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于大皇子黨來說不異于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關(guān)鍵是這餡餅還美味之極。
何靜汝定了定心:“且不說賢妃那邊會如何保閻錫,都指揮使換人這事最后要過樞密院,如今樞密院實際掌在即將和你成婚的林大人手中,你和他是這種關(guān)系,事情若成,林大人的立場……”
“林大人不會倒向任何一方,不然,他會死。”
何靜汝從蘭燼的話里得出兩個結(jié)論:即將成婚的兩人,關(guān)系可能遠比外界以為的要親近。二則,林大人很清楚現(xiàn)在的處境,并且兩人應(yīng)該在某些事情上達成了共識。
“何姐姐,我把你當自已人,所有有些話我要說在前頭?!?/p>
何靜汝對上蘭燼的視線,知道自已剛才的態(tài)度讓她提防了,但她也不為自已辯解,點頭道:“你說?!?/p>
“我本可以一來到京都就拿著信物去找你們,再和你們合計如何行事,但我沒有。比起我找上門來,我更希望是你們看到我的用處,主動來找我。結(jié)果就是,姐姐你來找我了。”
何靜汝若有所思:“所以,有些線索是你有意留給我的。”
“是,在透給你后我的人就抹除了所有痕跡,不會讓其他人發(fā)現(xiàn)。比起我上門來成為你們的下屬,我更想成為你們的同盟,這樣,我們才能這么面對面坐著相談后邊的事,而不是你坐著,我跪著?!?/p>
何靜汝笑了,示意她繼續(xù)往下說。
“我肩上背負著許多人的性命,可以說,在何姐姐面前的我有滿身的弱點,但凡暴露一點,我也死無葬身之地,所以,請何姐姐和師兄不要在其他事上再算計我。我有血海深仇要報,身邊所有一切能用得上的我都會用上,這其中,也包括林大人。但我用歸我用,而不是別人算計我去用?!?/p>
蘭燼笑了笑:“我希望我們之間,能多兩分信任,互相借力,讓事情往好的方向發(fā)展,若我們還需互相提防,事情能成的機率,就小了。何姐姐如今對我大概也有幾分了解,應(yīng)該知道我不是說虛話的人,我要做的事,拼上命也會做成。我要壞的事,同樣如此。”
語氣一頓,蘭燼起身福了一禮:“還請何姐姐把這些話當成我在交心,而非威脅。”
何靜汝示意她坐下:“正因為對你有幾分了解,所以我知道你從不威脅人,你都只會要了對方的命,如對付徐永書那般。你說你弱點滿身,確實是,但你沒說的是,我和大皇子需要你的助力從外破局,不然就是進入新一輪的互相消耗,并且我們一如之前那般實力弱于四皇子。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們不會做失去你信任的事,畢竟,那等于我們自已自斷一臂?!?/p>
蘭燼要的就是這個態(tài)度,她之前就覺得何靜汝不錯,聽了她母親在她出嫁前送發(fā)簪時說的那番話,她對在這種母親教導(dǎo)下長大的女子更多了兩分信任。
只是,她沒想到對方竟敢坦誠他們的弱勢,以及對她的需要。
何靜汝這樣的,才真正稱得上世家貴女。
何靜汝看向她:“突然說這些,是擔心我們通過你去算計林大人?”
“確實有這個擔心。”蘭燼坦言:“應(yīng)該沒有哪方勢力不想得到他,但他的立場動搖不得?!?/p>
“這倒也是?!焙戊o汝笑道:“樞密院完全在他手中,真要說起來,他的官職雖然還不及徐壁那個同平章事,但手中的實權(quán)卻不弱于他。眾所周知,徐壁是四皇子的人,若四皇子再得到林大人的扶持,那其他人完全沒有再與其爭鋒的資格??扇袅执笕说瓜蛄似渌耍琴t妃怕是要睡不好了。”
“她促成我和林大人的婚事,為的就是制造林大人的弱點,后邊肯定會對我動手。無論你們聽說了什么事,都不要表現(xiàn)得太過與眾不同,免得被別人看出什么來。放心,我既知道她要動我,無論是我還是林大人都不會全無防備。我和你們的關(guān)系一旦暴露,林大人就歸入了大皇子黨,于我們所有人都不利。”
何靜汝點頭:“我們會小心再小心,對他的態(tài)度一如從前,該有的接觸也如之前,若突然就不招攬他了也會讓人起疑?!?/p>
出來的時間已經(jīng)不短,何靜汝將一張紙遞過去:“來一趟,留下一樁委托才合理。你只管按你的行事方式去查。至于收費,該收多少你就收多少?!?/p>
“那我就不客氣了?!卑谆ɑǖ你y子自覺流到她的庫房,豈有不要的道理,蘭燼笑容都更真心了幾分。
何靜汝便也笑,分明對銀子的喜愛不似作假,可身上一點市儈氣息都沒有,也是有趣。
大皇子妃來得坦坦蕩蕩,離開時也大大方方。
一會后,照棠回來了:“姑娘,有兩撥人去跟她的馬車,沒一會就折回來了?!?/p>
“街上這種普通馬車太多,一個錯眼就認不出是哪輛了?!碧m燼突然笑了。
照棠不懂就問:“姑娘笑什么?!?/p>
“何靜汝這個最完美無缺,挑不出一點錯來的貴女,對那位自始至終都是以皇上稱之,沒有說過一句父皇,順口帶出來的都沒有。而且語氣,算不得多恭敬?!?/p>
“換成我也不喊,無論是大皇子還是她,受的那些苦看似是賢妃給的,可實際不都是皇上帶來的嗎?要不是他放任,賢妃哪里能害得到大皇子?!?/p>
“不容易??!”蘭燼摸了摸這棵榆木腦袋:“好像長腦子了?!?/p>
照棠拍開姑娘的手:“多簡單的事,誰看不出來。”
“是啊,多簡單的事,連我們照棠都看出來了。”
蘭燼再次摸摸這棵腦袋瓜,翻翻史書,天家從來都君不是君,臣不是臣,父子不是父子,叔侄不是叔侄,兄弟不是兄弟,姐妹不是姐妹,就連母子都在爭斗。
皇家的人,看起來個個富貴榮華少有人及,但,壽終正寢的不多。
是皇上不知賢妃在害他的兒子嗎?未必,說不定,是正壯年的皇帝,容不下一個表現(xiàn)得太好的太子。
如今的局面,是他的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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