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宴州找了借口中途離開。
縱使他拼了命的克制住了自已,但是他知道自已的樣子一定很難看。
從他答應(yīng)云初取消婚禮,答應(yīng)退回到青梅竹馬的位置,親眼見證她幸福那時起。
他就一直站在清醒與麻木的邊緣,不能墮落也不能解脫。
霍宴州從餐廳出來,意外遇到了陸裴野。
陸裴野拉著霍宴州坐在車?yán)锍闊煟骸笆裁磿r候回來的怎么也不說一聲?”
霍宴州有點走神,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彈了下煙灰。
陸裴野對霍宴州說:“云初跟季遇訂婚后,兩人已經(jīng)住進(jìn)季家提前給兩人準(zhǔn)備好的婚房里去了,”
霍宴州疲憊的靠在后背的座椅上說:“訂了婚住在一起不是很正常,”
陸裴野盯著霍宴州的反應(yīng):“話說的輕巧,你倒是把當(dāng)初你跟云初的婚房里準(zhǔn)備的東西都扔出去???”
霍宴州偏頭看向車窗外,掩住眼底一片猩紅。
—
半個小時后,云初跟季遇從餐廳出來。
兩人手牽著手步行走在人行道上,季遇說:“陪你散散步再回去,”
云初停下腳步,松開季遇的手。
她微微仰頭看著季遇的眼睛質(zhì)問他:“為什么匆匆趕過來?”
兩人對視,季遇眼神沒有躲閃。
他解釋說:“云初,不管你跟霍宴州之前發(fā)生過什么,現(xiàn)在你是我季遇未婚妻,我無條件相信你!”
季遇說:“小川的事情我很感激他,我覺得我有必要當(dāng)面跟他說一聲謝謝,”
季遇說:“我來的匆忙,只是覺得機(jī)會難得,從沒有半分懷疑你的意思在里面?!?/p>
“對不起,”
季遇真誠的解釋讓云初慚愧。
季遇張開手臂,云初輕輕靠進(jìn)他懷里。
路燈下,季遇擁著云初輕撫她一頭柔順的長發(fā)。
季遇對云初說:“工作雖然很重要,但是你也很重要,”
他生怕自已有疏忽了,哪里做的不夠好。
云初靠在季遇懷里,心慢慢安靜了下來:“剛剛是我不對,以后我不會再問這么蠢的問題了,”
信任是相互的。
她不該質(zhì)疑季遇。
云初站直了身體對季遇說:“你明天還有工作,我們趕緊回去吧,”
季遇主動握住云初的手,慢悠悠的往前走:“工作重要,陪老婆也很重要,”
兩人對視,都笑了。
兩人手牽著手在人行道上散步,云初問季遇:“你覺得我是留在國內(nèi)好,還是出國深造好?”
季遇回答的很干脆:“雖然我們訂婚了,但你壓根不用考慮孩子的問題,結(jié)婚的問題,也不用考慮我,更不用考慮我家人,你想做什么我都會陪著你,支持你,”
他會做云初事業(yè)上的絆腳石,只會給她助力。
他老婆在哪兒,他就在哪兒。
云初被季遇的話感動壞了。
季遇肩上的責(zé)任不小,她可不敢大材小用時刻讓他陪著。
可是季遇卻對云初說:“我爸媽說的,夫妻就得在一起,遇到事情可以商量著來,累了可以給對方捶捶腿,有肩膀可以靠靠,無聊的時候人陪著說說話,”
路燈下,兩人十指緊扣,彼此對望。
云初的眼睛再次有了光。
在家,廚房有煙火。
在外,有人牽掛有人問候。
精神上給她理由跟她溝通,生活上給她足夠的包容跟依靠。
這才是最好的婚姻。
人生太長,有個相知相伴的人不容易。
云初對季遇說:“遇哥,遇見你真好?!?/p>
季遇笑容溫柔,擁抱云初的臂膀很有力量:“這輩子,我起點是你,過程是你,終點也只會是你。”
...
云初慎重考慮了一個月后,決定出國深造。
季遇堅持陪同,季家人全部支持。
臨走,云初請大家吃飯,霍宴州依舊缺席。
當(dāng)天晚上,陸裴野把霍宴州堵在家門口,把消息告訴了霍宴州。
霍宴州忍不住皺眉:“為什么突然決定出國?”
陸裴野盯著霍宴州的表情:“因為云初查出來懷孕了!”
霍宴州垂在身側(cè)的雙手不自覺用力攥緊。
陸裴野見霍宴州不說話,他又說:“在云初檢查出懷孕當(dāng)天下午,兩人就領(lǐng)了結(jié)婚證,當(dāng)天晚上,季遇的父母就去了云家,過了彩禮。”
霍宴州感覺胸腔里的氧氣越來越稀薄。
這是季家人的作風(fēng)。
孩子的幸福永遠(yuǎn)放在第一位。
不像霍家。
陸裴野說:“云初現(xiàn)在懷孕,季家在國外給云初建了研究所,成立了醫(yī)療團(tuán)隊,專攻睡眠障礙這塊領(lǐng)域,季遇全程陪同,”
陸裴野精明的眸子緊盯著霍宴州的反應(yīng),然后拍拍霍宴州的肩膀離開。
霍宴州回到家。
原本跟云初一起布置的婚房冷清的讓人心里發(fā)慌。
云初懷孕了。
懷了季遇的孩子。
霍宴州用力攥緊胸口的衣服,大口呼吸。
他跌跌撞撞的走到臥室門口。
上輩子,他跟云初也有過一個孩子。
只是那個孩子,被他親手‘扼殺’了。
他永遠(yuǎn)記得云初歇斯底里控訴他,說他欠她兩條命!
霍宴州額頭抵在墻壁上,壓抑又痛苦的哭聲傳遍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
云初出國前一天晚上。
云家小區(qū)門口。
黑色的豪車??吭隈R路邊的臨時停車位上。
霍宴州坐在車?yán)?,隔著車窗靜靜的看著云初陪父母弟弟散步回來。
霍宴州用力握緊方向盤,隱忍著沒有下車去打擾。
小區(qū)門口,云初借口說去超市買東西,讓父母跟弟弟先走。
云初走到霍宴州車旁,敲了車窗。
車?yán)?,霍宴州深呼吸再深呼吸,終于鼓起勇氣打開車門。
華燈初上,兩人站在車旁。
云初見霍宴州臉色實在難看,詢問他:“宴州哥,你是不是又失眠了?”
霍宴州搖頭,眼神躲閃。
霍宴州轉(zhuǎn)移話題:“什么時候走?”
云初告訴霍宴州明天一早的飛機(jī)。
霍宴州又問了一句:“打算在國外待多久?”
云初搖搖頭:“看情況,”
霍宴州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云初平坦的小腹,忍不住紅了眼。
“懷孕不能久站,趕緊回去吧,”
霍宴州慌忙側(cè)身去拉車門,不讓云初看到他失態(tài)。
云初‘嗯’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走出幾步后云初停下來。
她走到霍宴州面前,伸手幫他整理了一下領(lǐng)口:“有女朋友了一定要告訴我,就算我再忙也會回來喝你的喜酒,”
霍宴州把頭偏向遠(yuǎn)處沒有看云初,只是重重的‘嗯’了一聲。
云初離開后,霍宴州的眼淚翻涌而出。
等再見面。
她們就是一家三口了。
...
春去秋來,京市道路兩邊的楓葉紅了又落,落了又紅。
時光就這么悄然溜走。
青梅竹馬糾葛了兩輩子的人,各奔東西。
霍宴州在有云初的回憶里度過了三個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