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近來盛老爺子聽了點風(fēng)聲,對即將要進入會議的盛霽川來說,這風(fēng)聲不算好,所以他晚飯后就叫了盛霽川說陪他在園子里走走消食。
盛家的房子是一棟民國時期留下來的洋樓,洋樓有四層,面積不算小,起碼占地有四五百平。
周圍這樣的洋樓都是一些退休的高層干部住著,治安嚴苛,門衛(wèi)都是有真槍實彈的。
這里環(huán)境清幽也不吵鬧,很適合養(yǎng)老居住,且每家還有一個小園子,盛老爺子倒也不愛種花,反而是在園子里種了不少菜,一塊塊規(guī)整的菜地里綠意盎然,種的小蔥白菜長勢喜人。
盛老爺子年近八十卻依舊精神矍鑠,一頭的白發(fā)往后梳的規(guī)規(guī)整整,身上穿著一套黑色的中山裝,腳上的鞋子也是最普通的布鞋,全身上下什么配飾也沒有,可見他平時就不注重這些。
但他面色嚴肅一雙眼睛眼皮雖然已經(jīng)耷拉了,眼神卻含著殺氣,盡管上了年紀但身上氣質(zhì)卻反而更加沉穩(wěn)莊嚴不怒自威。
大概是年輕時經(jīng)歷的多,后來又久居高位的原由,讓他給人一種不能直視的壓迫感。
盛霽川從小跟在他身邊長大,知道爺爺雖然嚴肅,但是其實并不算嚴苛,而且估摸著是隔代親,是以對自家爺爺他是敬重多卻并不懼怕。
老爺子背著手走在前邊,時不時蹲下身查看一下自已的菜苗,又從地里拔出幾棵剛長出來的雜草。
盛霽川一件軍綠色的T恤,穿著隨意,這T恤還是他小叔丟給他的,給他丟了十件,說部隊里多的穿不完,讓他幫忙分擔(dān)。
見老爺子蹲下身起身時艱難撐著膝蓋扶著腿,盛霽川上前將人扶到一旁道:“爺爺您歇著,我來吧?!?/p>
老爺子也不推辭,站在一旁看著盛霽川除草,只待盛霽川快要將眼前一片的草拔完,他才開口。
“你父母過兩天就從海西回來了,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好好吃頓飯。”
盛霽川父親是外交官,現(xiàn)在擔(dān)任的也是最高的外交職位,但是今年也要退下來了,母親卻是管理著外公家那邊的生意,平時也是忙的不行,兩人鮮少有時間陪著盛霽川。
盛霽川也從小就懂事,從來沒有讓人擔(dān)心過,一家人對他都十分放心。
聽到父母要回來,盛霽川自然也是高興的,說起來他也已經(jīng)快三四個月沒有見到父母了。
“好,到時候讓張媽多做幾個菜,我親自去釣幾條魚,到時候給爺爺加餐?!?/p>
老爺子笑了兩聲,而后轉(zhuǎn)身繼續(xù)走,一邊走一邊道:“一轉(zhuǎn)眼啊,你都這么大了,霽川啊,爺爺對你寄予厚望,你可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做出什么有損盛家顏面的事來?!?/p>
盛霽川掩下眸中情緒道:“霽川知道。”
老爺子點頭,繼而道:“我最近聽說你和歐家的那個繼承人有些不對付?歐家雖然只是商戶,但到底還是咱們北城乃至華國的經(jīng)濟支柱之一,為了一個女人鬧出齟齬,不妥?!?/p>
“歐家老太太過幾天過壽,你親自去一趟,表個態(tài)?!?/p>
盛霽川知道自家爺爺應(yīng)該是聽說了什么,也不過多解釋,只道:“陶小姐說是對我有救命之恩也不為過,爺爺不是教導(dǎo)我,不能知恩不報?!?/p>
“哦?救命之恩?”
“之前被游云歸算計一事,是她幫了我?!?/p>
老爺子聞言當(dāng)即沉了臉色道:“那你和她?”
盛霽川知道自家爺爺在想什么道:“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您還不相信我嗎?”
老爺子松了一口氣,繼而道:“既然是報恩,那這些也就不算什么了,但她總歸是有夫之婦,你不該和她走太近傳出些不實的謠言來?!?/p>
“況且得罪歐家也不是明智之舉,有些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吶。”
盛霽川低著頭,沒說話。
老爺子瞧他這樣子,也不說什么,轉(zhuǎn)而道:“抽個時間和你周爺爺?shù)膶O女見一面吧,如果合適就把婚事定下來,你也老大不小了。”
盛霽川眼中閃過掙扎之色,陶枝的臉在他腦中一閃而過,繼而他沉默著沒有說話。
但沉默就是態(tài)度,老爺子的語氣也嚴厲了幾分。
“你這個身份和你將來要做的事是注定你不可能和一個結(jié)過婚的女人糾纏不清的,你不為自已考慮,也該為家里考慮,你知道為了那個位置我們付出了多少,所以容不得半點差池,有你周爺爺幫忙,你以后要去爭那個位置才更有把握?!?/p>
“你在下邊干了十年,如今在這個位置也是家族的托舉,應(yīng)該知道越要往上走越不容易的道理。”
盛霽川如今擔(dān)任的是文職,但這也是盛家刻意的安排,他接下來便是進入會議成為有資格備選的一員,盛家要謀的,從來都是那個位置,所以盛霽川的婚事也極為重要。
在盛老爺子看來,一個已婚甚至是離婚的女人,是不能嫁給盛霽川的,況且這個人還對盛霽川沒有任何的幫助。
他們盛家,不需要這樣的人。
“爺爺,那個位置,我會去謀,但是我不愿意拿我的婚事去作為籌碼?!?/p>
“有求于人將來就必定受人桎梏,爺爺您希望那樣嗎?”
盛老爺子聞言沉默許久,他停下腳步道:“看來,那個女人還是影響了你?!?/p>
盛霽川心頭一沉,道:“與她無關(guān),只是我從前沒有告訴爺爺,其實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想法?!?/p>
盛老爺子許久不說話,直到兩人要走回院中,他才道:“你有自已的成算,但我卻不能讓任何人擋了你的路,霽川,你明白嗎?”
盛老爺子看向盛霽川,盛霽川在他眼中看見的決然和嚴厲,還有藏在深處的那一抹,狠意。
盛霽川眸色暗沉,他知道爺爺?shù)氖侄?,不會殺人,但是要讓一個人徹底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卻輕而易舉,他不希望那樣的事情發(fā)生,不管是好的手段,亦或是不好的手段,他都不希望陶枝受到任何一點不公的待遇。
盛霽川喉間艱澀,但面上卻什么也看不出來,他道:“除去報答之外的舉動,我不會再靠近她?!?/p>
盛老爺子也不知道信沒信,轉(zhuǎn)身走回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