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塵自然還是那番說辭:“那賣玉的人也不是傻子,若真是寶玉,不如拿去當鋪也能換一大筆銀子,日后說不定還能贖回去?!?/p>
“可當街低價販賣,憑空讓人撿了便宜,世上哪有這等好事?”
聽江塵說完,吳景程不由得豎起拇指:“要是天下人都有你這想法,那也沒人受騙了,可惜啊......人一旦貪念起來了,什么都忘了?!?/p>
旁邊的沈硯秋忍不住開口:“吳掌柜,你就別賣關(guān)子,那玉盤到底是真是假呀?”
她都看不出來那玉盤的破綻,現(xiàn)在也實在好奇。
“沈姑娘都這么問了,我還能不說嘛?”
吳景程說完,起身進了內(nèi)堂,出來時手中已經(jīng)多了個玉盤,將背面遞到兩人面前。
“你們看我這玉盤怎么樣?”
沈硯秋探頭看去,只見這玉盤巴掌大小,底色灰中帶臟綠,像蒙了層沒擦凈的油泥,半點瑩潤氣也沒。
“額......”沈硯秋不好開口。
江塵卻是直接了當:“一般。”
“是了。”吳景程笑道:“這玉盤是用最次的岫玉邊角料湊的,屬于最不值錢的那種,一枚不過幾十文錢吧?!?/p>
可說話間,吳景程將手中玉盤翻了個面,將正面擺在眾人面前。
玉盤正面,卻是完全換了副模樣,玉質(zhì)瑩潤,真有一種凝脂如膏的感覺。
“這?”沈硯秋不由瞪大了眼珠,一張玉盤,怎么正反兩面的差別這么大?
江塵不免好奇,但立刻想到應(yīng)該是吳景程在正面做的手段,開口問道:“這是怎么做到的?”
吳景程將玉盤遞到江辰手中,說道:“你摸摸。”
江塵伸手在盤子中間摸了一下,感覺到一陣油滑。
將手指收到眼前,只見指頭微微反光,在鼻前聞了下,開口說道:“葷油?”
“是了!”吳景程隨意將盤子放在桌上:“只要用葷油涂抹盤面,可以讓一件普通玉器短時間內(nèi)品質(zhì)提升一大截。”
“至于血絲,更簡單了,拿個死貓死狗,將玉器放在肚子中,再上個幾個月,拿出來就有血紋了?!?/p>
“可是......那群騙子賣玉盤的時候,可是讓人任意摸的?!?/p>
這么明顯的葷油,應(yīng)該一拿上手就察覺到不對啊。
吳景程搖頭:“我這是活干的糙,他們專門靠這個吃飯的,用的是提純之后的葷油,再用細綢布小心摩擦。讓油脂慢慢滲進玉料本身的細孔、砂眼,越是質(zhì)地差的玉盤,越容易吃油?!?/p>
“涂完后再將玉盤豎起,放在通風處,一兩日后,表面的葷油散去,就只剩溫潤了,不懂的人摸上去只覺得碰上了寶貝了?!?/p>
說話時,吳景程拿起旁邊的茶盞,抬手往玉盤中一倒。
只見水珠落在玉盤中,絲毫不著,瞬間炸開,滴水成花。
“就靠著這滴水成花的奇景,這群騙子騙了多少富商豪紳......”
江塵聽完,不由得直呼長見識了,還真是術(shù)業(yè)有專攻。
吳景程說完,又有些擔憂的看向江塵:“這群騙子團伙一般不下十幾人?!?/p>
“你這次壞了他們生意,還將老大丟進了縣衙,恐怕會遭人嫉恨啊?!?/p>
就算吳景程將這騙局知道的清清楚楚,可要真碰見也未必會出言戳穿。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群騙子什么下限都沒有,他也懶得得罪。
江塵想想,卦象中說了,幫助了那個富商會遭騙子記恨呢。
他現(xiàn)在都沒碰見那個富商,還是遭人記恨.......
不過嘛,心里倒也不慌。
反正就算遭人記恨,那枚卦簽也是小吉,應(yīng)該對他造成不了什么影響。
于是說道:“要是他們敢來報仇,那可就不只是送進縣衙那么簡單了?!?/p>
吳景程微怔,隨后又笑起來:“我倒是忘了你江二郎的名號了,那群騙子要是聽過你的名字,應(yīng)該也敢上前來找麻煩了?!?/p>
兩人又閑談片刻,江塵才起身離開。
等江塵到了城門存騾車的地方,天色已經(jīng)有些昏暗了。
又等了兩刻鐘,才見到江有林和陳巧翠喜滋滋的走過來,身上還扛著大包小包。
在身后,還跟著兩個伙計。
江有林一見到江塵立馬讓開身子,開口說道:“給錢!”
江塵一看,就知道老爹今日是花超了,立刻問向那兩伙計:“還差多少?”
“二兩三錢?!?/p>
“四兩?!?/p>
看來老爹今日確實買了不少東西啊。
江塵給過錢后,兩個伙計轉(zhuǎn)身離開,江塵才看向江有林帶回來的東西。
其中最顯眼的,就是背上背著一個籮筐了,江塵揭開蓋子,只見到里面蹲著只灰褐相間的大雁。
“大雁?”江塵詫異的看向老爹,這可是稀罕物事。
他們這邊倒是有大雁,但想要大到,一般是八到十月份,現(xiàn)在可少見的很。
而且這東西,還屬于貴禮的一種,一只活雁起碼得二到三兩銀子。
一般只有富貴人家下聘才用得上這等聘禮啊。
難怪老爹近日把老本掏干了還不夠。
江有林隨手將蓋重新蓋上:“可讓我這頓好找!”
“我在外邊看到那些貴人下聘都抱只大雁,咱家也不能失了禮?!?/p>
旁邊的沈硯秋,自然是也看見了里面的大雁,也著實沒想到江有林能做到這種地步,小聲說了句:“謝謝......江伯?!?/p>
“什么謝不謝的,很快就是一家人了?!?/p>
“對了,日子也看好了,明日我就去正式下聘,五月十七是黃道吉日,可以成親?!?/p>
五月十七,那到現(xiàn)在也就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是不是太急了?”江塵掃了眼沈硯秋,開口說道。
“急甚,人家先生都說這個日子最好,又不用你忙的,乖乖等著成親就是了?!?/p>
“好好好?!苯瓑m見老爹執(zhí)拗,也沒再說什么,只是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約莫五十兩:“那您老多辛苦?!?/p>
江有林這次沒一點客氣,直接拿過:“等著吧,保證讓你娶得風風光光的!”