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莊別宴立刻轉(zhuǎn)過頭,“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又頭暈了?”
他伸手探向她的額頭。
曲荷趁機抓住他的手,緊緊抱在懷里,真誠地懺悔:“沒有不舒服,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不吃飯,不該把自己弄成這樣。”
看著她這副又乖又可憐的模樣,莊別宴心疼又無奈。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我不是在生你的氣,我是在氣我自己。我早該攔住你的?!?/p>
“阿荷,你知不知道,當(dāng)我看到你在我面前軟下去的時候,我心跳都快停了。我都不敢想,萬一今天我不是跟在你后面,萬一你是一個人在過馬路,或者在開車,萬一出了什么事,你讓我怎么辦?”
他的聲音哽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
曲荷聽得心尖發(fā)顫,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呸呸呸,不許胡說!我只是不想在婚禮上不好看……”
“誰說你不好看了?”
莊別宴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阿荷,你健康、快樂、平安,對我來說,比什么都重要。
我的新娘,不需要用苛刻的瘦來證明什么。更何況,我已經(jīng)請了最頂尖的攝影師團隊,在鏡頭里,你一定會是那個最美的新娘?!?/p>
“況且,你現(xiàn)在這樣,因為減肥把身體搞垮,爸媽要是看到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該有多心疼?連王阿姨今天都偷偷問我,你是不是生病了胃口不好。”
莊別宴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答應(yīng)我,以后再也不這樣了,好嗎?”
曲荷在他懷里用力點頭,哽咽著說:“我答應(yīng)你,不過到時候記得讓攝影師幫我稍微修瘦一點點,就一點點,好不好?”
“聽你的!”
曲荷嘿嘿笑了。
她仰頭,可憐兮兮又理直氣壯地要求,“莊別宴,我餓了,我想吃你做的蔥油拌面了?!?/p>
“不減了?”
“不了。這幾天饞死我了?!?/p>
至此,曲荷轟轟烈烈的婚前焦慮期,以一碗蔥油拌面,徹底宣告結(jié)束。
后面幾天,曲荷的身體逐漸康復(fù),氣色也好了不少。
但是莊別宴的“新郎焦慮期”,卻開始了。
與曲荷關(guān)注自身不同,莊別宴的焦慮體現(xiàn)在了對婚禮細節(jié)追求上。
那些他原本認為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shù)氖虑?,突然之間,處處都充滿了需要優(yōu)化的地方。
他的焦慮,小到令人發(fā)指。
比如,喜糖的外包裝盒。
“阿荷,你看這個蝴蝶結(jié),是不是不夠立體?我覺得旁邊那款絲絨質(zhì)地的盒子,手感可能更好。”
“我覺得,大家可能只想吃席,這些根本無人在意。你覺得呢?”
“那我再找找其他圖案?!?/p>
“…..”
又比如,婚禮現(xiàn)場地毯的顏色。
從香檳金換到象牙白,又覺得象牙白不夠溫馨,想換成淺杏色。
某天深夜,莊別宴突然醒來,推醒身邊熟睡的曲荷:“阿荷,我剛剛夢見我們的婚禮現(xiàn)場,白玫瑰好像有點太素了?要不要摻一些粉荔枝?或者換成鈴蘭?鈴蘭的花語是回歸幸福,寓意很好……”
睡得迷迷糊糊的曲荷,強撐著睡意,含糊地回應(yīng):“都行…..你決定就好…..”
然后翻個身又睡著了。
而莊別宴卻睡意全無,索性起身去了書房,開始查各種花卉的圖片花語,然后又洋洋灑灑寫下了好幾條修改要點,直到天際泛白。
那幾天,莊氏集團經(jīng)理們發(fā)現(xiàn),莊總開會時偶爾會走神,面色嚴肅像是在思考什么。
但實際上,他想的往往只是“婚禮入場的伴奏樂要不要改一下”。
曲荷將他的焦慮看在眼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她發(fā)現(xiàn),這個在商場上叱咤風(fēng)云的男人,竟然也會有這樣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時候。
他們這是什么焦慮接力賽嗎?
這天睡前,莊別宴又拿出平板,對著上面已經(jīng)改了無數(shù)次的婚禮流程方案看了起來。
“這個燈光的角度是不是應(yīng)該再調(diào)整一下?”
曲荷終于忍不住,湊過去,“莊先生,我們這樣下去,一個擔(dān)心胖,一個擔(dān)心燈光角度,要不干脆把婚期延遲算了?等我們都準(zhǔn)備好了再說?!?/p>
“不行!”
莊別宴他放下平板,轉(zhuǎn)過身將她摟進懷里,“一天都不想多等?!?/p>
他看著曲荷帶著笑意的眼睛,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過度緊張了。
“阿荷,我只是想給你一場最完美、最沒有遺憾的婚禮。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娶到了全世界最好的姑娘?!?/p>
曲荷的心軟成水。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莊別宴,對我來說,最完美的婚禮,就是站在我對面的人是你。其他的,什么燈光亮一點暗一點,喜糖盒子是什么材質(zhì),地毯是什么顏色,真的不重要?!?/p>
她捧起他的臉,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莊先生,請你相信你的新娘,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覺得無比幸福和滿足了。你也一樣,放輕松,好好享受這個過程,好嗎?”
莊別宴看著她認真的模樣,突然低聲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
“沒什么。”
莊別宴將她擁入懷中,調(diào)侃:“就是突然覺得,我們倆真是天生一對。焦慮都要輪流來,誰也不閑著?!?/p>
曲荷也被他逗笑。
“好了別想了,莊總!不早了,快睡覺吧?!?/p>
曲荷從他懷里鉆出來,掀開被子下床,“我去個衛(wèi)生間?!?/p>
“嗯?!?/p>
曲荷出門,莊別宴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是婚禮策劃公司那邊打來的電話。
莊別宴猶豫片刻,拿起手機,朝外走去。
只是剛出門就發(fā)現(xiàn)衣帽間燈亮著。
他上前,推開門。
房間里,曲荷站在體重秤上。
顯然,她剛才趁著去衛(wèi)生間的功夫,又沒忍住站了上去。
而曲荷,也在門被推開的瞬間,動作僵住。
四目相對,空氣凝固了。
電話那頭,策劃師還在詢問:“……莊總,莊總?您還在聽嗎?關(guān)于那個儀式臺兩側(cè)的花柱,我們建議……”
曲荷:“……”
莊別宴:“……”
下一秒,兩人幾乎是同時動作。
曲荷從體重秤上跳開,假裝若無其事地整理著并不凌亂的睡衣。
莊別宴面不改色地對著手機那頭說道:“不好意思,剛才信號不好?;ㄖ桶茨銈兘ㄗh的方案定,沒問題?!?/p>
說完,不等對方回應(yīng),按下了掛斷鍵。
衣帽間里重新恢復(fù)了安靜。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看著對方那欲蓋彌彰的樣子,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莊別宴走上前,將她重新?lián)苹貞牙铮坝行┤税参课业臅r候說著頭頭是道,背地在悄悄地做什么呢?”
曲荷在他胸口悶悶笑著,肩膀一抖一抖,嘴上卻不認輸:“彼此彼此,莊先生還好意思說我!”
焦慮這個東西,好像真的很難克服。
好在,他們還有彼此。
日子在忙碌與期待中飛逝,終于,來到了婚禮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