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兮再次登上了第五層。
楚不凡瞥了她一眼,戲謔地開口:“高興了?”
扶兮怔住,下意識撫上唇角揚起的弧度,表情有些發(fā)愣......原來,她也在笑?
楚不凡搖搖頭。
“年輕人啊......”
扶兮斂起笑容,抿了下唇。
“前輩,我想清楚了?!?/p>
“哦?”
“我還是會繼續(xù)走下去,若真到了那一天,我會遵從內(nèi)心的選擇。”
聽到扶兮的回答,楚不凡點頭。
“那便,出劍吧?!?/p>
“希望與老夫的一戰(zhàn),能讓你擁有做出選擇的勇氣與決心,從而走得更遠(yuǎn)?!?/p>
“轟!”
兩把劍蕩開濃烈的威壓。
九重塔因他們的戰(zhàn)斗發(fā)出了好幾波震動。
塔中的異動,路過的道院弟子都注意到了,不遠(yuǎn)處站在樞機院里遠(yuǎn)觀九重塔動靜的南璃昭搖搖頭。
“真不愧是道院千年來才出現(xiàn)的好苗子,還以為她會被一次失利困住,沒想到出關(guān)后劍意更強了。”
身后腳步聲臨近,南璃昭沒有回頭,但已經(jīng)知道來人是誰。
她轉(zhuǎn)過身,揶揄地看著面前的奚玄觴:“守了那么久,終于把人守到了?”
奚玄觴嗯了一聲。
“玄武關(guān)那邊情況如何?”
提起這事,南璃昭嘆了一口氣:“五毒谷確實被洗劫過,不過齊先生他們并未遇上復(fù)仙會的人,他已經(jīng)制作出解藥為百里前輩解了毒?!?/p>
百里湛塵無恙,便是此事最好的交代。
奚玄觴放下心來。
可心中仍有不平。
南璃歌的話語這段時間始終橫貫在他心頭。
復(fù)仙會為何會知道他的行蹤?
因為扶兮。
他們知道日月劍現(xiàn)世,扶兮一定會去,而他也一定會跟在她身邊。
小姨說得對,他越靠近扶兮,扶兮就離危險越近。
但他遠(yuǎn)離過了。
他做不到,只是嘗試,就讓他受不了了。
那種分開的煎熬、不確定的關(guān)系,比他在禁地中吞噬古仙殘魂時更加痛苦、折磨。
......
扶兮最后險勝了楚不凡。
因為她將楚不凡逼到親自握住天殤主動出招,所以她贏了。
“不錯?!?/p>
楚不凡眼中滿是贊賞和滿意,“若非我已有弟子傳承,我還真想收你為弟子?!?/p>
“......前輩,那你得排隊?!?/p>
想收她為徒的可太多了。
扶兮經(jīng)歷過一場酣暢淋漓的問劍,心境豁然開朗,臉上染上了放松的情緒。
楚不凡愣了下,隨后笑罵了句:“你這小輩,竟是通過問劍論道來調(diào)理心情的?!?/p>
“唉,也不知道我那弟子情況如何了?!?/p>
“......霍麟?”
扶兮頓了一下,然后將之前在不滅城遇到了天殤的事情告訴了他。
楚不凡沉默了好一會。
“他還是走上了我這條路。”
他的語氣飽含著無奈。
楚不凡隕落幾千年了,他隕落前,在隱居的了然山留下了天殤劍和劍法傳承,等待有緣人前來獲得他的劍圣傳承。
霍麟,是唯一一個得到他傳承的人。
他并非道院弟子,只是一介散修,但楚不凡見過他,他親自來了一趟九重塔,也算過了他這里的明路。
楚不凡抬起手,在扶兮眉心處一點。
“小輩,若你有機會見到他,給他一個機會明悟。”
這是......一道劍招?
扶兮怔了怔,旋即反應(yīng)過來。
“若能遇到他,晚輩定不負(fù)前輩所托。”
“不必這么嚴(yán)肅?!?/p>
楚不凡倒是看得開,他懶散地坐了回去,“若這小子明悟不了,就是他不成器,告訴他趁早滾蛋回家,別丟老夫的臉?!?/p>
扶兮:“.........”
前輩也是與她熟悉了,第一次見面的仙人風(fēng)骨淡了不少,都會開玩笑了。
......
仙祭當(dāng)天。
仙臨山上傳下來的浩渺余音回蕩在仙都之中,天空中仿佛也因此蒙上了一層淡金色的氣息,圣潔肅穆。
扶兮離開道院,在朱雀的帶領(lǐng)下,走進(jìn)了皇宮。
......皇宮?
扶兮腳步微頓,卻發(fā)現(xiàn)朱雀一直沒停下來,他們遠(yuǎn)離皇宮,走向了皇宮后山的山峰。
扶兮坐在朱雀身上,朱雀騰飛而起,帶著她降落在群山之中一座山的山巔處。
從此處可以遠(yuǎn)眺對面的仙臨山。
此時仙臨山上下都籠罩在陣法結(jié)界中,外圍流淌著淡金色的光芒,鑼鼓之音從遠(yuǎn)處傳來,琴瑟與之和鳴。
“扶兮,我變得更強啦?!?/p>
朱雀仍保持著本體的姿態(tài),它的羽翼環(huán)過整個山巔,好似將位于山巔中心的扶兮攏在懷中。
艷麗火紅的羽翼上,鎏金徜徉,陽光照耀下,泛起熠熠光澤。
這個姿態(tài)一下子讓扶兮想起了她被它庇護(hù)在懷中,以涅槃火焰助她重塑肉身的時候。
她情不自禁地?fù)嵘纤A麗的羽毛,輕嘆道:“嗯,更漂亮了。”
朱雀抖了下,眼神有些飄飄然。
還好它本來就是紅色的,就算臉紅扶兮也看不出來。
“咚!”
遠(yuǎn)處傳來一聲清脆的鼓聲。
仙祭,開始了。
“嗡......”
身后陣法光芒亮起,熟悉的氣息靠近,扶兮錯愕的回頭,卻看到奚玄觴站在陣法中心。
他身上穿著繁復(fù)的、色彩多樣的繁重祭祀服,玄黑的色彩上金線游走,不同顏色的飄帶從袖口中延伸出來。
他頭上戴著一個立體的彩繪面具,那面具似人、似仙、似妖、也似魔。
“阿玄?”
扶兮嗓音困惑,不明所以。
他是帝子,此刻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仙臨山的仙祭儀式上吧?
“咚!”
“咚?。 ?/p>
“咚咚咚咚......”
仙臨山上蕩開的鑼鼓聲越來越清晰猛烈,浩浩蕩蕩的人聲吟唱隨之響起。
奚玄觴一言不發(fā),將頭上的彩繪面具莊重的落在了臉上,那一刻,他好像化身成了面具上的存在。
他的動作大開大合,與仙臨山上回蕩而出的聲音共鳴,他們呼喚、他們歌頌、他們祈求......
隨著奚玄觴的動作,他腳下的陣法也在散發(fā)出凜然圣潔的光芒,呼應(yīng)著他。
這是,娛神舞。
扶兮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
縹緲的人聲漸漸淡去,奚玄觴的舞蹈也結(jié)束了。
他微喘著氣,眼眸明亮地告訴扶兮:“這是從遠(yuǎn)古傳承下來的娛神舞,但是我不想娛神......”
我只想娛你。
扶兮下意識補充上他這句話的未盡之意。
下一瞬——
奚玄觴心慕她?
她心中驟然掀起滔天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