是,每一次都是心臟驟停而已,我總能緩過來,我不能死,我還有重要的使命!”
‘軛亞船長’咬了咬牙,一鼓作氣站起身來,趴在船舷邊,朝下方怒喊,“我的二副,拿到【灰骨灰】了嗎?時間用盡了,我們必須拽你上來!”
這是程乞聽過很多遍的臺詞。
越來越大的寒雨中,鐵鏈被收緊,【二副】噗通一聲癱倒在甲板上,他血肉模糊,慘不忍睹,鮮血沿著雨水,蜿蜒的流淌到【軛亞船長】的腳下。
“完了!全完了!”
“我的二副!”
“他的身子完全被擠碎了,所有的骨骼都碎了,他活不了了啊!”
【軛亞船長】崩潰大哭,跪倒在【二副】的尸體旁。
程乞還聽見了船艙深處,傳來了‘女鬼’的嗚咽聲。
這一刻。
程乞接管了‘軛亞船長’的身軀,但這是一個【惶恐夢】,他不具備任何能力。
雷電那蒼白的閃爍中,程乞看見許多船員漸漸聚攏過來,寒雨打濕他們的衣衫和頭發(fā),他們的眼中滿是憤怒和質(zhì)疑。
“軛亞船長!”
“你不是說你能掌控一切嗎?”
“二副為什么會死掉?!”
“你根本不了解獲取【灰骨灰】的難度,你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你還是我們了解的【軛亞船長】嗎?”
“現(xiàn)在的你,看起來為什么那么懦弱!”
“你不是說,一定會帶我們尋找到【邪神寶藏】嗎?!”
‘軛亞船長’跪在地上,捂著自已的胸口,寒雨打濕他的衣衫,狂風吹掉了他的帽子,他的頭發(fā)也被雨水打濕,一縷一縷貼在額頭上。
這一次的程乞感受到了【雙份】的感覺。
他能體會到那個假扮【軛亞船長】,名叫羅切·菲爾的山村少年的內(nèi)心,他聽到【懦弱】這兩個個字之后,心臟就像是被刺穿了一般疼痛。
“你倒是說話啊!”
“你能帶領我們嗎?”
嘭——!
主桅桿下,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被閃電劈成焦炭的【瞭望員】,從瞭望臺上墜落了下來,他的尸體冒著濃煙,已經(jīng)酥脆的手指和腳趾,被摔的四分五裂。
“是瞭望員!他死了!”
“【軛亞船長】這就是你選的瞭望員?!他連最基本的避雷措施都沒有!”
‘軛亞船長’看著【瞭望員】的尸體,瞳孔猛然收縮。
“快救火!”
“快救火!”
“四號貨倉著火了!”
一陣慌亂聲中,被烈火燒成焦炭,身軀冒著黑煙的【火炮手】被人從船艙中拖了出來,他的身體你在地面上抽動了一瞬,也咽氣了。
“這個家伙似乎是個叛徒,他想要炸毀我們船!”
“結(jié)果他把自已燒死了!”
“【軛亞船長】!你居然對此毫不知情!”
‘軛亞船長’又看向【火炮手】的尸體,身軀微微顫動。
轟——!
船樓的廚房方向,忽然傳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緊接著廚房的窗子內(nèi),涌出大量的白色蒸汽。
船員們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疑惑出聲,“是牛肉的味道?”
嘭!
廚房的木門被人撞開。
一具肥胖的身體搖搖晃晃的站在門口,并且趔趄向前行走了一步。
眾人大驚。
通過衣著和體型可判斷出,那是船上的【廚師】,但是...他沒有了頭顱!
通過脖子上那撕裂狀的傷口可以判斷,他的頭顱似乎在一瞬間,被某種力量炸飛了。
“那個家伙!”
“那個【災星】!”
“他之前在研究一種航海壓力鍋,我當時就感覺那東西非常不穩(wěn)定,現(xiàn)在,它似乎在烹飪過程中爆炸了,還炸掉了自已的頭!”
噗通!
【廚子】,也就是無耳大師那肥碩的無頭尸體,撲倒在甲板上。
“【軛亞船長】!”
“當時我們所有人都反對,是你執(zhí)意要把這個【災星】帶上船!”
“還說什么他的厄運會轉(zhuǎn)化成幸運!”
“船上這些人的死,都是他害的!”
“這一次是他最大的厄運,他連自已都害死了!”
‘軛亞船長’又看【廚師】的尸體,瞳孔劇烈的震顫著。
明亮的閃電乍現(xiàn),從后側(cè)照亮了船員們的身子,他們將‘軛亞船長’包圍在中央,影子就像是一把把指向‘軛亞船長’的的利劍。
也是此時,一聲凄厲的慘叫傳來。
【船醫(yī)】諾蘭德從高空墜下,他的皮膚中鉆出了大量的黑色蟲子,他的口中也涌出大量的黑色血跡,他在地面上抽搐著,他的伙伴白鷹丹克爾,一邊在天空旋轉(zhuǎn),一邊發(fā)出凄厲的鳴叫。
終于,諾蘭德不再抽搐了。
他的白鷹,也一頭墜落在了甲板上,白鷹的身上,同樣也爬滿了惡心的黑色蟲子。
“諾蘭德死了!”
“他感染了某種寄生蟲!”
“【軛亞船長】你為什么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切,你不應該讓患有疾病的人上船!”
‘軛亞船長’看著諾蘭德和白鷹的尸體,臉色變得慘白,死死的捏著自已的胸口。
“快來人啊!”
“我在2號貨倉發(fā)現(xiàn)一個可憐的孩子!”
只見另一個貨倉的出口,幾名船員七手八腳的抬出了一個細長的木桶,那是一個廢舊的魚矛桶。
他們將這木桶放在甲板上,大力的撬動著。
此時這細長木桶的蓋子已經(jīng)滾落在地面,通過洞口可以清晰的看見,其中是一個面容毫無血色的孩子,她留著參差不齊的金色短發(fā),雖然她在盡可能的把自已偽裝一個男孩,但她的真實性別,一眼就能被人看破,她的皮膚完美無瑕,五官很漂亮,充滿了女孩子的柔美和靈氣。
“孩子!”
“孩子!”
船員們大聲呼喚,但已經(jīng)太晚了,隨著木桶的晃動,那孩子頭顱軟塌塌擺動著,毫無反應,早已經(jīng)窒息而亡。
更可悲的是,船員們竟一時無法撬開那個細長木桶,那孩子不知道通過什么方法,進入了這么狹小的空間,現(xiàn)在,竟然連尸體都無法取出來,她永遠的被囚禁在了一個無法掙脫的牢籠。
“這!”
“這好像是【二副】的女兒,小露莎·夏蜜斯!”
“天殺的啊!”
“他們父女都死了!”
“【軛亞船長】!”
“你究竟在干什么!”
“小露莎怎么會在船上!”
“你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太失職了!?。 ?/p>
‘軛亞船長’失神的看著狹小木桶里,那少女的臉龐,小露莎·夏蜜斯死不瞑目,用一雙充滿了絕望和痛苦的眼睛,盯著‘軛亞船長’。
轟隆隆——!
烏云更加黑暗,雷聲越來越大。
“他根本就不是傳說中的那樣!”
“【軛亞船長】沒有任何的能力,他也無法鼓舞任何人!也無法帶領任何人!”
“他就是一個懦夫,一個無能的懦夫!”
“他是個騙子!”
“我跟隨了錯誤的人,踏上了一艘錯誤的船,走上了一條錯誤的航線!”
“這只是尋寶之路的第一站,已經(jīng)死去了這么多人!”
“我提議,我們立刻返航!”
“對,我們要返航!”
“我們要遠離這個無能的【軛亞船長】!”
再也沒有人聽從【軛亞船長】的命令,他們開始拽動纜繩,調(diào)整船帆,也有人站在了艦長位,開始大力的轉(zhuǎn)動船舵。
失去了民心,而無人問津的‘軛亞船長’跪在寒雨中的甲板上,嘴唇都變得毫無血色,他伸出那只鐵鉤子手,無力的指著船舵的方向。
濕漉漉的冰寒雨水,在沖刷著他的臉龐,他的嘴唇劇烈的顫抖著,聲音越來越虛弱,“不要...返航...”
噗通!
‘軛亞船長’一頭栽倒在地,連續(xù)不斷沖擊,讓他的心臟難以承受,終于停止了跳動。
有船員崩潰而無奈的大喊,“【軛亞船長】似乎是因為心臟問題,猝死了!”
...
呼——!
呼呼呼呼!
程乞猛然坐起身子,急促呼吸的同時,右手按住了自已的心臟部位,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已的心臟強勁而有力。
他已經(jīng)離開了那個【碎夢】,一切的癥狀都在快速的消失著。
但他知道,‘軛亞船長’是沒有這種特權的。
程乞在離開那里之前,經(jīng)過噩夢強化后的心臟病,幾乎劫持了他的身體,他除了被動的接受一個又一個的噩耗,幾乎什么都做不了。
“賊兒~”
“嘶哈...”
原初先生的眼窩如兩個猴屁股,渾身散發(fā)著強烈的酒氣,他探過頭來,“二舅,這個碎夢怎么樣?”
程乞看了一眼醉醺醺的老者,“不怎么樣。”
“我的二爺啊,不怎么樣是怎么樣???”
“難度升級,超級無敵逆天變態(tài)困境”
“哦?”
老者眨了眨眼,“要不,你幫我把無耳大師的釀酒技術...先拿出來?”
“呵。”
程乞無奈一笑,“在這個碎夢里,無耳大師,把自已的頭顱炸碎了?!?/p>
“啊?!”
老者很吃驚,搖搖晃晃的退后了好幾步,“那那那...難道我們要失敗了嗎?我們被打到了嗎?我們只能迎接一無所獲的結(jié)局嗎?”
“當我們面對一個極為困難,看似根本無解的難題的時候?!?/p>
“【樂觀】的意義在于,不是盲目的相信自已能一口氣解決所有問題,而是要相信【每一步都有解】?!?/p>
程乞站起身子,眼神里閃爍著微光,“而且,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最終的解決方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